各有心思,共工堵路
  “那也得等!”强良手中的锻锤,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砸下来,四溅的火星当中,恍惚是有天地的生灭蕴藏于其间,若不是因为此地乃是幽冥轮回的深处,这动静早已是惊天动地,将洪荒当中所有的神圣都给惊动。
  透过那跳动的火焰,帝江隐隐的可以看到那跳动的火焰当中,两柄神兵的雏形,赫然便是一刀一剑。
  “裁云剑,破日刀。”正注视着两柄神兵的时候,后土的身形随之显现出来,向帝江介绍着这两柄神兵当前的情况。
  这两柄神兵,乃是巫族为了诛杀云中君和天帝太一而特意推演出来的神兵。
  在这洪荒天地之间,一个生灵的名讳当中,蕴藏了极其神秘的玄妙,而很多咒杀之术,在无法通过生灵的本源气机来捕捉那生灵的时候,便往往都是通过生灵的名讳,来形成对一个生灵的咒杀,就如同此刻巫族朝着天河扔过去的那无数咒术一般——这些咒术,正是通过云中君的名讳,而锁定了云中君的存在。
  而除了生灵的名讳以外,地名,以及神兵法宝的名字,也同样是蕴藏了不同的玄妙,一些地点,光是其名字,便能够动摇踏入了此地的修行者的气运。
  而巫族所推衍的神兵,也便是从这一点着手。
  裁云剑,所裁的,自然便是云中君的云。
  破日刀,所破的,自然便是穹天上那浩浩大日。
  而这两柄神兵的本质,并非是天地之间的任何一种珍材神金——而是巫族无数年来,推演了无数的咒杀之法,使用了无数的咒杀之术以后,从这些咒杀之术当中截取出一点本质,最后将这些属于虚无的本质,投入到幽冥轮回当中,在这虚实交错的地方,在火焰和生死当中熔炼,最后通过强良那无与伦比的力量,洞穿虚实,使得这些咒杀之术的本质,凝结为看得见摸得着的实质,成为铸造成神兵的力量。
  也正是如此,这两柄神兵对于火候的要求,几乎是苛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稍稍出一丁点儿的纰漏,这其中的咒杀之术的本质溃散开来,席卷幽冥轮回,足以是将这幽冥轮回当中所有的真灵都全数沾染,令其万劫不复——而作为幽冥轮回之主的后土,也必然会随之陨落。
  “这两件兵刃,与其称之为神兵,还不如称之为禁忌之器,只能使用一次的禁忌之器。”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焰,后土也不由得稍稍后退一步。
  虽然她乃是掌之境的绝世强者,但她的本质,却只是一团真灵,最是受不得这些诅咒本质的侵染。
  也正是如此,对于这两件神兵的本质,后土最是清楚不过——就算是铸造这两柄神兵的强良等人,也比不过后土。
  在后土的目光当中,那被火焰所包裹起来的,非是两团神兵,而是以彼此之间的平衡相互束缚所形成的两个整体,这种平衡,看起来稳定无比,但实质上,却是脆弱到无法想象,甚至,只需要是以太乙道君级别的外力稍稍一处触碰,这两柄兵器便会溃散,化作无穷无尽的进度诅咒,将兵刃之下的对手给淹没,非是如此的话,这两柄神兵的威能再强,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云中君以及天帝太一这两人。
  “两柄神兵同时成型,固然是难之有难,但若是退而求其次,先令其中的一柄神兵成型呢?”烛阴紧盯着那火焰当中的轮廓。
  “烛阴,你的意思是?”烛阴的身边,共工的身形先画出来,只见他竭尽所能的压制着自己身上的力量,生怕自己所执掌的水之权柄和祝融相互冲突,以至于影响了面前的火势,使得这两柄神兵的铸造受到影响。
  “天帝大婚,天地瞩目,万千神圣的注意力皆在其间,天地的进程为此步入全新的阶段,而天庭的威势也将因此步入全新的阶段,对于此,天地之间的每一个神圣,皆是翘首以待!在这之后,天庭的威势,必将无与伦比,任何一个势力都无法与之媲美,想要掀翻天庭,更是绝无丝毫可能,在这个关头,只怕是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吧?”烛阴的目光当中浮现出难以想象的阴沉。
  “未必。”共工摇了摇头,“我们知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其他人也同样知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尤其是天庭那位云中君。”
  “天庭不会对此不作提防。”共工神色凝重。
  “但他绝对想不到我们的目标是谁。”烛阴目光当中的阴沉忽的又化作了冷厉。
  ……
  当到了九月九,天帝大婚之期的时候,天地之间,一位又一位的大神通者,也是各自施展神通踏破空间的界限,出现在了天庭当中。
  而天庭也是自建立以来,第一次卸下了对外的警惕,以一种全然没有防备的姿态,出现在了洪荒天地的面前,南天门外,驻守于此的,那被天帝太一所点化的两方顽石所化的精灵,亦是第一次卸下了他们脸上的冷漠,对着一位又一位出现在南天门外的神圣们露出了难看的笑脸。
  整个天庭,都是披红挂彩,陷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
  洪荒天地之间,更是有无数的瑞彩纷呈,天地当中的元气,似乎都是为此多出了无数的灵性,令那些修行者们的修行之路,变得更加的简单轻易。
  “总算是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而在天河水府当中,云中君看着往来于天庭当中的无数神圣们,脸上也是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望气术下,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往来其间的神圣们,个个皆是风姿沛然,而在那涌荡的气运之下,笼盖于天河之上,将这天河掩映得几乎是密不透风的劫运之气,诅咒之气,都是在这些神圣们的涌荡的气运之下,被一扫而空!被这些神圣们的气运给硬生生的阻拦于天庭之外。
  而这也代表着,在天河当中憋闷了无数万年的云中君,终于是能够踏出天河,在这天庭当中透透气。
  也正是如此,当来往于天庭当中的神圣们,偶尔看到云中君的时候,看着云中君脸上那发自内心的轻松和笑意,个个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明明是天帝的大好事,怎么这位无双之君表现得却比天帝还要高兴的模样?”有神圣低声的道。
  “你有所不知,此次天帝大婚,看似是白泽道君以及几位大罗执掌在天地之间奔走,但实际上居中调度策划的,正是这位无双道君。而此举,更是个天庭当初重订天庭秩序的大计划遥相呼应,为那大计划收尾,而今大功告成,这位无双道君为此释然开怀,岂非理所应当?”同样有‘了解内情’的神圣为此低声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一众神圣们都是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望着云中君的目光,都是变得奇异无比——谁都不曾想到,征伐于战阵之间往来不败的云中君,还会有这般的‘花花肠子’。
  毫无疑问,这简直是刷新了天地之间的神圣们对云中君的认知。
  ……
  待得云中君回到凌霄殿中的时候,正好是天地之间昊阳极于穹天正中间的时候。
  然后凌霄殿中,幽幽的钟声响起。
  天地之间,无限的光明逐渐暗下去,倏忽之后,皎皎明月从暗沉沉的大地之下逐步的高悬,和那昊日遥遥相对。
  日月同辉之下,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都是随之沸腾了起来,整个洪荒天地,仿佛都是一分为二,化作了旋转的黑白两色。
  伴随着那皎皎明月逐渐的高悬,立于穹天正中间的昊阳,也是一点一点的往东方‘后退’,而那旋转的阴阳之气,黑白两色也是越发的均衡。
  在那明月升起来的时候,那映光湖当中,一架华美无比的撵车,也是从迷雾当中行驶出来,沿着虹桥缓缓的往天庭而去。
  而在天庭之上往下看去,正好便能够看得清楚,那撵车所行驶的路线,正好就是洪荒天地上所旋转着的阴阳之气的交界处。
  随着那撵车缓缓而过,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清清楚楚的分出了彼此之间的界限。
  撵车起行的时候,有无穷的露光洒落于天地之间,赫然正是那帝浆流倾泻于天地之间的时候。
  而往常那不分彼此,不分轩轾,洋洋洒洒漫于洪荒天地之间的帝浆流,此刻却是被人所操纵着一般,紧随在那撵车的背后,那撵车每行过一片天宇,帝浆流便是倾泻于那一片天宇。
  “拜见太阴帝君!”
  “为天地贺,为天帝贺,为太阴帝君贺!”
  与这帝浆流一路相随的,则是天地众生那洋洋洒洒的声音,山呼海啸,无孔不入。
  在这声音之间,端坐于撵车当中的望舒帝君,也不由得思绪翻涌,心潮澎湃……脑中心中,都有无数的不可言说的念头涌现出来。
  待得那撵车破开天地的界膜驶入天庭的时候,正好便是这天地之间的黑白阴阳彻底的划分出来,各自占据一半的时候。
  那太阴之气,归于东方,环绕着那太阳星,缓和着太阳星中那涌动出来的炽烈无比的光与热。
  而那阳和之气,则是围绕着太阴星而动,调和着太阴星中的酷寒与清冷。
  倏忽之后,这天地的八荒四极,彻底的被混淆,东南西北,尽皆没有了意义。天地之间一切众生的感知当中,便只剩下了那环绕着太阳太阴而动的阴阳之气,然后这阴阳之气有裹挟着太阳太阴齐齐而动。
  此般景象所显化出来的,正好便是一个完美无比,首尾相接的阴阳鱼——而那太阳和太阴的位置,正是鱼眼的所在。
  这刹那之间,恍惚是那至为玄妙的‘大道’,以一种最为直观的状态展现在天地之间一切修行者的面前。
  再加上先前倾泻于天地之间的帝浆流——这刹那之间,整个洪荒天地,不知道有多少生灵因此而开启了灵智踏上了修行之路,更不知道有多少困顿于关隘的修行者,不知不觉的就破开了这修行的关隘,更上一层楼。
  而在望舒帝君的撵车进入天庭,缓缓往凌霄殿而去的时候,穹天之上,那分东西而立的日月,亦是同时往穹天的正中间而去,天地之间泾渭分明的阴阳之气,亦是缓缓的合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复先前的对立姿态。
  待得望舒帝君的撵车进入凌霄殿的时候,穹天之上的昊日和明月,便是彻底的重合于一处,不分彼此,而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亦是在这一刻,彻底的隐匿于天地之间,整个洪荒天地,都在这一刻,恢复了过往的模样,对四极八荒的认知,重新显现在天地之间所有生灵的脑海当中。
  ……
  “望舒道友,这边。”凌霄殿中,望舒道君从撵车当中踏出来,然后女娲道君作为宾仪,引着望舒道君缓缓往前,而在望舒道君的对面,白泽道君同样是作为宾仪,引着帝均缓缓的朝着望舒道君而来。
  这一刻,整个天地,所有的神圣们,目光皆是落到了在女娲和白泽的指引之下,缓缓靠拢的望舒道君和帝均的身上,而帝均身上的气机,也是毫无保留,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众位神圣的面前。
  “这!”就如同是云中君最初所预料的那般,在看到了‘帝均’之后,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没有任何人会‘错以为’,以前的帝均,真的是只一个没有修为的凡物,只是一个泥塑木胎——“不愧是天帝啊,不愧是天地之间的第一人,不愧是鸿钧道祖之下,天地之间的最强者!”
  这一刻,所有的神圣们都是唏嘘起来,面带慎重,包括那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
  “这位天帝的修为?”接引垂下目光。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准提道君及时的接住接引道君的言语。
  片刻,准提道君又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三清道君——三清道君的脸上,同样也满是肃然与愕然。
  显然,三清道君也同样是因为天帝太一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深不可测’的修为,而惊骇无比。
  “原本以为,登临掌之境之后,便能够追上天帝太一的脚步,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他形成牵制,却不想,到了这一步,我们和他的差距,反而是更加的大了——在我们眼前,这位陛下只如同凡人一般,而连我们的感知,都能够彻底的蒙蔽,彻底的封锁,这位陛下的实力,到底精进到了怎样的地步?”准提道君的心头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便是再次回想起了先前巫族开辟轮回受挫之时,他想要借机入主轮回,然后被天帝太一反掌就给‘圈禁’于须弥山中的记忆。
  “对于天庭,还须得徐徐图之!”准提道君同样垂下目光。
  “只是深不可测的地步,这倒还好!”而在另一边,三清道君的想法,和准提道君却是截然不同。
  当初在紫霄宫中的时候,紫霄宫中一众听道者,皆是去了紫霄宫的后院寻觅鸿钧道祖的所留下的珍宝——独独他们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被鸿钧道祖留下,在紫霄宫中听取鸿钧道祖最后的指点。
  而在那指点当中,太清道君便曾经问过那斩道事宜——太清道君问及,斩道事关重大,当以什么时机最为适宜。
  而鸿钧道祖的回复,则是明确的提起过,到了掌之境以后,修行者的修行到了极限,会有一个水满自溢的的阶段,而这个阶段,便是修行者到了斩道这个时机的征兆。
  “不过,看如今的模样,天地陛下的修为虽然高绝,但还不曾到那终极一跃的地步,此番阴阳和合,天地大同,最多也只是推动这位陛下在掌之境的道路上更进一步——与我们而言,还有追上这位陛下的机会!”玉清道君和上清道君对视一眼,目光当中皆是满满的自信。
  ……
  “道兄,你且帮我看看,这凌霄殿中的星君位上,是否有些星君未至?”片刻,当帝均和望舒完成大礼,正准备踏出凌霄殿的时候,凌霄殿中,所有的神圣们皆是齐齐起身再拜,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准提道君终于是‘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了这大殿当中的神圣们的不对劲儿,然后低声的朝着身边的接引道君问了一句。
  ——这凌霄殿中,每一位神圣的位置,皆有所定,而在这些位置当中,一众星君们的位置,从天庭初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之前的时候一众神圣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动作,还不觉得,但此时,众位神圣们起身再拜的时候,动作皆是整齐划一,队伍当中不协调的地方,立刻便是被准提道君所察觉。
  在准提道君的感知当中,队伍当中的一些星君,在向望舒帝君和天帝朝拜的时候,动作稍显僵硬,极不自然。
  “我也看出来了!”接引道君的声音响起,西极五圣当中,接引道君所执掌的,乃是木,进而木又衍化做生机——是以,接引道君对于生机的感知,极其敏感,在准提道君的提醒之下,接引道君只是稍稍的沉下感知,就立刻是察觉到了那些动作僵硬的星君们的异常。
  “这些星君们,来的连化身都算不上——而是根本就没来,端坐于他们位置上的,只是一些精致的傀儡而已!”接引道君的心头一条,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颤音。“早就听说,对于望舒帝君执掌太阴,天庭当中有相当的多神圣不满,原本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争执而已,却不想,这些神圣们对于望舒帝君的恶意,竟是这般的不加掩饰!”
  “甚至就连天帝大婚他们都敢不来,逼得天庭为保全颜面,不得不制作一些傀儡来顶替他们的位置,以掩人耳目!”接引道君心头剧震动,连着吞吐好几口元气,才是稍稍的平复了内心的激荡,不曾叫其他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小心些,此事涉及天庭颜面,也涉及天帝之颜面,若是因为你我两人叫天庭丢了个大脸,只怕后果莫测。”
  “我自然明白!”准提道君亦是点头颔首,压住心头的异常,而在他的脑海当中,已经是不知道为此浮现出了多少的想法。
  ……
  “天帝大婚,宴请天地四方,却独独不告知我们巫族,莫非,天庭这是看不起我们巫族不成?”正当准提道君还在思索天庭内部的状况之时,凌霄殿前,又有异常的情况发生。
  却是祖巫共工,直接出现在了凌霄殿之前,而在共工的手中,正捧着一件用红艳艳如同鲜血的布帛所包裹起来的一剑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兵刃。
  “天庭看不起我巫族,这倒无所谓,不过我们巫族执掌幽冥,和天庭并立于世,天帝大婚我们巫族又怎可坐视不理,故而特此献上神兵一柄以为天帝贺礼,不知天帝敢接,还是不敢接?”共工直接拦在众位神圣的面前。
  “不妙!”看着这一幕,无论是白泽还是师北海,心头都是一阵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