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却没敢直接反驳,他也不知为何,明明他才是皇子,每次瞧见陆凝,他却莫名有些杵,他不愿得罪莫景言,是觉得他难缠,对陆凝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畏惧。
  此刻,他下意识扯出个笑,“原来是你未婚妻,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跟你真有夫妻相。”
  沈娇:……
  第43章 他的可怕  姑爷若瞧见您这个样子,定舍……
  张婉清挨了一掌, 本指望三皇子能够为她出头,见三皇子竟是与旁人闲聊了起来,她一张脸, 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瞧着好不精彩。
  她也不知这几人瞧见了多少,对上赵紫璇轻蔑的目光后,张婉清心尖微颤,一时间羞愤欲死,她哽咽了两声,捂着脸,便跑开了。
  她跑走后,三皇子才摸了摸鼻尖,神情难得有些尴尬, 赵紫璇冷哼了一声,拉着沈娇就往外走, 沈娇连忙挣开了陆凝的手,跟着赵紫璇离开了。
  陆凝无意识搓了一下手指, 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少女温软的肌肤触感, 他也没再理三皇子, 他仅落后少女一步, 不疾不徐跟在她们后面。
  张潜和孙启月不由有些面面相觑,冲三皇子行了一礼后, 也赶忙离开了。
  林中遮天蔽日,仅有零星的日光透过树叶洒了下来, 在地上留下一小片光影,偶尔阳光会洒在他们身上。
  赵紫璇气得不行,整个人都快炸掉了, 若非三皇子贵为皇子,没法揍他一顿,她真想将他打成猪头,“太可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么敢?”
  沈娇边走,边顺了顺她的背,“别气了。现在发现,总比拖了两三年才发现得好。等退了亲,表哥肯定能寻到更好的。”
  赵紫璇还是生气,“就算哥哥可以遇到更好的,他们还是很可恶啊!他们置哥哥何在?都亲上了,肯定早就勾搭上了,娘亲去询问婚期时,她却以守孝为由,推了三年,她若不想嫁,直言便是,谁还能逼她不成?真是太不要脸了!”
  沈娇其实也很生气,上一世得知此事时,一整晚翻来覆去都没能睡着,一想到表哥定然会很伤心,她就恨不得制个小人,诅咒张婉清,那是她第一次那样讨厌一个人,甚至觉得她比陆琪都要可恨。
  现在想想,她都有些后悔,刚刚没学表妹,也打她一巴掌。
  见她不说话,赵紫璇鼓了鼓腮,心中有些郁闷,“难道表姐觉得我骂得太重了?”
  沈娇连忙摇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懊恼,难得多了丝孩子气,“我恼自己没打她一巴掌。”
  说话时,一缕发丝滑到了脸颊上,她随意往后撩了撩,这一刻都忘记了陆凝也跟着她们,真心实意地夸赞赵紫璇,“表妹打得好!”
  陆凝扫了她一眼,在他的角度,只能瞧见小姑娘的侧脸,她紧绷着小脸,唇抿成了一条线,虽未瞧见她此刻的模样,他却能想象得出来,他无意识勾了下唇。
  赵紫璇这才松口气,还真怕表姐太过善良,看不惯她对旁人凶巴巴的。赵紫璇也觉得她打得好,可惜没能打三皇子一下,清楚表姐是怕三皇子报复,才拦住了她,赵紫璇还是很遗憾。
  他们很快便走出了林子,张婉清早跑得没影了,赵紫璇也没心情再狩猎了,拉着沈娇想回去。
  想到孙启月,沈娇回头看了一眼,却对上了陆凝的目光,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身材异常高大,甚至挡住了部分阳光。
  沈娇眼眸微动,赶忙移开了目光。
  见张潜和孙启月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沈娇屈膝对孙启月和张潜行了一礼,软声细语道:“今日多谢两位了,当真是抱歉得很,连累二位随我们跑了一趟,还撞见这等糟心的事。”
  孙启月连忙摆手,“三姑娘不必客气,谁也没料到他们会在林子里,你们也不要过多忧愁,事情总能解决的。”
  赵紫璇也道了声谢,对孙启月道:“改日回京,我邀你去我家玩。”
  孙启月点头应了下来。
  等她和张潜离开后,赵紫璇才看向陆凝,总觉得陆凝此刻不太高兴,陆凝就立在她们身后,依然维持着之前的距离,他神色很淡,按理说他常年都是这个神情,应该瞧不出不悦才对,赵紫璇觉得自己想多了,对陆凝道:“今日也谢谢你了。”
  陆凝颔首,垂眸看向沈娇,小姑娘垂着眼睫,卷翘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视线盯着脚尖,根本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想到她刚刚竟特意越过他,与张潜说话,陆凝就有些不悦,张潜就那么招她喜欢?
  是不是若是没有赐婚一事,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他?陆凝又想到赐婚后,她病倒时,还喃喃着不想嫁给他的事,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赵紫璇打了个寒颤,紧张地抓住了沈娇的手,冲陆凝说了一声我们先回去啦,就赶紧拉着沈娇跑掉了。直到跑出一小截儿,赵紫璇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更别提沈娇了。
  直到拐了个弯,他的身影彻底被甩到了身后,沈娇才松口气,赵紫璇也吐出一口气,喃喃道:“我算是明白,表姐为何不敢嫁给他了,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待在一起生活,真的会折寿!”
  想到他派人监视着她,沈娇一把捂住了赵紫璇的嘴,无声吐出个,“慎言。”
  见她这般紧张,赵紫璇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们。
  她连忙乖巧点头,沈娇这才松开手。
  回程时,她们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最后还是白芍将小马驹归还了回去,沈娇和赵紫璇又拉住赵子璋的随从叮嘱了一下,今日的事让他暂时不许声张。
  赵子璋难得出来狩猎,两人都不想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她们回去后,便去了赵子璋的住处,赵子璋一直到傍晚才回来,他今日猎了不少动物,还给两人带回来两只小白兔,本以为两个小姑娘会很高兴,谁料她们却闷闷不乐的。
  赵子璋只以为她们是没猎到东西,才郁闷,在两人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温和道:“还有几日时间呢,总能猎到。”
  怕他瞧出异常,赵紫璇连忙抱起了小白兔,嗯嗯点头,“知道啦,我们也没那么笨。”
  赵子璋失笑摇头。
  他的五官有一部分也随了赵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加之面容俊朗,其实生得很是好看,更难得的是,他小小年龄就不骄不躁,日后必成大器,待他及冠,便会继承爵位,其实京城不少小姑娘心仪他。想到这一点沈娇心中的郁闷,才稍微散去些。
  沈娇笑道:“表哥给我们烤肉吃吧。”
  赵紫璇也连忙附和,“我想吃哥哥烤的羊腿。”
  赵子璋一向纵着她们,自然是应了下来,他的手艺也不见得多好,因为烤过几次,肯定比她们俩强,她们吃饱喝足后,才离开。
  等他们走后,赵子璋神情才严肃起来,他将随从唤了进来,冷声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付清心神一震,没敢抬头,恭敬道:“属下一直跟着两位姑娘,并未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赵子璋净了净手,边擦手,边慢条斯理道:“她们瞒我也就算了,连你也要瞒着不成?”
  赵子璋向来心细如发,哪怕两个小姑娘掩饰得极好,他还是从两人偶尔露出的担忧瞧出了异常,见她们不想说,他也没追问,这会儿才寻问起付清。
  他语气不轻不重的,却又带着一丝威压,付清连忙跪了下来,只好将今日的事一一坦白了。
  他喂马儿喝完水,就见姑娘一行人,往林子深处走了去,付清放心不下,也跟了去,今日的事,也瞧见了。
  等付清退下后,赵子璋依然在擦手,他一双手白皙干净,手上早就没了水渍,他又擦了会儿,才丢掉帕子,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张婉清那里出了事,竟还是……
  赵子璋一时只觉得荒谬,余光扫过腰间的荷包后,他伸手扯了下来,与帕子丢在了一起,这荷包,是今年他生辰时,张婉清亲自绣的。
  两人的年龄都不算小了,赵母去询问婚期时,得到的却是她想守孝三年,当时赵母就念叨赵子璋,“你这个样子怎么行?一点都不上心,她不是送你荷包了?也没见你戴过,你不戴,她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赵子璋不爱听母亲念叨,却也怕她确实是因为他的不上心,才不敢嫁,他不清楚怎么才算上心,她每年生辰,他都备了礼物,也曾想过与她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的场景,怕她误会他不想娶她,他便戴上了荷包,刚刚在猎场时,还想过,要不要也给她送去一只猎物,怕于理不合,赵子璋才没送。
  两人毕竟没成亲。
  赵子璋闭了下眼,将付清喊了进来,道:“处理掉吧。”
  付清应了一声,拿起了帕子和荷包,正欲退下时,却见赵子璋的目光又落在了荷包上,“罢了,你退下吧。”
  付清不敢多问,只得退了下去,怕赵紫璇得知此事后,会怪罪下来,付清也不敢去请罪,怂怂地躲到了自己的住处。
  接下来两日,赵紫璇和沈娇都有些无精打采,好心情也被破坏了,饶是有可爱的小白兔作陪也没法缓解心中的郁闷,听说张婉清称病没再出过行宫,两人才撇了撇唇。
  赵紫璇最快振奋了起来,第四日,赵紫璇拉着沈娇道:“咱们总不能因为她,就影响了好心情,走走走,我教你狩猎去,咱们好歹射到一只呀。”
  沈娇记得狩猎最后一日才出事,前四日一切正常,便点了头,她们忙活了一整日,赵紫璇倒是猎到几只动物,沈娇却不行,好不容易学会了射箭,却从来射不到猎物,每次都能完整地避开猎物,赵紫璇看着都替她着急。
  沈娇倒是很淡定,她清楚自己的斤两,也没觉得失落,晚上回到住处后,就见表哥派人给她送来一只火红色的灵狐,小灵狐通体火红,毛发/漂亮极了,跟小白兔待在一起特别养眼。
  沈娇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院中有青草,她也不清楚该喂灵狐吃什么,干脆也将它抱到了院子里,让灵狐和小白兔一起吃青草。
  裴珠过来时,也瞧见了院中的灵狐和小白兔,她眼眸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裴珠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猫,后来小猫生病死了,她伤心了许久,才再也不敢养了。她对各种小动物,有种本能的喜爱,一下瞧见两只,她顿时走不动了。
  沈娇瞧见她,忙要起身行礼。
  裴珠冲她摇头,嘘了一声,“莫要惊动它们。”
  她走到了沈娇身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灵狐,“这小东西很是罕见,别看个头小,行动却很敏捷,想射中都难,活捉更不容易,你们怎么抓到的?”
  沈娇没隐瞒,笑道:“我表哥抓的。”
  裴珠一手腮,一手逗弄小灵狐,瞧着懒洋洋的,“勇毅侯府的赵子璋?”
  见沈娇点头后,裴珠才道:“只听说他学问极好,没想到竟是文武双全,会武也好,勇毅侯府满门忠烈,府中的儿郎若真放弃了武艺,倒真可惜。”
  满门忠烈几字,令沈娇的心头酸酸的,她甚至不知道大舅舅和二舅舅长什么样,只记得外祖父去世时,曾拉着外祖母的说他这辈子虽无愧于大周朝,却对不起她,对不起他们的孩儿,外祖母不愿意听,捂住了他的嘴。
  府里仅剩赵子璋一个男儿,二舅母不愿意表哥习武,也是怕连他都保不住吧。表哥骨子里终究流着先祖们的血,依然偷偷习了武。
  见她情绪低落,裴珠才意识到自个说错了话,她揉了揉鼻尖,道了声歉。
  沈娇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对人低头,不由有些惊讶,裴珠被她诧异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捏了捏她的脸,“你这是什么神情,本县主不能道歉吗?”
  她捏得并不疼,瞧见她看似凶狠实则忐忑的模样,沈娇不由弯了弯唇,轻轻摇了摇头。
  她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格外清澈,笑起来也很是讨喜,望着这个模样的她,裴珠有些理解,陆凝为何对她另眼相看了,她也不由笑了。
  这一日,她们都累了,与灵狐和小白兔玩了一会儿,喂它们吃了点食物,她们便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日赵紫璇来找沈娇出去狩猎时,才发现沈娇竟病倒了,沈娇病恹恹躺在床上,小脸苍白,瞧着也没什么精神,赵紫璇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起烧才松口气。
  “还好没起热,是不是累着了?”
  沈娇点头,靠在床上神情蔫蔫的,她从小到大病过无数次,这一次,其实纯粹是急出来的病。
  她隐约记得上一世,狩猎时,皇子间上演了一场因争权夺利引起的争斗,具体发生了什么,沈娇也不太清楚,她常年闷在府里,对朝堂中的事,知道的甚少,偶尔知道的几件,还都是表妹告诉她的。
  她只听表妹说,大皇子狩猎时出事了,是二皇子害的,如果是意外出的事,她还能提醒一二,涉及到皇子们的争权夺利,沈娇自然不敢干涉,她若真贸然去提醒,不定死在谁手中。
  更何况,大皇子的性格像极了当今圣上,手段异常残暴,这次出事,他虽变成了残疾,与皇位失之交臂,好歹保住了一条命。沈娇觉得他不当皇帝,还挺好的。
  她这次之所以会生病,纯粹是担心表哥万一被牵涉到其中,她原本想故意开着窗子睡觉,或者夜晚睡觉不盖被子,平日这样睡觉,第二日一准会生病,然而这次跟来行宫却是白芍。
  白芍将她照顾得太好了,沈娇才刚蹬开被子,没过多久,白芍就能过来给她盖上。沈娇心中着急,就有些上火,加上最近吃了不少烤肉,一早起来,喉咙就有些难受。
  她身体不适,赵紫璇自然没离开,裴珠怕热,上午根本不出门,沈娇倒也没太担心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她又捂住了肚子,一副肚子疼的模样。
  赵紫璇有些担忧,她完全不懂医术,喊完太医,又连忙让人去猎场,去寻赵子璋。
  沈娇这才悄悄松口气,过了会儿,便对赵紫璇道:“又不疼了,别喊太医了,许是昨日吃肉吃多了。”
  赵紫璇不放心,坚持喊了太医,太医来得很快,为她把了把脉,她身体底子很差,最近虽然调养了一段时间了,依然没能好太多,他开了张方子,便走了。
  他走后,赵子璋也回来了,怕她又难受,赵子璋也没离开。见他们都守在她身旁,沈娇有些心虚,她并不是多严重,肚子疼也是装的,几人都太过担心她了,也没瞧出她的异常。
  中午时,她们才得知出事了,皇上命人将猎场围了起来,说是务必要严查此事,下午都不许众人去打猎了,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直到傍晚沈娇才得知陆凝也受伤了。
  猎场内竟是多了一条猛虎,大皇子前去狩猎时,却遇到了猛虎,他被老虎扑倒在了地上,身边三个护卫皆被老虎咬死了,老虎咬掉他一只腿,眼看就要吃掉他时,陆凝出现了,他虽打死了老虎,却也受了伤。
  赵紫璇将打听到的事,连忙告诉了沈娇,道:“幸亏他武功好,救下了大皇子,要不然,他跟大皇子只怕都要丧命。”
  沈娇闻言,心中却咯噔了一下,“陆凝救了大皇子?”
  “是呀,你是不知道,大皇子的右腿都被老虎咬了下来,血淋淋的,可怕极了,陆凝却不畏生死冲了上去,硬是将他从老虎口下救了下来。”
  沈娇并不清楚陆凝竟也牵涉到了其中,她记得他身边是有暗卫的,暗卫都没有出手,可见,情况就算凶险,也在他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