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他和苏好意从小长到大亲密无间,像这种牵手摸脸的事实在太过寻常了。
  可刚伸出手就把就被司马兰台从后面捏住衣领给拉到了一边:“不准碰她!”
  “七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吉星先是意外又觉得委屈:“干嘛不让我碰她?”
  苏好意忙解释:“我最近不知怎么了,被人一碰就疼得受不了。”
  第175章 最好去家庙清修
  从白露亭回来,玉如璧就病了。
  婶娘隋氏因为娘家有事,一大早就出府去了。
  玉如璧倚在床头读书,栀子捧了杯茶进来,说道:“姑娘病着就别再看书了,好好养养神吧!人家郎中都说了,久视伤血,又不科考,读那劳什子作甚!”
  玉如璧读书不过是为了消遣,她没有别的嗜好,闺中日月总得想法子打发。
  这是只听奶娘在院外说道;夫人来了。”
  听声音是颜氏到这院来了,玉如璧忙起身迎出去。
  自从玉桂把玉如璧接到这边来,颜氏也过来看过几次。
  不过自从玉柏病了,她忙着照顾就没再过来了。
  颜氏今日上身穿了件藕荷色的短禁褂子,下头是蟹壳青的实地纱裙子。
  她的个子不高,衣裳的颜色也不是很衬她,显得有些老气。
  下人们都已经看惯了,年纪轻些的还罢了,府里的老人儿私底下都说她的身材容貌和穿着打扮远比不上原配夫人。
  就连她生的那两个女儿,比起大小姐玉如璧来也相差甚远。
  玉如璧将颜氏请进来,颜氏问了她几句近日的身体和饮食,玉如璧一一答了。
  喝过一盏茶后颜氏使了个眼色,她的陪房找个借口将屋里的下人都带出去了。
  玉如璧知道继母有话说,便静静等着。
  紫檀云母心的小圆桌上茶烟袅袅,颜氏一副慈母的样子:“如璧,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是我这个当娘的粗心,当时不知道你遭遇了那样的颠险。这些天我常常自悔,觉得对不起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玉如璧温言轻语:“那样的事谁也料想不到,再说起初我也有意隐瞒,还希望母亲不要怪罪。”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说句掏心的话,因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故而很多时候也不好管的太多。何况我又是个笨人,深了浅了的,也不好把握。”颜氏苦笑着说:“这些天老爷一直病着,我也想了许多。总觉得自己没尽到责任,很是对不起玉家。”
  “母亲别这么说,”玉如璧起身给颜氏重新倒了一杯茶:“是我给长辈添了烦难,终归是我自己认人不清,才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唉!谁待着没事儿总用坏心思去想别人呐!这实在怪不得你,”颜氏说着拉住玉如璧的手,十分动情道:“我这心里满是心疼,绝没有一点儿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想想往后该怎么办。”
  颜氏见玉如璧沉默不语,忍不住追问道:“如璧,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呢?”
  “我还没仔细想过,”玉如璧知道颜氏其实并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打算:“不知母亲可有什么打算?”
  “如璧啊,这些天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怎么想怎么觉得你委屈。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也回不到从前去。那害你的人真是该千刀万剐!”颜氏气愤地说,这倒是出于真情,她恨透了白净莲,她毁了玉如璧就等于毁了半个玉家。
  “可又一想就算把她千刀万剐了,你的名声也还是毁了,”隋氏又一把抓过玉如璧的手,两眼泛起了泪光:“这世人哪管你委屈不委屈,把女子的名声看得比天还大!如今外头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些不要脸的想趁人之危。这几天总有人来探口风,想要娶你做妾。你想想,这不是明着把咱们玉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嘛!这些事我都瞒着老爷,要是他听了,必定更添病。唉!我心里的烦难又能跟谁说呢?!”
  隋氏抽出腋下的手帕哭了起来,泪是真泪,伤心也是真伤心。
  只是她的伤心和眼泪并不是因为玉如璧。
  玉如璧没再说话,只是默默递过自己的手帕去。
  颜氏哭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如璧啊!我嫁到玉家已有十年,这十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知道你是个懂事心疼人的,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们家门不幸,没别的办法,只有委屈你了。以你的性子和出身,绝不会去给别人做小老婆。与其那样,还不如到家庙去清修。远离了尘世纷扰,也算得个清净。”
  该来的总会来,玉如璧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成了累赘。
  只是她没想到颜氏居然这么心急,等不到一个月就要将自己扫地出门。
  颜氏见玉如璧不说话,心里便七上八下起来。她思来想去,家里出了这样奇耻大辱的事,是断断不能再留玉如璧在家里的。否则自己的那两个女儿也会受连累。
  若是嫁给别人做妾,同样丢脸。又不能逼着玉如碧去死,所以出家就成了最好的一条路。
  月如璧出家了断红尘,之前的种种也随着他遁入空门成了往事。自己的两个女儿还要再过好几年才谈婚论嫁,到那时,人们早就已经将这件事淡忘了。
  “如璧,娘求求你,你就行行好吧!”颜氏说着就要跪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人言可畏呀!”
  颜氏只能求玉如璧,而不能动硬的。
  如果玉如璧铁了心不离开这个家,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玉柏虽然气病了,可他终究心疼女儿。更何况还有玉桂夫妇,他们可是一向护着玉如璧的。
  她能凭借的就是伏低做小,装惨示弱,利用玉如璧女儿家心软面薄,达到自己的目的。
  “母亲不须如此,”玉如璧扶住颜氏,她的神色看上去还算平静:“你的苦心我懂,去家庙也的确是条上策。等过一两日,我收拾些东西便去那里。”
  颜氏起初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玉如璧答应得这么痛快。
  不由得大喜道:“好孩子,你真是救了我了!如琦如瑾两个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玉如璧微微一笑,没有丝毫为难的神情,可谁又知道她懂事的背后是无人疼爱和依靠。
  懂事的人就是这样,心里有千难万难也从不会说出口。他们只会为难自己,不会为难他人。
  “那……可别叫老爷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话,”颜氏害怕玉柏怪罪自己:“我这也是……”
  “母亲放心,”玉如璧还是那副淡然柔和的神情:“这本就是我自己的意思。”
  第176章 作孽的分明报应
  “大人,楚腰馆的人又送点心过来了。”轮值的侍卫捧着几包点心走进来:“还热乎的。”
  苏好意被人诬陷,软玉曾来求过权倾世。何况在这个案子上,白鸦卫起到重要作用,若不是最后将那三个人抓获,案子也不能这么快具结。
  因为苏好意有腿伤,不能亲自前来致谢。因此软玉除了结案当天当面感谢权倾世,隔三差五就准备几样点心果品送到白鸦卫来给权倾世。
  东西平常,却是一份心意。
  那点心就放在权倾世面前的桌案上,黑猫跳上来隔着纸包闻了又闻,似乎十分感兴趣。
  权倾世打开纸包取出一块点心来给它,看着那猫呼噜呼噜地啃食,权倾世伸出手去抚摸那油亮的皮毛。
  苏好意如今在兰台医馆住着,司马兰台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叫人把那里看了个严严实实,白鸦卫的人想靠近都不行。
  权倾世想着什么时候也坑一把司马兰台,不能轻易让他好过。
  一个手下进来到他耳边小声禀告,权倾世听完后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这人是他派出去调查苏好意案子背后隐情的,果然不出所料,白净莲并非唯一主谋,这件事和英王世子大有关系。
  权倾世想了想,把崔礼叫了进来,吩咐他:“去查一查英王世子手里最赚钱的铺子是哪家?查清楚给他弄黄了。”
  崔礼答应一声就下去了,他们大人可不是一般的记仇,英王世子也真是不长眼,干嘛跟他过不去!
  而英王世子这边还不知权倾世已经开始对自己动手。
  他此时正坐在那里生闷气,旁边的心腹连忙说道:“世子喝杯茶消消气,那玉家不识抬举,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原来世子打发了官媒到玉家去提亲,想要娶玉如璧为侧室,却被玉家严词拒绝。
  他为了得到玉如璧费了好多周折,谁想最后竟然是一场空,如何肯甘心?
  “依小人的见识,世子再耐心等上些时候必能如愿,所谓好事多磨啊。”心腹在一旁说。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玉如璧出家去吗?”世子冷笑道,已经听说玉如璧打算去家庙清修的事了。
  “那又怎样,只要她出了深宅还不是被您捉在手心里?”心腹帮世子分析道:“到时候咱们只需买通那庙里的姑子,夜深人静摸进去,她还能飞了不成?”
  世子平时没少眠花宿柳,但偷香窃玉的勾当却还没做过。因此有些犹豫,可是又实在放不下玉如璧这朵娇花。
  那心腹就在一旁怂恿道:“那玉小姐出家也是被迫的,谁愿意在这儿花朵般的年纪青灯黄卷了此一生?就算她起初不愿意,只要世子爷多疼疼她,女子心软情长,她必然心甘情愿跟着您就是了。”
  世子听了没再说话,似乎很有些心动。
  刑部的大牢如同一个大地窖,闷热潮湿,令人喘不过气来。
  狱卒懒洋洋地走进来,用佩刀磕了磕牢房的门吆喝一声:“白净莲,有人来探监了!”
  白净莲被判了刑,白家使了不少银子,白净莲死罪免了,活罪却难逃,要被发配到岭南去。
  来的人是她的母亲云氏,母女俩抱头痛哭。
  “娘,我不要去岭南!”白净莲哭的撕心裂肺:“我宁愿死在京城。”
  如今的她蓬头垢面,满身馊味儿,哪里还有半点儿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又不是狱卒看得严,白净莲早就自我了断了。
  从京城到岭南足有三千里,她得一步一步走过去。这样炎热的天气,不死也剩半条命。
  云氏扳着她的脸死命摇晃,说道:“你不能再想着死了,畏罪自尽罪加一等。因为你的事,你爹爹被降了官职,我也差点儿被休回娘家。不管怎么难,你都得挺过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别的都没用了。到了岭南那边自有人照应,只是你从今之后没有娘跟在身边,时时处处都要小心。”
  “娘,我怕,”白净莲无助地哭着,像个被遗弃的孩子:“那么远的路,我会死在半路上的。”
  “不会的,娘会多多给押解的官差银子,让他们照应好你。”云氏道:“等离了京城你就装病,他们会安排推车,让别的犯人推着你,你就不用自己走了。吃的穿的当然没办法跟家里相比,但也一定不会让你冻着饿着。到了那边只怕再也不能回京,咱们娘两个只怕是最后见这一面了。到了那边记得往家里写信,缺什么少什么娘都会寄给你。”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云氏觉得女儿虽然犯了罪,也只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
  被发配到岭南,她的一生也毁了。
  白净莲心里还惦记着周逸辰,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蛇蝎心肠死有余辜,她做这些事为的也不过是抢回自己的心上人。
  直到现在,白净莲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单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否则,此时自然是另一番光景。
  “表哥他……他怎么不来见我?”白净莲哭着问:“他是不是还怪我?”
  “傻孩子,你就别再想着他了,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他已然与刘家又定了亲,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云氏无奈地哭道:“周家人恨死了你,你就别想着再和他们有牵连了。”
  “娘,我明天就要离京了,能不能让表哥来送送我?”白净莲依旧不死心,她这样偏执的人永远不管别人想什么,只在意自己要什么。
  “孩子,死了这条心吧!”云氏狠狠拍了女儿两下:“别再想着他了!”
  翌日。
  天光炎炎,蝉鸣声也有气无力,在太阳底下略站一站就是一身汗。
  这样的日子,白净莲被押解出京,流放到岭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