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
  苏茗轻咳两声,苏绣才注意到房间中还有其他的人。
  苏绣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轻轻拉了拉衣角,用手梳理过自己有些乱的头发,才微微弯起眉角笑道:不知还有位置否,在下可能入席?
  李彬咧开了嘴巴,抬手邀请,美人入席,哪有不相邀的说法,请坐!
  听见李彬的话,苏绣笑了笑,拍了拍手,很快顾沉虎头虎脑的搬了两张软垫入了房间来。
  既然加我一人不多,想来再加一人也没有关系吧!
  苏绣轻轻一笑,随后便让顾沉将两张软垫放置在苏茗的座位旁,二人入座坐好后,便见到李彬炙热的目光投在顾沉身上。
  这位小兄弟背着剑,莫非是一位剑法精湛的剑客?
  听见李彬问起,顾沉挠了挠头,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略懂一二,算不得什么剑法精湛,我认识的人中,剑舞得都比我好。
  李彬吧唧了声嘴巴,目光炙热不减,他握了握拳,似乎是有些手痒,小兄弟,这里雅间还算大,不如你我相互切磋一番,点到为止!
  切磋?
  顾沉呢喃一句,随后将目光投在了苏绣身上,见苏绣笑着点了点头,顾沉才起了身。
  他将身上背着的剑匣脱下,走到李彬身前抱拳拱了拱手后,从剑匣中抽出了那把木剑。
  李彬同样抱拳拱手,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剑。
  在下李彬,请指教!
  在下顾沉,请指教。
  二人拜过礼,各自持剑而立。
  李彬先发制人,持剑点刺,顾沉身躯微弯,大步一踏,手上木剑翻飞,一剑斩飞了李彬手上的剑。
  李彬立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吴云起同样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李彬的剑法他是知道的,金陵中那些同辈无一是对手,今日在这雅间,竟然只是一招,就被这个黑脸小子给打败了?
  这莫非是亲眼所见,就是他也不敢相信。
  李彬看了看微微颤抖的手掌,随后又看了看落在一旁的剑,生起了争强好胜的心,快速捡起地上的剑,手腕一抖,斜斜朝顾沉刺去。
  顾沉身形依旧未动,只见剑尖近身三尺之间,挥剑格挡,虽说他力道这次用得轻了许多,李彬的剑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脱了手。
  这......
  又是一招,吴云起咽了咽口水,将视线投在那面色微微黝黑的少年身上。
  这位少年究竟是何人,一连两剑,竟然让李彬连败两局。
  不,这位少年处处以身前女孩为主,应该问这位女孩是何人才对。
  一连败两局,李彬也算是服气。
  第一局,他太过大意,让人打落了剑。
  第二局,他尽了十二分心,依旧被打落了剑。
  这就是他技不如人。
  服了,服气了!
  李彬一屁股坐在地上,面上多有不甘,但最终还是抬手举起了酒杯,顾兄弟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剑法如此精湛,小弟甘拜下风。
  顾沉摸了摸脸,随后见苏绣送来一杯茶,顾沉笑着接过茶水,双手微捧道:我的年纪或许比你看起来要大一些。
  顾沉的话并没有说错,从小镇出来已经有几年时间,他已不是当初那位懵懵懂懂的少年,时间过得很快,或许再过些时间,他就要及冠成年了。
  顾兄弟说笑了。李彬笑着喝下了杯中的酒水,下次一定请顾兄弟来我府上做客。
  一直沉寂的吴云起,微微眯着眼睛笑,抬口道:李彬,请顾兄弟上府来玩是假,想要与顾兄弟比试才是真吧。
  见自己目的被道破,李彬恼羞的挥了挥拳头,展举兄,莫要暴露了我的意图嘛。
  几人笑成一团,苏绣气定神闲,微微眯着眼睛品着手上的茶。
  这家的茶水还算不错,很舍得花银子,虽然比不过王府里的茶水,也算得上品。
  苏茗在一旁看气氛很快冷淡下来,便朝前挪了挪身子,贴到了苏绣身旁道:苏绣姐姐,我来为你介绍一番,这位是院试的亚元刘阙,前面那位是经魁吴云起。
  苏绣微微惊讶,那院试前三甲,岂不是都在这一个雅间了!这店家运气倒是不错,想来以后来这处酒家吃酒喝茶的人就要踏破门槛喽,我倒是在这里祝贺各位文运昌盛了!
  小姐亦文运昌盛!
  哈哈,我除开会认字外,肚子里一丁点墨水都没有,我要这文运昌盛作何?
  苏绣捂着面笑了笑,见几人挠着头摸不清头脑,苏茗在站起来道:苏绣姐姐并不是文人,她要不了什么文运昌盛。
  刘阙等人一脸惊讶,他们本以为面前与苏茗交好的女子就算再如何应该也是一位通晓的儒人才是。
  所谓物以类聚,文人多与文人交好,武人多与武人交好,上九流与上九流交通,下九流与下九流相聚。
  而苏茗这般才女会与一位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人交好,也让刘阙等人有些意外。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读得多了,行路行得远了,眼界便高了。
  就好比在金陵待得久的读书人,再返回到自己那穷乡僻壤,心中难以接受是同一个道理。
  其实此话并无大碍,不知这位姑娘擅长什么,我们也好投之所好,免得气氛冷落了,这茶酒喝得也不畅快了。
  苏绣想了想,半天后才缓缓道来,不知道下棋算不算。
  下棋?
  坐席上的人纷纷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他们作为读书人都是懂得的,只是某些地方擅长,某些地方薄弱些。
  而下棋虽然在六艺之外,却是每个读书人修身养性的一种手段,而大齐的读书人视下棋为文雅。
  姑娘倒是文雅之人,不知可否能与姑娘对弈一局?
  吴运云起抱了抱手,一脸认真的模样,让苏绣难以拒绝。
  苏绣思考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吴云起起身去了一旁的柜子处,那里正放着棋具。
  周边人将案桌清理出来,二人对坐案桌两处。
  在下吴云起,献丑了!
  吴云起起身作揖,苏绣也不能坏了礼数,双手微合,摇了摇手后坐回了软垫上。
  我是苏绣,请。
  李彬听见苏绣的自述,微微皱了皱眉,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可一时想不起来 见吴云起落了子,他将思绪收回,双目盯在了棋盘上。
  一场对弈就此开始。
  两位男女皆是下得仔细认真,时不时皱眉,时而勾嘴淡笑,气氛很是融洽。
  苏绣的棋艺并不算高超,但却极有章法,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尤其苏绣下棋之时,那副淡漠平和的神情更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两人下棋下了约莫一刻钟,棋盘上黑白分明,棋盘上的棋子格局乱变,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好棋,真是难得,难得,我平常与展举下棋,并未赢过,现在展举兄总算是遇见对手了。
  李彬赞叹不停,但苏绣面色依旧淡漠,夹起一枚白棋,落子之后,棋局瞬间通明。
  一子落定,胜负已分。
  姑娘棋艺不俗,在下佩服!吴云起拱手笑着。
  苏绣淡淡一笑,吴公子言重了,你的棋艺也很不俗呢。
  吴云起看着棋局,深深叹息,他输了,输的彻底。
  他这次金陵一行,当真是受益匪浅,他也总算知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样的话,武斗不过顾沉,文比不过苏茗,棋下不过苏绣,他们这一行人当真有几分废物?
  虽说还未自闭,倒也是一番打击。
  李彬和吴云起低下了头,心中沉思着自己的失败,坐在一旁的文弱书生刘阙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挫败感。
  反倒是眸中闪烁着光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刘阙微微仰头,我自晓通乐礼,不知苏绣姑娘可否与在下合奏一曲?
  弹曲子?
  苏绣一脸怪异,她挠了挠头。
  虽说逍遥仙家有规定,每一位弟子都要习一种乐器,但她作为逍遥仙家大师姐对于乐理确实不太擅长。
  她是喜欢曲子,但要她弹,倒是有些捉瞎。
  有些难为情的点了点头,便见刘阙出了门,很快两个小厮抬着两把古琴入了雅间。
  他往软垫一坐,将古琴放于腿上,抬手一捻,便听音调幽幽响起。
  又见微风徐入,青丝飘飘,颇有一番风流姿态。
  苏绣尴尬的坐在了刘阙对面,将古琴报于怀中,手指轻勾。
  不知弹什么曲子?
  刘阙微微摊手道:就弹苏绣姑娘熟悉的曲子吧,在下为姑娘合音。
  熟悉的曲子……
  听到这句话,苏绣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前世甚为流行的一首歌,它歌颂了蓝星人民的幸勤劳动和积极向上的心。
  苏绣清咳两声,拨动了琴弦,曲声悠扬响起。
  刘阙合音,一时间曲子听起来倒颇有一番风味,让人耳目一新。
  苏绣轻咳一声,似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清唱道:弹棉花喽,弹棉花呀弹棉花,半斤棉弹成了八两八哟。
  刘阙眉头一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手指一颤差些拨断了琴弦。
  他有些尴尬的望着苏绣,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吴云起忍俊不禁的摇摇头,他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弹琴能有这种风趣,实在是难以想象。
  苏绣抿嘴轻笑,刘公子,我这歌词可还凑和吧?
  凑合,勉强凑合。
  刘阙苦笑着应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