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郎彷徨欲拜师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李大嘴哼着歌颠勺,心情相当不错。
  自从他娘重见光明,也不成天装病,让他请假回家了,天天在李家沟寻摸适龄待嫁女,给他说亲。
  “大嘴,高兴啥呢?瞧把你乐的!”
  老白进来端菜,看见他在灶台前傻乐,便停下来问他。
  “哎,老白!我现在是一身轻呀。我娘现在身体倍儿棒,不用我操心了!”
  老白一想起断指轩辕就一阵肉疼。
  虽然大嘴做主免除了他欠下的赌债,但那种身不由己的挫败感,他这辈子不想在体验一次了。
  “那就祝她长命百岁!”老白说罢,端起盘子就走。
  大嘴:“哎,等等!我这肉快出锅了!一块端走!”
  老白:“想吧你!客人等不及了!”
  大嘴:“行行,这个菜是哪桌要的,我去送!”
  老白:“二楼左转第二间房!是一对父女!”
  老白刚端出去,大嘴就起锅盛菜,端起盘子上二楼,瞧准客房,推门而入。
  “客官,你要的菜来了!”
  “放那吧!”
  大嘴话刚讲完,整个人就呆住了。
  “自从在同福客栈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面前的美人儿像是一道光,照进他心里。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什么是非她不娶。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没事儿!你还有啥需要的不?”
  老头:“给我们去烧洗澡水吧!”
  李大嘴堆笑:“诶,好嘞!”
  恋恋不舍的从客房离去,李大嘴的脑子里满是杨慧兰的倩影。
  老白在大堂看出了他的异样,他心思转的快,立刻清楚了大嘴在想啥,便劝道:“大嘴,我跟你说!她可不适合你!”
  李大嘴顿时不乐意了,反问道:“凭啥她不适合我呀?”
  老白:“这女的在东街摆擂台,使的是寡妇丧门刀!”
  大嘴:“啥叫寡妇丧门刀呀?”
  老白:“发起狠来就连老公都剁,可不就成寡妇了吗!”
  大嘴一激灵,随即笑道:“不愧是我娘子哈!”
  没救了,老白摇头招呼客人去了。
  ……
  下午,杨慧兰东街摆擂台比武招亲,七侠镇好事者纷纷上台打擂。
  老白和大嘴在屋顶嗑着瓜子看热闹。
  老白:“等你娘子走了,七侠镇的武术教育起码得倒退二十年!这整个一血洗七侠镇呀!”
  大嘴:“那是,要不说是我娘子呢,哼,不自量力!”
  老白偷笑:“那你啥时候去把她拿下呀?”
  大嘴:“呃,老白,这事你得帮我!”
  老白:“帮不了,帮不了!我可打不过她!”
  大嘴:“谁让你打架了!你不盗圣吗,把我娘子的刀调包了不就行了!”
  老白呵呵一笑:“刚才老邢那场你看见了吧,杨慧兰刀都没拔,就打得老邢跪地求饶了。啧啧,那叫一个惨呀!你比老邢厉害吗?”
  “……”
  大嘴:“那你帮我想个招!”
  老白沉吟:“我看唯一的可能就是,你附耳过来……”
  ……
  灯市街南,济世堂,平日里便一号难求,今日生意尤其火爆,伤病员可从济世堂排到东街尾。
  李大嘴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自己是济世堂药膳熬制者的身份,硬生生插队见到了木先生。
  等他说明了来意,木先生眼神古怪地看着他问道:“谁告诉你,我会武功的?”
  大嘴低声道:“都是老白跟我说的。他说,医武不分家。像您这样不世出的高人一定是个武林高手。”
  木:“哦?”
  李大嘴:“木先生,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出去啊!”
  木随手写了几个方子,唤来小青去给病人抓药。
  将她支走之后,他又问道:“学武功是很苦的,你是真的想学武功,还是只想打败杨慧兰?”
  李大嘴问道:“学武有多苦?”
  木:“你年龄太大,骨骼已经定型,精气神流失很大,基本可以告别练武了!”
  李大嘴:“别介呀!怎么就告别武功了呢?我这一身体格,总不是白长的肥肉吧!木先生,你再帮帮我!我家里已经给你列了长生牌位,我娘天天给你上香呢。”
  木有些无奈:“受不得,生受不得呀!我受不得牌位,你练不成武功!都是虚妄,撤了吧,撤了吧!”
  大嘴立马跪下:“那先生还有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赢,我这条命就归您了!”
  木哭笑不得:“起来,我要你命干嘛!再说了,上次给你娘治病,你不就把命卖给我了吗?”
  李大嘴咚咚磕了两个响头,说道:“上次是这辈子的,这次是下辈子的。只要先生答应,生生世世给您当驴做马都行!”
  木叹道:“既然你心诚,我倒不是不能帮你一把!”
  李大嘴大喜,喜极而泣道:“多谢先生,我就知道您乃一等一的大圣人,不会不管弟子死活的!”
  木摇头道:“你可算不上我弟子,我更不可能教你武功,你回去吧!”
  李大嘴:“啊?您不是说要帮我吗?”
  木:“约个时间自去找杨慧兰比武,包你赢!”
  木先生从不空口说白话,李大嘴闻言大喜,高高兴兴地回客栈去了。
  不知何时,小青已经回到了济世堂,并且了解到了李大嘴的卑劣行径。
  她问道:“先生,这个厨子又丑又笨,又老又穷,还总是贪小便宜,你为什么要帮他?”
  木摇头道:“世人皆有一份造化,李大嘴也不例外。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既然求到我的头上,少不了要帮他一把!”
  ……
  杨慧兰花钱雇人当爹,四处比武招亲,光靠收报名费几乎都快维持不了生活了。尽快找个如意郎君,是她的迫切之急。
  可如今的好男人要不是早已成家,要不是条件太差。总之这不行,那不行,她还没遇到能让她扔下面子去做妾的男人。
  在七侠镇扫荡了一圈之后,她绝望的发现,以民间的武术水平,自己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正当她心灰意冷,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的时候,李大嘴屁颠屁颠地来约战。
  “你还没和我比呢!”
  “你?”
  “嗯,我!今天下午老地方见!”
  李大嘴治好了老娘的眼病之后,不用再找人替自己照看老娘,着实省下了不少开支。
  区区一个月的工资,他咬咬牙还是抠得出来的。
  杨慧兰怎么看,这个老胖厨子都成不了一个高手,无非是来送生活费的,便应下。
  她还只是应战,胖厨子就高兴得仿佛自己胜利了一样。
  这种人她见过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就没在意。
  到了下午,东街擂台上,围满了好事者,李大嘴所属同福客栈的亲友团悉数到场。
  李大嘴其实在上台后就怂了,杨慧兰那两把明晃晃的钢刀着实扎眼。
  杨慧兰:“赐招吧!”
  李大嘴:“蕙兰儿,动手我怕伤着你,不动手又娶不到你,你是否能明白我此时的焦急?”
  杨慧兰:“……”
  她可不等李大嘴含情脉脉的说完废话,当即动起寡妇丧门刀。
  这善使双武器的人,一般都是蕙质兰心之辈,所用武功招式也都好看大于实用。
  但也不乏那左右脑均衡发展的惊才绝艳之人,招式好看,威力更比单刀强了一倍。
  李大嘴眼前的杨慧兰就是这种人。
  他心中认定的娘子越优秀,他自我感觉就越与有荣焉,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全问题。
  直到那刀快砍到他两条胳膊上的时候,他才惊出一身冷汗。只有直面死亡的威胁,他才认清了现实。
  闭眼认命的那一刻,他心中只剩一个疑问。
  木先生在哪儿呢?
  他等了两秒,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胳膊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便又睁开了眼。
  只见杨慧兰静静地站在原地,像被点中了一样,两把刀离他的胳膊只有半寸。
  “蕙兰儿~”
  场外老白:“唉呀妈呀,我受不了了!”
  佟掌柜,郭芙蓉纷纷也挽起袖子,抖鸡皮疙瘩。
  秀才大声喊:“还愣着干嘛,拿下她就是你的了呀!”
  这是老白干的,还是木先生发功了?
  李大嘴来不及细想,可这好处事到临头,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后来也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夺下了杨慧兰手中的两把刀,扔到擂台外,像同福店中梦初见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
  十日后,上午。
  鼻青脸肿尚未完全康复的老邢风风火火窜进客栈。
  大堂里人不多,失神的李大嘴还在思念悔婚离开的杨慧兰,佟掌柜在一边开导自家厨子。
  老邢要了碗水,一边喝一边神色凝重道:“杨慧兰扫平了黑风寨,并挑了周围五百里的土匪窝。”
  小郭正擦桌子,闻言一笑:“这不是好事吗?”
  “可她到处说剿匪是同福客栈出的治安费,剩下的山贼已经组成联盟,悬赏重金,准备洗劫同福客栈呢!”
  佟掌柜的脸色刷地就白了,痛心疾首道:“额这是造了什么孽嘛!”
  李大嘴:“蕙兰没事就好!”
  小郭怒指李大嘴道:“都是你的好蕙兰!”
  李大嘴:“我家蕙兰招你了?”
  小郭恨铁不成钢:“李大嘴呀李大嘴,你可真没种!”
  老邢打岔道:“哦,对了,黑道三大家族已经接了悬赏令出发了,你们多多保重!我先走了!”
  佟:“额错咧。额,真滴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该嫁到这里来,如果额不嫁到这里来,额滴夫君就不会死。如果额滴夫君不死,额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
  李大嘴:“我没种?哎,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没种?”
  小郭:“有种杨慧兰能走吗?有种每天在这里哭哭啼啼不干正事吗?你说你有什么种?”
  佟掌柜缓过神来后听这两人还在吵架,也生气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咧!吵啥捏嘛,快去叫展堂和秀才过来!”
  灭门危机已在眼前,店里人心不齐,成了她最大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