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尸
  “啊,对……” 老爸本来准备了一堆寒暄的话,却被他这么一问给噎了回去,显得有些尴尬。
  “我很忙,但朋友面子必须给,直说吧,一周我最多能去两次,你们能接受吗?”
  这家伙说话很拽。
  “时间没问题,但您能保证效果的逼真性吗?”
  我插了一句话,怎么说我们是雇主,遇到这么傲娇的员工,就得打压他的气焰。
  听我这么说,他突然站起身,有几分不屑道:“好啊,小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逼真。”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遗体美容师,分明是个吊儿郎当的青年。
  不过当我看到尸床上的遗体,就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这叫逼真?
  它满脸都是被缝合的大裂口,血红的皮肉硬生生的外翻,脑袋的形状已经不很分明,胸口一直到肚脐那一条长长的缝痕简直触目惊心。
  我捂着嘴,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马上后悔为什么要和他叫板。
  他看我这般反应,眼睛一弯,“你知道送到我这儿来的时候,她什么样?”
  “这里,还有这里,”他指着女尸的脑袋和胸口,说:“都被汽车碾压碎了,整个人撒了气,瘪下去了。”
  我震惊,原来是车祸。
  “这姑娘才二十出头,就意外死了,死也要死的风光点吧。”他的眼睛很好看,清澈见底。
  “我用泡沫,纱布什么的把她填充起来了,你看,这不又变成个大美妞了。”他把最后一层口罩摘下来,冲我一笑。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中含着笑意,温煦如风。
  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性感又不失高雅,仿佛将邪魅与温和两种气质糅合在一起。
  我有点看呆了,这长相分明是某韩国明星吧。
  “不错啊,这小伙子一表人才,心地还这么善良啊。”老爸在一旁对他表示欣赏。
  “过奖了,我叫郎峰,已经在殡仪馆工作两年多了。”他忽然伸出手来要和我握手。
  刚才不是说好不握手的嘛,我有些犹豫。
  老爸突然一步向前,握住了他的手。
  “你……做这行,不觉得害怕吗?”我对上他那双明眸问道。
  “害怕?”他嘴唇勾起,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道:“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
  看着他岩浆一般灼灼的目光,我有些震惊,他可以活的这么洒脱,发自心底的,我觉得和他一比较,自己卑微的像只老鼠一样。
  “这是我女儿,花小西。”老爸看我出神,就介绍道。
  “那就叫你小西吧,显得亲近。”
  郎峰说话可以无拘无束,想开玩笑便开,不高兴了也会马上表达出来,发自心底的,我羡慕他。
  我和我爸回家的路上,老爸接了一个电话,是我弟的班主任老师打来的,问花小东一天没上学,是怎么回事。
  我爸挂了电话就一路狂飙回家。
  “叔,咱们直接去小东学校吧,回家干嘛呢?”我焦急道。
  老爸摇摇头,面色凝重,“一定出事了,小东这是失踪了。”
  “啊?”
  失踪了!花小东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按常理来说,花小东每天都是寝室课堂两点一线的,他虽然顽皮,却不会一声不吭的逃学。而且他会些法术,不可能有人欺负他,就这么失踪了确实很是蹊跷。
  老爸把车随意一停,熄了火,急匆匆的就往冥品店跑。
  我一路跟着,跑岔了气。
  老爸进门就钻进了书房里,对于我来说,他的书房是我的禁地,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出来。
  我守在门口急的来回踱步,这时候从书房里发出的一道金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也许因为刚才老爸太过焦急,门没关好,留出了一道缝隙。
  只见他手里托着一个木质的小盘子,我眼前一亮,这东西我在书上看到过,就是传说中的大六壬式盘。
  大六壬是阴阳数术中的一种占卜术,所谓“三传四课天地盘”说的也是这个。
  大六壬的推算难度特别大,老爸这是想用这个方式寻找花小东。
  这小小的木盘就似老爸的掌上乾坤,它是以天圆地方、天规地矩的天地盘为寓意。天盘以太阳日行为主,一年三百六十度,二十八宿。地盘以地球四方、五行河图洛书为准。天盘随时转运,地盘一定则不变,以推测事情全过程。
  霎时老爸口中念念有词,天盘开始移动,左旋右转,金光频闪,落在那些古字上面。
  每落定一个字,老爸就掐住自己的一根手指,这些都是有特殊寓意的。
  我看见越是占卜,老爸的脸上就变得越加难看,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说明,弟弟真的落入了什么危险中。
  等老爸占卜完毕,收起排盘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小东怎么样,爸?”这久违的称谓脱口而出。
  我和老爸都楞了一下,但事情紧急,他并没和我计较。
  老爸面色凝重,缓缓开口:“卦象极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有水的地方,而且是声色场所,小东的气息微弱,不是昏倒了就是被下了药,那地方鬼气极盛。”
  “这么说就是鬼物作祟?”我急出了眼泪来。
  老爸点点头,却又怕我太过于担心,眼神里闪过一丝安慰,道:“也或许没那么严重,你在家好好看家,我出去找小东。”
  “我也要去,我要和你一起找他!”我一边哭,一边急着穿外套。
  “你不能去,听话。”
  老爸头也不回的就快步走出了门口。
  我马上跟上去,却发现好似被一层透明的屏障给挡住了去路,无论我多么使劲儿也冲不破,不用说,一定是老爸施的法术。
  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低头看到胸前的反骨吊坠,念了一句:“听我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