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地惊魂
  “好啊。”白豆花打得什么主意,顾海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她轻轻一笑,便和张佳走在了前头,只留她一人跟在后面。
  两个姑娘脚步轻快,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地方,再扭头一瞧那白豆花的脸色已经是阴沉得要滴水。到底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她再深的心机也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白豆花见顾海棠瞧过来,下意识地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殊不知自己这样很是滑稽。
  张佳去守玉米地的老头子那儿拿了两根竹棍子和两个背篓,叫顾海棠帮忙写字记了两个人的名字,便有说有笑地下了地。
  “海棠,你是第一次来,如果不熟悉的话……”张佳摘了个玉米下来,扭头正要提点闺蜜几句,就瞪圆了眼睛发现顾海棠很是熟稔地在剥皮。
  顾海棠温和地冲张佳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什么。在爹娘去世之后她便没法使小性子偷懒了,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的双手解决。别说掰苞米这种活计了,有时候村子里头的猪圈无人清理,给钱她也会去。
  白豆花无人搭理,只能一个人不远不近地吊在顾海棠后边,时不时试图插两句话,“海棠,你跳舞可真好看,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张佳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你少说话,多做事吧!我们要是被你拖累了工作量,那可是一起拿不到钱……”
  顾海棠只是得体地一笑,手上的活计是一刻也不曾停过。管玉米地的老爷子原本还一直望着这边,见顾海棠虽是新来的却很是认真,便也放心地坐到一边喝茶了。
  秋天的天气已不算闷热,秋老虎过去了,要迎来的便是收获的季节。过了这个秋天,严寒的冬季就到了,家家户户都得在那时候前头把田地作坊倒腾得安安稳稳,那可是农民们的本钱。
  眼见着顾海棠这边手脚麻利,前头的玉米已经稀疏不齐了,张佳便笑嘻嘻地拉着她去西边的地界剥玉米。
  “哎,西边虽然有点碎石头,但是咱们小心脚下就好了。”她声音很轻,唯恐旁人听见。
  顾海棠只觉她天真可爱,便也笑着点头应是。她的身躯里是个四十岁阿姨的灵魂了,带着孩子注意安全还是很轻松。
  那厢里白豆花气得眼前直冒金星,“我跟在你们两个乡巴佬后头,你们倒还给我甩起脸色来了!我……我真是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她十分委屈愤怒,原本亲近自己的顾海棠突然就变得冷漠起来了,还搭上一个人小鬼大的张佳一起不待见她。
  白豆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便跟在二人身后走了过去。
  西边的玉米地人迹罕至,因着日头不好很容易便着了凉,甚少有姑娘们愿意去那儿劳作。一片寂静中只有顾海棠与张佳二人清脆利落的玉米杆子断裂声,昭示着她们工作认真勤奋。
  白豆花瞧着二人一刻不断的工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就推你一把,叫你毁容!这里反正只有我们三个人,到时候我推说是张佳那个小傻子干的,我看谁能救你!”她在心里嘀嘀咕咕着,眼中的恶意更甚。
  倏地,顾海棠觉察身后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头警钟长鸣正要站起来看个究竟的时候,一股大力从她背后袭来,把她狠狠地推了出去。
  “啊——”
  顾海棠惊得身子一歪,脚下绊住了放在地上的背篓,整个人都被带得横飞出去。惊恐的是这脚底下可都是碎石头块啊,对于顾海棠来说毁容事小,不留神削了眼睛耳朵的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一双大手结结实实地捞住了她,她头晕眼花地一晃悠,就被那双手给好好地按回了地上,毫发无伤。
  “哇……海棠,你吓死我了!”张佳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吓得呆住了,这时候才回了魂,上前抱住顾海棠就嗷嗷地哭起来。
  顾海棠心有余悸地伸手在自己后背心上一摸,全是方才出的冷汗。
  想到此处,她连忙转头望过去,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鞠躬道谢道:“谢谢你,如果今天不是你,我怕是就危险了。”
  “嗯。”她听见淡淡的一声嗯,那人似乎并不很在意一般。
  顾海棠抬起头来,这才把恩人看了个全须全尾。那人身材高大,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瞧着手脚利落孔武有力,一张脸来棱角分明,皮肤说不得白皙也谈不上黝黑,只看着叫人舒服。
  她只一眼便知晓眼前这男子上辈子是不认识的,因了他一双灿若星辰的丹凤眼,分外打眼。若是这种人物她见过,应当过目不忘才对。
  男子似是不适应被人如此打量,微微侧了侧头,低声道:“没事就好。我还要赶路,就先行一步。”
  原来不是村中人,只是个机缘巧合路过的行人啊。顾海棠心下了然,恍然大悟。
  这时候旁人也尽是赶到了,村支书扶了扶鼻梁上的黑眼镜,惊诧地问道:“我路过这块,听见有人尖叫才过来瞧瞧!霍,这里眼下是发生了什么?”
  玉米地里的玉米杆子歪了一地,碎石块和背篓里的玉米混在一起,看着叫人瞠目结舌,更遑论顾海棠鬓角散乱眼神里还带着心有余悸,张佳眼角挂着泪痕,白豆花跌坐在地上好似吓坏了。
  怎么看怎么就是出了大事的样子嘛!
  这里只有一个男人是生面孔,村支书便急匆匆地拦了,喝道:“是不是你欺负我们村里头的丫头?”
  那男人微微挑了挑眉,横眼扫过去,却也没多说什么就把村支书给吓了一跳。好像在那男子面前,村支书就是个没什么底气的花架子般。
  顾海棠抚了抚胸口理顺了思绪,“误会了,支书。我是这位……这位同志救下来的,方才我被人推了一跤,如果不是他恰好路过,现在我就已经是被碎石块戳得头破血流生死不知了!”
  村支书吓了一跳,“谁推你?”
  张佳站起来指着白豆花,“就是她!就是白豆花!”
  “真的?你可不能乱说!这和小孩子之间那些打打闹闹可不同,这是……这是……”村支书寻思了半天,才郑重地说,“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