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英国SN忽然宣布接管MEK的消息一夜间布满街头巷尾,财经新闻媒体和电视,对此进行大幅度的报道,SN的执行董Joe接受采访时说,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拥有了MEK易昭天手里的所有的股权,之后,又以高价买走了其弟易昭声和股东会里另一个大股东的股权,目前拥有六成以上的股权转让。
  秦桑绿坐在会议室里,梅西站在门外,她事先吩咐过,谁也不许近,整个公司,上下一片阴霾,东曜为收购付出了多少精力和财力,每个人都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胜券在握,如今,这样的釜底抽薪,无异是致命的打击。
  从门外看,秦桑绿还算是镇定,一丝不苟地坐着,只有梅西看得出她的僵硬,她盯着电视,拼命地克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长长的指尖嵌入掌心,她一点儿知觉也没有,电视上主持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看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一颗心像被置于炭火之上,焦躁慌乱又急切。
  “请问Joe收购MEK,是为进驻中国市场做准备吗?”主持人在台上问。
  “目前无可奉告,MEK旗下电子通讯最为赚钱,其他业务在业界不是龙头也是翘楚,也有分解卖出去的打算。”Joe道。
  她的心沉甸甸地掉下去,像小时候从阳台上摔下去,就想张着嘴大声尖叫,可现在她不能,外面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还算清醒,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表现的冷静镇定。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冷颤,连动作都迟缓了许多,叹口气,去找手机,蓝色屏幕上闪烁着“妈妈”,她打起精神来按下接听键,“桑桑,你还好吗?我和你爸爸都非常担心你,桑桑,你不要着急, 会有解决的方法的,你先回家来好不好?”
  她的眼泪梭梭地落下来,颤着声音问,“爸爸还好吗?”
  “还好,桑桑,你放心,会有办法的。”
  “妈。”她悠长地喊了声,然后怕抑制不住情绪,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电视上,那个黄头发的Joe就是上次她在易昭天病房外遇见的外国男人。
  分解MEK卖出去,她手里的股票将一毛不值,存心要东曜垮掉吗?此前,消息瞒的滴水不漏,她想起易昭天说的话,你太冒进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吗?
  设圈的人是谁?Joe,易昭天?
  她闭上眼睛,脑袋涨的生疼生疼,太阳穴的神经跳的厉害。
  顾氏办公室。
  “阿深,我记得三年前,你在英国成功收购了智迪后,就开始注册公司,SN,就是吧?”容夜白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淡淡问。
  纪南方疑惑地抬起头,SN,宣布接管MEK的SN?
  “不错。怎么,有兴趣?”顾念深点点头。
  纪南方翘着二郎腿愣了愣,随后立即跳起来,蹦到顾念深身旁,“所以,你才是幕后老板,MEK是你做的?顾念深,你他妈太狠了,这一招对秦桑绿简直是致命啊,被你报复简直是太可怕了。”他竖起大拇指。
  顾念深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道,“谁说这是报复,区区东曜算什么?”
  容夜白挑着眉笑,果然是顾念深,秦时天一生的心血在他眼里居然不算什么,也是,抛开顾氏集团不说,仅凭他在英国SN,也已是超过东曜,有的人就是这样,你一生的心血,或许不及他三五年的做为,这是天资和后天的努力,缺一不可。
  但他和纪南方一样有一点不明白,他明知秦桑绿花收购MEK,这样还不算报复?
  “东曜倒了又如何?何况,即便MEK的事情,也不过是重创,未必就一蹶不振,阿桑这个人我了解,逼急了的时候,反扑起来也很厉害,那不是我要的。”他淡然道。
  “那你要什么?”纪南方立马问。
  顾少十分优雅地笑了笑,“要你没体会过的东西。”
  那是什么?纪南方可怜巴巴地看向容夜白,容夜白耸耸肩,很亲切地安稳他,“乖,你没体会过的那么多,甭猜了。”
  他说完,就勾着顾念深的肩膀,请他一起去鉴赏他这次新得来的宝贝,留下纪公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低头可着劲想,自己到底没体会过什么呢?吃喝玩乐?打架斗殴?玩女人被女人玩?上天下海,能玩的他几乎都玩遍了啊。
  顾念深,你个王八蛋!
  陆西年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还红红的一圈,脸色苍白,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的整个人越发虚弱起来,他心里酸酸涩涩地有些疼,时光像一下子被拉回到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她赤脚奔跑在公路边上,目光茫然,他的车从她身边擦过,她甚至都没有反应,他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才发觉竟是同学,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停了车。
  “秦桑绿?”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迟缓地转过头,好像忽然间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咧着嘴巴想笑,眼泪却掉了下来,说实话,那样努力伪装又刻意隐忍的表情,真的一点儿也不漂亮,可他的心却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微微的刺疼后,呈现出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柔软。
  所以,当她莫名其妙提出要他做男朋友时,他虽疑惑却也还是答应了下来,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得知,原来那晚,她是和顾念深分手去追顾念深没有追到,然后遇见了他。
  顾念深去英国后,他主动提出结束这段关系,因为知道,如果继续坚持这段原本不属于他的关系,反而会阻碍和他和她之间往后可能有的发展,他想要的,最后得到的,绝不是要靠任何的外在因素来成就。
  “阿桑,你先别急,我已经在找人帮你联系Joe,事情不一定没有转机,分解MEK也只是可能之一。”陆西年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温柔的与她平视。
  秦桑绿皱了皱眉,轻声道,“董事会那边,一定会想法设法让秦家让位。”
  这是情理之中,秦时天力排众议将她推上位,而她又果断的停掉公司里几个大项目,全心投入在MEK的收购中,如今,到这个局面,董事会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岂会善罢甘休?
  他踌躇半晌道,“也不一定,可以借助外在的力量。”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慢慢明白过来,陆家的新辰集团如果融资重新启动停掉的项目,事情不是没有转机,但凭什么呢?他在陆家的地位刚稳固,说服融资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西年,欠债好还,人情难偿。”她有些疲倦。
  陆西年的目光缱绻,像是一池春水,缓缓地流动着一些暧昧又忧伤的情愫,缓慢又温柔地问道,“阿桑,我们之间,非得算的这么清吗?”
  她的心像被泡在柠檬水里,酸酸的,有些事,她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惯于逃避,而他也从来没有逼迫过她,于是,就一直自私的装作什么也不了解,可现在,他忽然提出要帮这么大的忙,她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接受?
  Joe答应见面,下午三点半,在丽都咖啡厅,秦桑绿不知道陆西年找了哪个神通广大的人,竟这么快约到了Joe,但没有时间多问,梳洗一番就立刻去赴约。
  特意提前了十分钟,但到的时候,Joe已经在位置上了,她愣了愣,随即笑着走过去。
  “等很久了吗?”
  Joe看着她,目光微微有些疑惑,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叹道,“原来就是你啊!”
  秦桑绿不明就里,忽然想起上次在医院意外相遇的事,她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Joe就又感叹道,“果然是好漂亮的东方姑娘。”
  他的夸奖这么直接,她脸颊微热,来之前,特意调查了一下SN的背景,注册于三年前,主要业务是建筑与设计,虽然成立时间尚短,但在业界名声斐然,很难想象,坐在眼前的Joe是像外界传言一般手段凌厉果决。
  因为MEK的事,早已经心急如焚,因此,寒暄两句,便开门见山道,“Joe,东曜收购MEK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今早听采访,说你有可能分解卖出,MEK,积累了多年的信誉和人脉,成绩一直不错,长远看来,分解不如壮大,这这点上,东曜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自然也愿意效力。”
  她想了许久,从目前情况来看,这样的处理方法最好,至少,东曜做为第二大股东,做好MEK,股票升值,她亦可分红每年利润,这是降低损失甚至说扳回损失的唯一方法。
  “秦总,很荣幸你能找到我,但MEK这个案子,是由我们董事直接负责,很遗憾不能帮到你。”Joe很真诚。
  她的心又跌落回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再一次问,“我可以见你们董事一面吗?”
  “这个,我稍晚一些同你秘书联系好吗?”Joe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下午四点钟,正是一天里最可以让人放松的时间,忙了一天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或结束,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喝杯下午茶来犒劳自己。丽都外,是G市繁华的市中心,秦桑绿坐回车里,看着踩着高跟鞋,妆容精致的女子和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步履匆匆,从这个高楼辗转于另一个大厦之间,举止优雅,但神情冷漠,这是一个以光速在发展的时代,每个人都疲累的连息怒哀乐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悠闲的是咖啡厅里坐着喝下午茶的贵妇,她们花上两个小时的时间打扮,只为外出这四十分钟的下午茶,生活惬意优雅,受太多人羡慕,可死气沉沉的目光透露着她们并不快乐的讯息,这个世界是对等的,你想要安逸的生活,就要失去自我依附于他人。
  她忽然觉得累,心里沉甸甸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压着,憋的难受,想大哭一场,却怎么也掉不出眼泪,弯下腰,趴在方向盘上。
  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一个问号,这些年,你一步步都走着自己计划好的路,你快乐吗?
  电话铃声响,她竟恍惚了半天,好像是被从另一个国度缓缓拉回来,她坐起身子接电话。
  “秦总,Joe来电话,SN的董事同意见面,晚上七点钟,锦江酒店2317房。”梅西在电话里说。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看眼时间,离Joe离开不过四十分钟的时间,办事效率真快,锦江酒店2317房,她忽然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怎么会是酒店?
  回过去又问一遍梅西,她确定没有记错,心里有些别扭,但很快又否定了一些龌龊的想法,他堂堂SN的董事,再不济,也不会如此,梅西在电话那端感受到她的疑惑,迟疑着问,“去吗?”
  “当然。”
  她不是未入社会的小女生,一听闻酒店就色变,或许,别人有什么特别的什么原因,不论如何,和SN的董事见面都是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