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这婚事……”
  李云深听安容提起这茬,赶紧给她夹菜:“母亲吃菜。食不?言寝不?语,你刚才说过的。”
  安容知他想搪塞,便叹息着闭上了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的摇摇头,正所谓儿大不?由娘,李云深虽然?孝顺,但在婚事上却不?妥协,他向来独立自主惯了,眼下安容也拿他没有办法。
  母子俩安静的进着膳,大丫鬟司琴站在一旁,她偷偷去看李云深吃饭的背影,挺拔修长,是高不?可攀的矜贵之姿。
  她又想起刚才李云深从?她手中接过安容的翡翠碗,似乎,指尖碰到了她的小手。
  司琴默默捏住被李云深指尖不?小心碰过的小手,感觉被触碰上的那块皮肤,似乎有些?发烫,连着此刻脸也开始发烫。
  她回忆着刚才同李云深接触,甚至对话的每一个?细节,心跳的越来越快,连着整个?身?子都感觉到了燥热。
  连秦云柔那般罪臣之女,都可以被纳为通房。
  她一个?身?世?干干净净,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如何就不?能了呢?
  李云深陪着安容进过晚膳后?,便起身?告辞。
  李云深起身?请示道:“母亲,深儿这便回东院去了。”
  安容瞥他一眼,虽然?刚才进膳的时候忍着一直没说,可如今儿子都要走了,她若再不?提点两句,总归是不?舒服的。
  “你方?才进府的时候,可是抱着那柔儿进来的?”安容问。
  李云深来的时候,便猜到了这么一出,神情从?容自得地颔首应下:“是。”
  “你一个?世?子爷,抱一个?通房丫鬟,还是从?正门进府,这要是被其他世?家知道了,还不?得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们镇国公府没得个?规矩体统!”
  李云深无所谓的耸耸肩:“人生在世?,不?就是说说别人,又被别人说说而已。此等小事,如何值得母亲忧思?”
  “可是……”安容皱眉。
  李云深却道:“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在母亲面前打我的小报告?”
  说着,李云深森冷的目光扫视一圈周围的众人:“嗯?”
  周嬷嬷被他看得腿脚发软,毕竟是她告的状,也是心虚了,这便吓得跪下身?去:“是老?奴说的,老?奴只是……只是担心……”
  “本世?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担心!若是这般闲来无事,喜欢长舌惹事,便去郊外的庄子上罢!”李云深目光寒凉地逼视着周嬷嬷,厉声道。
  吓得周嬷嬷连连磕头。
  站在一旁的司琴此刻也白了脸色,她上一秒还在云雾里遐想,这一秒便被现实打入人间,甚至是地狱。
  安容去拉李云深的袖口?:“我儿做什么发脾气?周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她看不?惯年轻人的作?为,随口?在我面前提点两句,也是好意来着。”
  林嬷嬷比周嬷嬷还年长五岁,是看着李云深长大的,这会人也走上前来劝说:“世?子爷,莫要同她一个?老?婆子置气了!如今正值冬日,庄子又在郊野,不?说凉冷,就说这般偏远,周嬷嬷去那里,哪里挨得过冬哟?”
  第48章 048
  本来这等小事, 李云深不会发作,只是涉及到了秦云柔,他便无论如何忍不下来, 于是对周嬷嬷道:“不发配庄子也行, 便去府中?的赏罚堂自?行领罚去罢!”
  安容并不同意李云深管教自?己?的奴仆, 但是,当?着?下人的面,她也不愿和儿子反目, 便同周嬷嬷摆摆手,让她下去, 这才拉了李云深进到偏厅。
  “周嬷嬷你也罚了, 可是能?同娘仔细说说,你与这秦云柔,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容沉声?问?道。
  ……
  李云深从养心院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戌时。
  他心知虽然暂时说服了母亲安容, 但也从此留下了隐患, 安容出身尊贵, 眼中?揉不进沙子,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一个罪臣之女过门, 当?初,李云深也是顾虑这点,才会直接跳过母亲,去向?舅舅请旨赐婚。
  看来,还需早日破获冯虎案,把赐婚的圣旨拿到手, 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东院这头,西厢的耳房里。
  酉时过半秦云柔便已经用完了膳食, 见李云深还没回来,便从膳堂先行回了耳房。
  她拿出荷包里随身携带的小竹简,翻看今日记录下的案情信息。
  冯虎,富商的儿子,薛梅,冯虎不久前刚娶入门的小妾。
  薛梅貌美,却罗敷有夫,冯虎待薛梅丈夫周根死后,不足月就把薛梅娶进了门。
  两人皆死于非命,被埋在郊野老宅后花园的杏树下。
  凶手把两具尸体埋在墙边的杏树下,暗指薛梅红杏出墙,若此事为真,奸.夫应是冯虎。
  冤魂不可能?索命,嫌疑最大的是周根唯一的亲弟弟周海。
  秦云柔想到这里,便用素手支起?下颚沉思。
  李云深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面容娇美的心肝儿正托着?雪白小巧的下颚,拧着?秀气的眉头安静思考。
  他悄声?走近,伸出双手从后面罩住秦云柔的双目:“猜猜我是谁?”
  秦云柔觉得?李云深有的时候,真的有些幼稚的过头!但他是主子,她是奴仆,她也不好?直言不讳,便柔声?回道:“是大人。”
  “猜对了。”李云深放下双手,按到秦云柔的双肩上,俯身下来从后面把秦云柔虚拢在怀中?,凑过去看秦云柔摊开的小竹简:“在整理案情吗?”
  “嗯。”秦云柔点头。
  “整理案情倒是这般认真,我让你回头给我也绣个鸢尾花的荷包,你是不是忘了?”李云深侧过脸来,看着?她的眉眼问?。
  秦云柔的思绪还在案情里,没有同他回应绣荷包的事情,却是说:“奴婢觉得?,这些线索都指向?周海,那周海的嫌疑最大,但是,是不是应该先确认一下周根的死亡,到底是病死,还是被人害死?以及,冯虎和薛梅在周根死前,就已经相熟,甚至偷.情!”
  李云深拉了椅子坐到她对面,同她回道:“若是要确认周根之死,须得?把人从坟里刨出来,让仵作重新验尸,不过,周根已经死了两月有余,就算刨出来,怕是也腐败的差不多了!”
  秦云柔托着?腮帮子道:“活人未必会说真话,但是死人却是不会说假话的。”
  “你想刨尸?”李云深皱眉。
  秦云柔对上李云深的视线,满是期待:“可以吗大人?”
  “刨尸要拿到三司的盖章公文,还要和死者亲人做沟通。”李云深说道。
  “三司分别?是大理寺,都察院和衙门,大理寺不是最大的吗?你是大理寺卿,不可以自?己?在验尸公文上盖章吗?”秦云柔问?。
  李云深:“……”
  “至于和死者亲人沟通,死者周根父母双亡,又没有子嗣,唯一的亲人就是他那个弟弟周海了,奴婢觉得?,周海会答应的。”秦云柔说。
  “你有把握吗?”李云深挑眉。
  “奴婢没有把握。”秦云柔说道:“但是明日去走访周海,本来就是在行程上的,干脆把重新验尸的事情同他一并说了,看看他的意见。”
  “也行罢。”李云深点头同意。
  “至于确认冯虎和薛梅在周根死前就已经相熟,甚至已经偷.情,这个要从何查起?呢?”秦云柔用素白的食指戳着?自?己?雪白的下颚,有些苦恼。
  “街坊四邻,总归有线索可寻的。”李云深道:“但是走访街坊四邻,确认冯虎和薛梅偷.情之事,工作量太大,我们两个肯定?要耗费时日,我明日交待刘浩,让他领着?大理寺的人去沿街走访,这样一来,我们只需去走访周海家即可。”
  “好?。”秦云柔表示同意。
  李云深见案情谈的差不都了,便想和她谈谈其他的事情。
  比方说,今日是初一。
  “新月伊始,总是叫人心情愉快。”李云深含笑去看秦云柔。
  秦云柔开始不懂他为何提起?新月,等明白过来后,便是红着?脸庞移开视线:“大人莫要说笑。”
  “本官可没有说笑。”李云深又瞅一眼她的右足,藕色裙裾遮住了足踝,但李云深可以想到,她只戴一条红色脚链躺在金丝楠木床上的样子,一定?极美。
  “走罢。”李云深抬手去牵秦云柔的细腕:“同我一道沐浴更衣后,早些安寝。”
  “等会。”秦云柔抽回自?己?的小手,把桌案上的小竹简合上,低头仔细收进自?己?的绣花荷包里,这可是她的宝贝,切不可弄丢了。
  李云深见秦云柔磨磨蹭蹭,干脆二话不说,把人直接扛到肩上,大步流星的朝浴房而去,路上经过檀云和初荷。
  初荷看到被李云深扛在肩头的秦云柔,吓了一跳。
  李云深瞥一眼初荷,吓得?她不敢置喙。
  李云深于是又对檀云道:“让厨房那头把烧好?的热水全部灌进浴房的木桶里。再去把我的寝服搁到浴房去。”说罢,又扭头对吓坏了的初荷道:“你去把柔儿在耳房里的换洗衣物拿来,让檀云和着?我的寝服,一并送来浴房。”
  “是。”檀云赶紧应下,便先去厨房那里喊小厮给浴房的木桶倒水。
  初荷看着?李云深肩头的秦云柔,吓得?忘了回答,不是说好?的腻味前兆吗?怎么今夜这般……急切?
  李云深见初荷杵着?不动,凌冽的眼神递过来,厉声?责备:“还不快去!”
  吓得?初荷一个机灵,连摔带跑的往西厢耳房去。
  李云深扛着?秦云柔进了浴房。
  檀云已经让男仆小厮给木桶里灌满了水,又接过初荷那头拿过来的秦云柔的换洗衣物,同着?李云深的白色寝服,一道搁在木架子上,这便低着?头退出了浴房。
  初荷觉得?不放心,便拉着?檀云等在了浴房的门口。
  里头的动静有些大,木桶摩擦地面的声?音有节奏的响动,惹得?外头守着?的檀云和初荷都红了脸庞。
  待到穿着?白色寝服,抱着?穿同色寝服的秦云柔从浴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秦云柔虽然已经换好?了衣物,但是头发却还是湿的,她被李云深横抱在怀中?,闭着?美目,面色带着?疲惫。
  初荷站在不远处看着?,心疼的紧。
  “世子爷,奴婢瞧着?柔儿姑娘该是累了,便让她回耳房安置罢。”初荷大着?胆子说道。
  李云深瞅她一眼:“她今夜同我睡。”
  说罢,便迈了大步,直接进到主屋里头。
  初荷追上去,檀云也跟在后面。
  纸糊的雕花房门被人从里面踢上,砰的一声?,差点撞上初荷的鼻子。
  檀云见初荷焦急,便拉了她的手同她说道:“世子爷喜爱柔儿姑娘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你就莫要心急了。”
  喜爱又如何?男子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如何会不喜爱?
  那富商五十?多岁,一个糟老头子,见她年轻美丽,不也甜言蜜语的说了好?些,最后也不过是每次完事时二两银子打发人,连个名分都从未给过。
  初荷心中?虽然恼火,但却不会对檀云明说,毕竟,檀云是伺候了李云深十?多年的奴仆,肯定?是站在李云深这边的,她心知肚明。
  夜里,床板的吱呀声?一声?盖过一声?,听?的外头守夜的檀云和初荷都红了脸。
  好?在叫了三次水后,也终于平息下来。
  檀云来来回回的提水,累的蹲在一旁捶背,心道:世子爷今个夜里是怎的了?龙精虎猛的也忒纵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