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104章 104
  宫里种有许多海棠,唯有他这“小几宫”外的海棠总养不活。
  后来换了品种,春天时长满了腻虫,工人打药时估计剂量又用大了,没几天树叶枯萎,果实暗淡,一副深秋萧瑟景象。
  过去了几十天,有天早晨。小璟忽然发现海棠枝头竟生出嫩芽,不几日就满树生机,好像春天又来临了。这让他好生奇怪,一树惨遭不测。没有颓唐,居然刺激成长,一年两发,让人再次理解生命的含义。
  他昨日。一时“不慎”,在浴室摔了一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也摔得他能感受什么是“摔散了架”;说重不重,一个大仰壳居然没有磕着头,“不幸中实乃万幸”。
  这不,果然,今日一早,他那老姑母就赶过来了。
  “小璟,你不能这样,如不是有实在说不出的苦处,我能这么逼你么……”老太太就坐在他榻子边哭,小璟像才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儿,干干净净坐着,搭着薄被,“姑母,您别伤心,我有错,也恁得太不懂事,没体谅您。我是您养大的,到头来却教您操了这么大的心。”看望着窗外,人很平静。这道歉,倒也似真的。
  一个那样乖戾的孩子,这些时真是望着泄气,成安哪有看着不心疼的?不过这确属万不得已,必须如此!
  成安握着他手直拍,“只这一件。你要不到你想要的,姑母保证,再没旁的了,都依你,其它都依你……”
  小璟慢慢转过头来,“我就问一句,您如实回答,我估摸着您为什么这么忌厌银河,除非,”他死死盯着,“除非她姐两跟我有血缘关系。”
  成安拍着的手“扑通”落空停在空气里一拍!
  接着,
  再缓缓而下。
  “不再提她们了。”
  这是承认了吗!
  小璟全身依旧静神静气,再次望向窗外,那棵“二发”的海棠……
  微悦扶着老祖宗出来,
  也是走在海棠树下,
  忽然听见老太太轻叹了口气,
  “你说小璟和那个孩子是不是有缘,竟然都往那个去处想了?”
  微悦轻语,
  “这也情有可原。您这么阻拦着他们交往,可不就得往那种‘极端’想。就是依小璟的脾气,估摸不得罢休。”
  老太太轻轻摇头,
  “小璟是能量大,但是我看是抵不住银河决心大。只要银河认定‘他们坚决不能在一起’……”说着,老太太不由想起那日银河的表情,又止不住要流泪,紧握了握微悦的手腕,“我是不是造孽太深,”微悦忙安慰,“您这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不打搅到溥皇,您这么做都值得,”老太太直点头,“千万不能叫他知道!不能啊!……”
  ……
  这会儿,雪银河,哦不,她已经彻底“隐姓埋名”,如今,改了新名,叫王四。
  就在狼山下的南通县安了家,估摸,也得老死在此了。
  王四现在就在南通县派出所做个小小户籍警,住在派出所对街一个独门小院子里,丰衣足食。
  而在世面上,
  雪银河已经被雪家除名。犯了“这么大的罪”雪家哪里还容得下?不过,她本就“旁门孤女”,就算今后“死”在牢狱里,又有谁怜?和她姐姐一样,落了个“香消玉殒无人知”罢了。
  不过雪银河真不在乎这些了,现在,她一家四口“团团圆圆”,她也总比那会儿在舞蹈学院做清洁工不晓得强到哪里去了吧,知足常乐。
  她可不像胡育颜,给自己取新名字估计还有点讲究,人问她想叫什么,她只想了会儿,“王四吧。”
  姓,她一准儿就想到了王座,说过这就是她心里一座山。绕不过去的,一想,就想到他……
  至于名字,估计在京里“小四小四”也被叫惯了。就真当自己的id了。
  王四到底是个能干人,她这学霸到了小派出所,简直“大器小用”咯,这边山里头信号不是蛮好。有配备电脑但是基本没用。她一来,别说电脑,就是空置的中文打字机,英文打字机,全用起!
  中文打字机与英文打字机有本质的不同:英文打字机就一本大书的尺寸,二十六个字母键外加倒车键,熟练使用者打起来声音犹如机枪扫射。今天电脑键盘排列顺序就是按老式的英文打字机排列的,沿用旧制。
  中文打字机外型可就笨多了,首先体量大,主机占半张桌子,字盘又好几摞。你想啊,常用字四千多。不常用还有几千,七八千个铅字各自独立存在,每个都占相同的空间,用不用都呆着备用。与英文打字机相比。中文打字机傻大黑粗,不招人待见。这种打字机使用的关键是背字盘,每个字在哪个位置必需烂熟于心,打字机的衔字手柄在字盘上游走,找到所用之字立刻摁下,叼起那个字划出一道优美的空中曲线,然后落在纸上,咔嚓一声。整个过程完全可以看成一部机器在工地施工,煞为好看。
  王四同志当然常用电脑及英文打字机,这台中文打字机就成了她的个玩具,闲暇就开始琢磨,背字盘。熟练了后,你再看小四儿打字的风采,绝对美不可述!
  “乔奶奶,您家小妞叫什么呀,”
  “乔春香,”
  “哦,好名字哟,‘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掉碧湾中。春酒香熟妒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蓬底睡。’”
  她边吟边打字儿,
  你想想,诗美字儿美,人更美,哪个不喜欢她?
  只看得日日思念她不得安宁的六子心直打颤,甚至眼睛发涩,咋了,这是想哭啊?
  是了,六子太想念她了,
  这不分开不知道,从前闹别扭分开也不知道,真被人为地将他们扯落开,跟要了六子命一般难受!
  特别是中间真有一段儿“银河彻底不见,彻底摧毁了六子的那份自信与把握”,那几天六子都快疯了,想起她姐的结局,六子是真怕了……
  谢谢给宝贝儿投小钻石哟,嘻嘻。
  第105章 105
  六子已经强忍着等她下班了,
  结果,
  “银河!”
  哪知这小娘们回头一看是他,跟见了贼一样,拔腿就跑!
  六子跑不赢她?肯定一下就逮住了!
  这小娘们又来这套,“你认错人了!”
  六子生生被她折磨疯了,抱着她的头就亲,“认错谁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真是认错个鬼,这世上还有人敢、有人会让他这么没命抱着没命扳的?“我不是银河!”六子抱起她到处摸,“这不是银河?这不是银河?”最后算是强势把她亲服了。银河只剩下手在他脑后揪他发根,连这都叫六子心颤,这不是只有她的习惯还有谁……
  小县城里路上人少,不多会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就彻底不扳了。可也哀怨地噘着嘴瞄着别处,六子根本不舍得放下她,就算她最近明显吃重了……这样一想,六子心里稍微好受些,起码她没身体上吃罪……六子抱着她亲了又亲。走向自己的车。
  一上车,六子双手死死撑着她的脸,“你知道这些时我怎么过得吗!”眼睛都红了。
  你以为雪银河真是个“全冷血队伍”?你试试就是日日跟只小猫小狗住,天天晚上腻一处,突然分开了,你习惯?
  银河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没少叫“六子,我要喝水”“六子,把窗户关上!”一惊醒才发现,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是她的“两个家”,身边也没有随唤随到的六子了……
  所以,这些时,她也不是没“思想斗争”过,只要一想到“六子”,她就“哎”劝自己,何必呢,你还真被他“攻陷成功有依赖性了?”忘了他对你的野蛮狠戾了?他就当你是个玩具,疼起来疼死,看以后厌倦了等着他不拆散你撕碎你了事!
  但是,到底一个人来到这“荒郊野外”,要是个大城市还好,她习惯热闹了。小县城里白天上班还好,她可以和人说说笑笑,晚上了呢,这里寂静得跟坟墓一样!银河会害怕,会孤独,也会想老橘,想童家姐妹,想胡育颜,想六子啊……
  于是也会心生些许怨恨,别人都有能力上的不够,亦或万不得已,他呢!他不权力滔天吗,他不上揽日月,下霸海河吗。怎么连我在哪儿都不知道!
  后来又想,看看,日久见人心,我到底是被宫里厌弃的人,没利用价值了,他就渣儿都不见了……
  所以这会儿一见,她那“转身就跑”“使劲挣扎”里除了“不想见、怕见”,里头还真又有点矫情,怎么现在才来,现在才知道来?
  六子这一吼,就把她的眼泪吼出来了,银河那泪珠子断了线地直往下掉,
  一下涌起太多“积攒多日强装坚强后的委屈与自艾”,越哭越伤心,这下算把六子给心疼坏了。抱着又是亲又是,嗯,还真有几分哽咽,“我知道我知道,你怪我来晚了是不是,”
  从前他这么说,银河肯定扳,谁怪你来晚了?我怪你就不该来!
  可现在,她确实有这个意思啊,他一说。银河反倒抱紧了他呜呜哭出声,这得给六子多大多大的心里安慰啊,这时候她把他的命吸了去他都愿意!银河这是在跟他下“重蛊”啊,“是怪我,从前太自大,以为无所不知,宫里行事还是有它一套的……”他不停亲她掉泪的眉眼,“你断线的这几天,我真的急疯了,怕他们对你……”听得出来,他这么说着都是惊怕。是了,旁人不知道,只有六子自己知道断了她去向的那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片刻都不敢睡,睡了怕梦见她,梦见她死了……
  这次六子知道了,银河,因为她姐的事,陷入了多大的危局!
  六子甚至把蒋昌徐逼到了墙角,戾问雪金禾到底怎么回事!蒋昌徐要下跪,您不如杀了我,唯独这件事我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六子明白了,这真是件“天大的事”,他最是知道天家的手段,完全就看他们的“心意”了,留不留得住银河……头回,祁神注视那星空,有了抹恨意,终究他也只是个臣子,在那片红墙绿瓦下,别说他在乎的人,就是他自己,何尝又不是“瓦砾一片”,说被捏碎就被捏碎……
  这是他“及时稳住”,没有暴露自己与银河的关系,加之着实他有这个能力,后来又捡起来线索,找到了她……六子还是十分理智的,他一点不怪银河即使“处境是安全”的,也不主动联系他,反倒他赞赏银河这一点,做得对,现在唯有“先自保”才有出路……
  六子和她重逢,也体贴地没有提及“她姐的事”,因为六子明白:银河被这么“安排”,无论她情愿还是不情愿,为今之计,都是最好的安排!看来宫里是惜了她一条命的,给她改名换姓。隐居于此,似乎也是想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不想再掀波澜。至于胡育颜那头,听说他也出来了,又开始练舞。重新准备他的毕业演出……看来是风平浪静了。
  无论如何吧,自私点想,祁神觉得事情再往他觉得好的方向在发展,起码头一件,不必他再操心。银河和胡育颜有更强大的宫里阻隔着,更不可能了。至于银河不再是“雪银河”,有什么关系呢,她和自己好好儿的就好!
  反正,
  如今的祁神,对银河心肠是更软,但,对权力,野心更大了,没有更大的天地,他拿什么保护她,像这几日“断线的煎熬”,祁神可不想再次尝试!
  这回和六子重逢,也很得银河的心就是,一来。他再不像从前,出了这么大的事,非逼问个一二三来,事事他都得掌控。六子更柔和了,更懂她的感受了。
  再。有分寸了。一周他偷偷来一次,绝不张扬,他可以做到小县城的人几乎见不到他这个人!来了,肯定还是任劳任怨,也给了银河多大的慰藉。
  也就在这几天腻歪的时候,银河跟他提起了“那一夜后对他的转变”,六子后悔,暗自心里发誓,她是他的劫数,也不是说今后肯定就不吵架了,再闹,闹再凶,他都得注意了,千万别用强,可别把现在好容易又积攒起来点儿她的“心软”,又毁没咯。
  第106章 106
  这些时,算六子最开心的日子了,因为银河对他也好。
  这天,六子风尘仆仆赶来已是夜幕降临……这南通大山里离京里真是好远好远,六子得先乘机在远都降落,再独自开近六个小时的车来这里,有时候六子真的是才下出访的飞机,一刻不歇。直接转机就赶来。他一周只能见银河一面,还得看银河的时间,她不叫他来他还不能来,所以。格外珍惜!
  可屋子里黑黢抹黢,没人?
  不可能啊,她晚上有时候是加班,但顶多到八点。不能这时候没人呀?
  六子就弯腰往那玻璃窗里看,
  忽然听见,“瞄什么瞄,进去呀!”
  六子真的吓一跳,她鬼里鬼气得干嘛!刚要回头,听见“不准回头!进去呀!”
  六子笑,“我信你的邪!”不回头,推门进去了,这一进屋,往右边里屋一看……别说六子不激动!
  同样抹黑的屋子里,但有一抹皎洁的月光洒进来,正好也覆盖在桌上,桌上,一只精致的饭团上插着一支蜡烛,饭团前,用蔬菜摆着几个小字儿,“六子,生日快乐。”
  这时候,感受到她从身后搂紧他腰,踮着脚在他耳朵边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六子转身就把她抱起来,紧紧抱着,说不出话来……
  银河却抱着他头轻轻拍,“按说你下周生日,我该下周给你办,但是我下周可忙,开始要搞入户普查了。我没时间给你做这些。这周我轻松些,想给你过了啊!”说着,还亲亲他,六子埋她颈项里闷闷点头,大男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头一回吧……激动了老长时间了,银河都嫌他磨叽了,拍着他脑袋,“好了,快吹蜡烛尝尝我做的饭团,可好吃了。”六子听话抱着她坐好,仰头亲她一口,吹了蜡烛。银河问他“你许愿了么,”他小声“许了。”银河遂开心把饭团单手端他跟前,娇俏至极,“生日快乐。”六子拿起来望着她一口一口吃……这种幸福,是什么比得了的……
  当然,六子对她的好,又岂是这偶尔一个小心意所比得了的,银河最感谢他的是。他默默把童家姐妹照顾得很好,也悄悄给她们都带去了话,告诉她们她很好,叫心雾心语都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