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笑笑
  姚阳·客栈
  又是一个不眠夜!
  吴萱萱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然是强弓之末,只是即便是如此疲惫,她仍然是无法安然入睡。夜里,总是时不时地惊醒,醒后就很难再入眠。如此反复,直到天明!
  “萱萱,既然醒了,那便随我一起去姚阳城吧。你一个女子,身在军营终归有许多不便,姚阳城里就相对舒适了许多。还有那些护卫你来的侍从,即便你该好好的谢过他们才是!”吴锦意这日也是老早就起了。一是因为军营里的作息,二,他几乎也是一夜未眠。
  “你说的是,二哥!二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小银子那么聪明,也向来滑头。他在我们面前都那么滑不留手的,必定也会平安无事的渡过此劫的!”
  吴锦意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担忧却强做镇定的人,心疼极了。他们自小宠大的妹妹,终归是长大了!长大了,也便留不住了!
  吴锦意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还有不甘。这样好的妹妹,最后却便宜了别人,这叫他如何不心酸!
  “萱萱说的是,那现在可否赏脸,让二哥带着你去姚阳城吃些早点?你不是早就吵着要来姚阳城,吃穷二哥的嘛!”
  吴萱萱终归是笑了,这是她见到吴锦意之后的第一个笑,虽然有些勉强,但终归是有了些陵城小霸王的豪气。
  “这可不能忘,我定要吃遍姚阳城的!二哥你可不能耍赖!”
  满城风雨也好,举世皆敌也罢,我想护的,也不过就是家人喜乐安康!
  吴萱萱到达客栈时,云青早已等候多时了。客栈大堂里,那一个个的黑衣大汉全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喝茶。想来已是吃完了早点,就等他们的到来。
  “诸位兄弟辛苦,替我谢过你家主子!来日吴某定当上门拜谢!”
  “二爷不必客气,至于感谢的话,我家小姐可等着您当面谢她呢!其他的话您也不用说了,这都是小姐吩咐的事,我们自当是尽力完成,都是职责所在罢了,再多说也就矫情了!”
  “行,诸位兄弟,大恩不言谢,若是之后有什么吴某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承君一言,就此别过!告辞!”
  “告辞!”
  于是,吴萱萱就全程傻愣愣的看着他们熟稔交谈,除了一开始的表达谢意,她竟连一句话都没有插上!所以……这是什么个情况!
  另一边,被逼着休息了一整天的岳南飞终于可以出门了。洛宁原本只是个落脚的地方,他从没想过会在此停留多久,结果,他竟然可以如此清闲的在洛宁闲逛!
  “爷,小心点你背上的伤,大夫说了不要有太大动静,小心伤口又裂开!”红樱絮絮叨叨的嘱托。想起昨日的事红樱就郁闷。昨日好不容易闹腾完结义的事,陆易水请来的大夫就狠狠地把她们训斥了一顿。因为岳南飞身上前日夜里上的药,早就在昨日清晨折腾没了。不仅如此,岳南飞的伤口还未愈合就又裂开了,血水一层层的渗透纱布,皮肉都黏在纱布上,岳南飞竟愣是没叫一声疼!
  “大夫可说了,你这伤不致命,却难痊愈。这几天需得卧床静养,不能随意走动!”红樱其实还有半句话含在嘴里,“也就是那个恶人皮糙肉厚,才会如此不在意。爷你怎么能跟他学呢!”
  当然后半句红樱可不敢说出口,毕竟陆易水那样凶神恶煞的人,指不定心情一个不好,就会把她给杀了。陆易水掐住她脖子的事情,红樱觉得,她一辈子都忘不掉!阎王殿走了一圈,她现今可惜命的很!
  “你这丫头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有什么!对了,绿柳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绿柳去哪儿了?还能去哪儿,自然是被逼着跟在陆易水的身边出门了。
  这陆易水也不知是哪根神经不对,竟放着孟绾绾这样的大美人不看,一直盯着绿柳不放。害得绿柳想躲都躲不掉!
  “你一直躲什么,之前不是很勇猛的吗?要知道,可从来没有女人敢违逆我,更不要说你还咬伤了我!”陆易水说着就把自己的手腕给绿柳看。
  那日绿柳心神不定,自然是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就发现陆易水的手腕已然血迹斑斑。而今再看,斑斑血迹已然拭去,唯独两排小巧的牙印清晰在目。那牙印深入肌肤,似是想要撕裂陆易水的手腕。绿柳看着,自己都想不起来那时哪里来得力气和勇气,竟咬的这样深,似乎不咬下一块肉来决不罢休!
  “那也是你活该!”绿柳小声嘟囔,她才不承认是自己的错呢,明明是陆易水作恶多端,活该有此报应!凭什么错要算在她的身上!
  “你说什么!”陆易水显然没想到绿柳还会顶嘴!
  “就是你活该!我告诉你啊,现在我家公子爷是你义弟,你要是打我或者杀了我,公子爷绝对会跟你生出嫌隙的!”
  绿柳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小模样倔强无比,看起来神气兮兮的。不过一看眼睛,就全露馅了。一双清澈地眸子,隐隐含着泪光,会说话似的,胆怯畏缩又佯装镇定。让人看了,心有不忍。
  “我有说什么吗?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能别哭吗?感觉我欺负了你似的。好了好了,今日出来,只是让你见一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或明日,我们就能与她同行,去往姚阳了。”
  绿柳不信,可也由不得她不信。毕竟做主的人是陆易水。现今岳南飞都没有多少话语权,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丫头。
  “柳姑娘!别来无恙啊!”
  在洛宁城转悠的半晌,终于陆易水在城门附近堵到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
  那姑娘身穿窄袖玄色劲装,脚踏祥云云履,护腕银线勾画,发髻被发冠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英气极了!绿柳向来仰慕那些活得潇洒坚强的女子,初一见这女子,绿柳便就心生敬佩。一双眼睛缠在那女子的身上,怎么也扯不下来。
  “我当是谁呢,这不就是那个无法无天狂妄自大的十四皇子陆易水吗?”
  陆易水这人品性虽不好,暴戾又好色,但唯独对女人,有那么几分的宽容与忍耐。
  眼前这位女子名叫柳笑笑,西南御史柳家耘的女儿。
  陆易水初见柳笑笑时,正值初秋。西南和西北两处军营闲着无事,便商量着来了一次狩猎。西南军营的秦大将军请了柳家耘来观战,柳笑笑也跟来了。看吴锦意要下场,她也吵闹着要去狩猎。
  柳笑笑的娘亲去世的早,柳家耘又没有另娶,自然是把一个好好的女儿养得没有女儿家的样子。但偏偏这柳笑笑遗传了柳家耘妻子的好样貌,长得唇红齿白,端端正正,好看得紧。
  那时的陆易水已然知晓人事,看见漂亮小姑娘,总要上去调戏两把。谁晓得柳笑笑是朵荆棘,一摸刺手。可越是得不到陆易水就越是记挂在心,骚扰了柳笑笑许多年。
  这不,一边是天潢贵胄,一边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每次陆易水来,都害得柳家耘心惊胆战!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西北军营离洛宁较远,天高地远,陆易水根本见不得柳笑笑几次。
  “这许久未见,柳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柳笑笑脾气暴躁,陆易水倒也不生气,只是装模作样摇了一把折扇,笑嘻嘻的扇着。
  柳笑笑斜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显然见到陆易水心情很不好。
  绿柳在一旁看着,躲在陆易水身后暗暗偷笑。难得见到陆易水没辙的时候,她自然是十分的开心!
  “十四皇子不在广水待着,怎么大老远的跑到了我这洛宁?”
  “那柳姑娘这是准备去找谁?看你这轻装简行的,陆某很是好奇!”近几年的磨练,陆易水越发的油盐不进,摇头晃脑的就是不明说自己的目的。
  “哦,是吗?那十四皇子怕是要失望了,我可正要会府衙呢!”
  “不急,柳姑娘可有听说洛宁城朝暮客栈前日夜里发生的事情?本皇子此次办事疏忽,竟让两个人从我手底下逃走,实在是惭愧!不过……幸好,还留下了三个人没有逃掉。我见这三人中,有一个丫头品性甚是有趣,又想起故友在此,难免就起了炫耀的心思。你瞧,这丫头生得可还端正?”
  说着,陆易水就把绿柳从身后抓到了身前,用手中折扇轻轻巧巧挑起了绿柳的下巴。陆易水那双原本邪气的眸子,温温柔柔的对着绿柳笑。
  绿柳从不知道陆易水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因为陆易水常常都是邪笑着,狠厉而又让你毛骨悚然。然而当他敛去满身的戾气,温温柔柔的笑起来,那笑容似是冬日的骄阳,温暖而又不刺目。怪不得…….怪不得孟绾绾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甘愿折服于陆易水身下。
  柳笑笑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微微皱眉,显然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礼惹得她有些不快了。
  “端正是挺端正的,只是十四皇子,你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洛宁行凶,是否有些欺人太甚!”
  “哦,柳姑娘可有什么不满之处?”
  绿柳看着他们交锋,十分的不明白,陆易水带她来有何用意?她一个女婢,一没有价值,二也不认识眼前这位姑娘,陆易水带她来能做什么呢?
  “话不必多说,我看这位姑娘也挺顺眼,十四皇子若是有诚意,不如就把她送给我如何?”
  “这可不行,绿柳可是我这些年难得遇上的喜欢的人,哪能就这样轻易送了去?不如这样吧,你放心不下我,我又舍不得绿柳,那不如我们一起同行。等到了姚阳,我再考虑考虑我是否愿意送你如何?”
  所以,这是把她当作货品了吗?绿柳皱眉。
  撇下绿柳心思复杂不谈,就见那柳姑娘皱眉思索,不一会儿,就点头应下了。
  “那就今日就这样吧,明日一早朝暮客栈见。这丫头头一次来洛宁,什么都没见过,我先带她去城里转转,柳姑娘请便吧!”
  说着,陆易水便揽着绿柳走远了。留下柳笑笑在原地苦苦思索他的用意。
  绿柳也很疑惑,陆易水带她出来到底有何用意?刺激柳笑笑?亦或是单纯的想要报复自己那一口之恨?
  想不明白,着实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