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袍断义
  这就是他以吴慎行的身份来表示对她的深情。
  齐念芯的双眸被刺痛,像是泪泉又要涌井而出。
  “我答应,我答应!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活过五十年,一定会的。”她热泪盈眶,“只要吴慎行活着的一日,我请齐念芯就一定陪着他一日。”
  吴慎行闭上眼,紧紧搂住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对银镯,一只银镯上刻当年戚七的那首《凰求凤》落款自然是念芯,另一只银镯则刻着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落款则是慎行,他将其中一只落款是慎行的套入她的手腕,自己则将另一只戴上。
  “从此刻起,我,吴慎行娶定了二十三岁的齐念芯。你若是敢将镯子取下来,就挨三十下屁屁。”他咬着她的耳垂。
  “别——”她的脸再次升腾起热浪,双掌顶着他宽阔的胸,抱怨,“天亮了······”
  吴慎行一怔。
  忽然,他跳下床,套上衣衫,而后又打开窗,小心用毛毯包裹住她的身子,轻轻将她抱起。
  “啊?”一眨眼,她发现他们二人已然坐在了窗台边的软榻上。
  吴慎行抱着她的身子,注视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开口道:“之前,我常常在半夜惊醒,醒了就再也无法入睡,几乎每晚都睁眼到天亮。”想着何时,这一切才能结束,重新开始。
  “是的,重新开始。”只要他解决所有的仇、所有的恨······“念芯,你愿意与我重新开始吗?”他凝望着她。
  她用力地点头,用满脸的期盼来回应他。
  齐念芯枕在他的肩上,望着大地逐渐明亮了起来······新的开始,五十年的承诺,以及——
  戚念行。
  书房的门扉紧闭——
  “嘻,太好了。”齐念芯羞涩地交握手指,笑道:“虽然刘大哥目前还不能言语,但只要他无碍,我就安心了。慎行,午后我去探望刘大哥,可好?”她拖着椅子到案台旁,让叶希之坐下。
  辰时,叶希之就亲自登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二人。
  “是该好好谢谢他。午后让石头安排轿夫带你过去。”吴慎行若有所思。
  “你不去吗?”她红着脸,踌躇着看着他。
  “我还有点事——”吴慎行狐疑地回视她,随即嘴角扬起弧度,摊开双手,“想取暖吗?”
  她点点头,坐上他的大腿。这是她曾经的专座,从今往后亦是如此。
  “嘻,他的体温好暖和,像是一年四季不灭的火炉。”她开心的小声咕囔。
  “二十三岁的女子了,还如此害羞······啊,我忘了,昨夜你才成为真正的女子,难免还有几分羞涩。”吴慎行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几乎立刻感受到热气沿着她的颈项往脸蛋上跑。
  “我······我并未害羞,是你热······”
  “嫌弃我的身子?太晚了吧?”他调侃。
  “我并非······”齐念芯红着脸埋在他的肩窝上。
  “咳——”叶希之清清喉咙开口,目光停留在齐念芯手腕处的银镯上,“你俩相认虽是好事,但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如此如胶似漆吧!”
  “你管我们!”齐念芯红着脸,怼了他一句,完全是以往戚七的风格。
  吴慎行乐见她的这种变化,与叶希之相视一笑。
  后者故作无奈状地举手投降,“我还是把话快点说完,以免搅扰你们重温旧梦。”说罢,他正色道:“原本我是希望念芯随我去若水国接受心脏修补术,不过考虑到她的身子也不宜舟车劳顿,故而云螭决定亲自回若水国将欧阳御医请来,在这里为念芯做心脏修补术。”
  吴慎行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念芯还未养好身体。”
  “慎行,这是好机会,依念芯目前的状況而言,能不作远程旅行那是最好,我当然希望能等到她养好身体,可这已经等了五年,如今她的身体状況比起过去四年来已经算是奇迹了。这种事当然要赌一赌。”
  吴慎行沉默了片刻,伸手拉开她环住他腰际的小手,柔声道:“念芯,你出去一下。”
  齐念芯瞧了他一眼,乖乖地走出去。她应该要争取自己决定的权益,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做这个修补术迟早是死路一条;但,做了也不见得是条活路,那她要不要做呢?当初为了见吴慎行,她曾亲口答应叶希之,只要见到他,确定他安好、确定他能幸福,她愿意接受安排做修补术的。
  六成的把握而已啊!剩下四成的可能性会让她一生再也见不到她的慎哥哥,这要她如何取舍?因为无法决定,所以将命交给他。
  门轻巧地合上。
  “不能再等一等吗?”
  “能拖这么久已然算是奇迹。慎行,这六成的把握是念芯唯一的机会。你还想她等多久?再一个五年,亦或是十年?想等他将这门技艺更完善?你莫要忘了欧阳御医也会老的,等他老了,就没有第二个六成的把握了。”
  吴慎行的拳头紧握,“我等了五年的幸福,有四成的失败率,延续或者消失?好!”他咬着牙,想都不敢想地立刻决定。
  他怕静下心思考,他会带念芯走得远远的;他怕静下心思考,他会幻想起那四成的可能性会带给他可怕的后半生。
  叶希之点头,站起身来,“我马上就给云螭发封加急的信函,让她尽快将欧阳御医送来月曦国,顺便我让医馆的伙计将一切所需都准备齐全。”
  “等等!”吴慎行绕到他面前,拿出一封书信。“当年,你并非在璃国吧?”
  叶希之眼底闪过一抹惊诧,而后认命地道:“你还是找到了。”
  “你也知晓这封书信?”
  “是的。因为这封书信就是我截获的。”
  “你截获的?”
  “是我查出了这一切。”叶希之苦笑着回忆,“卫府当年所谓的那场火灾也好,爆炸也罢,我当时就发现了异样,后来未惜又将戚七就下了,故而我更确定那并非是场意外;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我费了番工夫这才获得此信,当时我也很震惊,我未想到他竟然会想要谋害戚七······”
  “既然你已然知晓了幕后主谋为何不告知于我?”吴慎行凶狠地注视他,“你有何居心?”
  “事情并非你所想像那般!我只是······只是将事情先你之前告知了卿承。”叶希之直视他的眼充满愧疚,“当卿承知晓之后,他也想将凶手绳之以法,只是有心杀害戚七的凶手已然自食恶果,而他为了保全皇室颜面故而让我向你隐瞒。毕竟那人身上留有皇室一半的血液,卿承他——”
  “碰!”拳头狠狠地撞上叶希之的鼻梁,隐约可以听见断裂的声音,鼻血顺流直下,彷彿一道血泉。
  “你我亲如手足,七七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你怎能罔顾这些情谊成全他的颜面?你明知她被人所害,却秘而不宣,你这是帮凶啊!你可知晓?”吴慎行咬牙切齿地怒喝。
  叶希之挣扎地爬起来,又颓然地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