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支娇娇摸进小寡妇的家,小寡妇的家里有一个装衣服的大箱子,那是她出嫁时的嫁妆。
  支娇娇向前走了两步,冷不丁的踩到一双鞋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支娇娇小心的把鞋摆回原样,她的心怦怦直跳。箱子没上锁,支娇娇将金簪掏出来偷偷放在箱子里,然后上面盖了一件衣服。
  做完这一切她整理了一下确保自己没留下什么痕迹,趁着小寡妇还没回家偷偷溜了。
  她现在还得去个地方。
  支娇娇从家里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朱丫,支娇娇平日里没怎么见过她,印象里是个老实本分不爱说话的胆小女人。
  虽然是懒三儿的姐姐,但是和懒三儿的脾气截然不同。
  她挎着篮子急匆匆的走着,支娇娇还犹豫自己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呢,就看见她低着头从自己面前急匆匆过去了。
  也就是晃了一下,支娇娇忽然追了上去。
  朱丫的脚步越来越快,支娇娇气喘吁吁的,到底是年轻,朱丫怎么能跑得过她。
  “婶子,你头怎么了?”
  朱丫知道支娇娇要跟江贺衍结婚了,她下意识的想躲着这个姑娘,可是支娇娇不给她机会,“你的头怎么破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朱丫满眼泪水,张张嘴拒绝了支娇娇的好意,她小声道,“抹过香灰了,没事儿了。”
  支娇娇定睛一看那伤口上可不是脏兮兮的,虽然香灰的确是能止血,但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伤口是会感染的。
  支娇娇强硬的要拉着朱丫去看病,懒三儿是懒三儿,支娇娇不至于把对懒三儿的仇加在朱丫的身上。
  朱丫拗不过她,到底还是被支娇娇给拉走了。
  她一路低垂着头不说话,支娇娇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打的。
  “你不恨我?你咋还帮我?”
  支娇娇没想到朱丫会说这句话,“我恨你什么?”
  “兰翠花想要钱,所以她去闹江老板。懒三儿不正干,也没少给你们找麻烦。”
  支娇娇想了想,“那你做什么了?”
  朱丫一愣,“我什么也没做。”
  她被欺负只是个没用的人,她能做什么呢。她一开始被忽悠着,相信了兰翠花说是矿场害了儿子,她心里信了兰翠花说的江贺衍的好意是心虚。
  可她现在明白了,兰翠花哪儿是为了她讨公道啊,她就是想要钱。
  朱丫恨这些把她当猴耍的人,儿子死了她无依无靠,所有人都为了钱来坑她。
  朱丫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是笑话。
  支娇娇扶着朱丫走在一起,朱丫不由得笑了,这姑娘长得漂亮啊。家里也有弟弟,可是跟自己的命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见过支家夫妻俩拿着两个孩子一样好,甚至更疼这个女孩子。
  可是在自己家,懒三儿是老两口盼了十几年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宝贝。
  她这个大女儿就是草,从小就得干粗活。
  还记得小时候,她娘让她去喂猪,她动作慢了猪一下子咬上了她的手,血淋淋的。
  她娘跑出来一看随手糊了一坨泥巴在她手上,还吼道,“哭什么哭,小女孩就是娇气。”
  朱丫后来想明白了,她不是娇气,是命贱。
  忽然间朱丫挣开了支娇娇的手,“姑娘,懒三儿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我就不去了。”
  朱丫的手跟硬树皮一样蹭过支娇娇的手。
  支娇娇一愣,“您不去医院了?”
  朱丫摇摇头,“不去了,你是个好孩子。会有好报的。”
  支娇娇有些羞愧,“其实我帮您,也是想求您一件事儿。刘庆阳真的不是……”
  朱丫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了,我们家庆阳是命不好,阎王要收他。和矿上无关。”
  支娇娇想起之前朱丫也是,明明江贺衍都解释清楚了,但是她又突然反水跟着兰翠花倒打一耙。
  朱丫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她一眼就看透了支娇娇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吧,这次我是真的想明白了。”
  “行了,我回去了。”
  支娇娇怎么能真的让她走,“您的伤必须得先处理。”
  朱丫认为自己这条老命已经不值钱了,不值当的去医院浪费钱,支娇娇的态度强硬,“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就这样回去。”
  朱丫正和她说着就有一排车过去,车的阵势很大。
  今天的领导忽然来村里也不是毫无预兆的。
  昨天江贺衍就给镇上舅舅打了电话,说是江旺泉已经回来了。江旺泉在镇上是挂的上号的任务,也是镇里无数不多在外面混出头的大老板,他回来了,大家自然要给些面子的。
  不为别的,就是想给镇上搞点儿投资,让江旺泉带动一下家乡发展起来。
  领导班子一合计,既然江旺泉回来了,那大家就去月湾村走走,看看矿场恢复的怎么样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出,说白了,也是支娇娇和江贺衍专门给懒三儿准备好的套。
  支娇娇也不愿意让朱丫回去看着亲弟弟被抓,毕竟亲儿子已经死了,她害怕朱丫受不了亲弟弟再被抓。
  没想到朱丫却有些焦急,她直接将懒三儿的算计说出来了,生怕支娇娇不相信自己,“我得回去帮江老板作证,我儿子的死和矿上没关系,懒三儿他要害你们啊。”
  支娇娇呆愣在原地,不是因为朱丫的话,而是她看见朱丫握着自己的手上,有一条长长的疤。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支娇娇看着那个疤如坠冰窟,这不就是……
  她又仔细的看了两眼,的确没错,支娇娇有些忐忑,怎么也想不到朱丫一个平日里唯唯诺诺连家暴都不懂得反抗的女人,会拿起菜刀杀人,“婶子,你这手是?”
  朱丫将自己的手往身后藏了藏,这个疤她自己都不想看到,又丑又吓人。
  支娇娇无可奈何的看着朱丫,“婶子,您现在回去能做什么呢?”
  朱丫皱着眉头,盘算着,“一开始兰翠花跟我说我家庆阳是矿上害死的,所以江老板才给我钱。我想了想也是,无缘无故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我儿子喝酒下矿出事儿了,人家大老板不仅不生气还给我钱。”
  支娇娇倒是明白江贺衍的做法,一是知道就算追究责任也只能把压力强加在朱丫身上,可是朱丫这么一个苦命的人恐怕是用尽余生都无力弥补儿子犯下的错误。二来江贺衍是想息事宁人,不想多起事端。
  就是他这好心的举动才让坏人觉得有机可乘。
  朱丫握着拳头,“娇娇,懒三儿不是个好东西,他想……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是因为江老板和你在一起了,他就想和兰翠花一起整江老板,他现在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盘算这些都不避着我了。”
  “他们逼着我签了一份诉状书,具体上面写了啥我也不识字,反正都是污蔑江老板的话。”
  “他们想着今天把这事儿闹到镇里领导面前,我得回去作证,这些都是假的。”
  支娇娇大概是想明白了,上辈子原主并没有参与在这件事情中,事情的发展不同,所以朱丫是独自带着仇恨走向最终结局的。
  最后把自己逼成了一个疯婆子冲进人群杀了懒三儿。
  然而现在,懒三儿和兰翠花的野心提前暴露了,朱丫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远没有最后才得知真相的那种绝望。
  至少现在朱丫是想明白站在江贺衍这边的,也就是说梦里的事情发生了改变。
  支娇娇有些激动,梦里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只要提前干预,那些都能走向好的结局。
  支娇娇拉着朱丫的手,“您别操心这些了,其实我和江贺衍早就有防备了,您放心吧。”
  朱丫怎么可能被这三言两语给说动,但是实在是拗不过支娇娇,于是被硬拉着去处理伤口了。
  村子里江贺衍正看着领导们一一和江旺泉握手,村长觉得自己也有面子的很,月湾村自从有矿场做资本后真的是越来越有底气。
  本来江旺泉不是月湾村的人,但是他在他们村的老房子多年没修缮过现在也塌的差不多了。又因为孩子们的事儿还需要商议,所以他也就住在了月湾村,反正他回来也就是为了祭祖,附近几个村子的祖坟都葬在同一座山上,也不麻烦。
  来的领导中有熟人,贺安民这次还是带着任务来了,他媳妇下令一定要劝说支娇娇进入歌舞团,贺安民还挺为难。这不是明摆着,人家凭什么放着省里的工作不要,非得来歌舞团呢。
  贺安民走的时候含糊答应,来的时候一字未提。
  几位领导和江旺泉站在一起谈了谈今后的发展,得知江旺泉想在家乡办厂的消息之后一个个的不免有些激动。
  财政就是业绩,是城市的本。
  如今上面对于私企采取了“三不”政策,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提倡也不取缔,说明白了就是想给点儿发展空间。
  贺安民看的长远,江旺泉长期在首都那边消息自然更灵通,他说行就准行。
  大不了就是政府批地给人,只要不用政府拨款,想要什么都能尽力满足,这可是好事儿。
  懒三儿一看领导们都在急忙的给兰翠花使眼色,兰翠花点了点头立马扭头就走。
  领导们的必经之路是这样的,先在村里转一圈慰问一下老乡,然后去矿场,在矿场外围观察一下情况,表达深切的哀痛。最后回村子里做收尾工作。
  领导们这次前来还是挺放松的,月湾村过的还不错,治安情况也好,够省心。
  他们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前面就传来了哭哭啼啼的声音,懒三儿早就伺机准备着了,领导们一出现他就大吼一声,“不好了,有人要寻死了。”
  这一声就跟个讯号似的,兰翠花扑通一声跳进河里,跟随的记者同志掏出相机就是咔咔一顿拍。
  河面上都结了冰她的大体格硬是把冰面给砸开了,兰翠花在冰水里挥舞着双手,上下起伏挣扎。
  领导们惊慌失措,“快救人,快救人啊。”
  可是看看四周谁也没有先下水的,这大冷的天谁愿意下去。
  贺安民硬着头皮蹚下去,总不能看着老百姓死在他的面前吧。
  兰翠花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冷水,心里恨不得把懒三儿给骂死了 ,怎么还没有人来救她。
  贺安民一入水就冻得打了个冷颤,可是走了几步才察觉到不对劲,这小河里的谁才刚过小腿。
  他站在河里看着岸上的同事们,大家面面相觑,贺安民一把将兰翠花给捞了起来。
  她的头发湿哒哒的站在脸上,一张脸满是横肉,鼻尖通红还打了个喷嚏。
  贺安民避之不及硬是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岸上的几个人伸手把两人拽了上去。
  贺安民抹了把脸,“这位老乡,这大过年的你又何必寻死觅活的。”
  兰翠花干嚎不掉眼泪,“我要为我家苦命的侄子报仇啊,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江贺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