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恋朝暮 第九章·谁的神伤(五)
  “楼音,你这是怜悯吗?我躺在这里,不是故意要让你同情我,我只是不想让你错下去。”
  “南宫渊,今天你说的话,我自己一个人想了好久,明明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还把责任硬推到楼帝和凉薇的身上。一直以来其实我都懂,我现在自己也分不清对楼帝的情感是不是爱了,或者更确切的是占有。”
  “二十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楼帝是我的,我竟忘记了他根本不爱我的事实,我偏执的想要留住他,以为让凉薇消失,他就会爱上我。我利用楼帝对我的愧疚和责任,不停的伤害凉薇和他,而且一点悔意都没有,同样的,我付出的代价也很多。”
  “而现在,因为我的执念,害的你躺在这里,还是去了双腿,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楼音将脸埋在两人交握的手里,眼泪侵蚀了肌肤。
  “楼音,你真的放下了吗?”南宫渊凝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里尽是欣喜。
  “是,该放下了……凉薇说的对,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下去呢,让楼帝在心中一直承我的情不好么,让他的心中一直有我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哪怕是以姐姐的身份,不好么。”
  “我觉得一直以来我的路,走的好艰辛,好像没有一丝快乐而言,我甚至只认为,我活着就是为了争夺楼帝而活,南宫渊,我听你的话,我不会再错下去了。”楼音淡淡的笑着,看着南宫渊那带着微褐色的双眸,笑容看起来极为的嫣然,说出的话却是极其缓慢,仿佛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脑子里思索了千次万次。
  “楼音,你能这么想,就算我这条命丢了,我也满足了,我知道,你只是在某些方面太极端了,你的内心其实是最柔软的。”南宫渊淡淡的翘起了唇角,眼眸深邃的凝着她,似是感叹的说。
  “南宫渊,你还愿意要我吗?”楼音忽然将身子微微挺了一些,一双凤眸在晦暗的夜色下显得更加黑亮,她一字一句的对着他问。
  “什么……”他怔住,真真正正的怔住。
  “我说,现在你还愿意要我吗?”楼音不容他迟疑,再一次语气坚定的开口问道。
  南宫渊沉默不语,黑眸慢慢的阖上,心底暗暗的叹息。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说,无论什么时候,你一直都在的吗,只要我转身,现在我看到你了,为什么你又开始犹豫了?”
  “楼音,你需要更好的人来照顾你,我这个样子……”南宫渊依然闭着眼睛,只是唇角的苦笑愈加浓重,低沉地道。
  “南宫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你更爱我,也没有人比你会更好的照顾我,我也只需要你。”楼音看着他闪躲的样子,积郁心里已久的情感终于爆发出来,汇聚成一声重重的肯定。
  “我的双腿没了。”南宫渊抬手,握住她的瘦可见骨的小手,缓缓睁开眼,瞳眸深沉幽暗,淡淡道。
  “我不在意。”她很轻却很坚定的说。
  “我可能背不了你,甚至没办法抱你。”他似乎在谈笑风生,说的格外轻松,却遮掩不了他眼底的阴沉暗色。
  “我不需要。”手指攥紧他的,凤眸里有着让人无法撼动的坚定。
  “我可能……我这个鬼样子,就是一个残废,难道你要和一个残废在一起吗?”南宫渊说不下去了,咬牙看着自己的双腿,别过脸,沙哑道。
  “是谁说过的,在他眼里,我就是倾城,南宫渊,你现在在我眼里,也是倾城。”楼音的语气沉笃,凤眸直直的凝视着他,不让他闪躲,眸中亮起炽芒。
  “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很傻吗?”南宫渊慢慢的转过头,瞬间就迷失在她眼里的漩涡中。
  “我不觉得,我觉得你比我傻,南宫渊,我好不容易想通了,你千万不要放弃我。”楼音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他的大手上,牢牢的握着,似是怕他拒绝或是甩开她一样。
  南宫渊看着眼前的楼音,没有以往的清冷和孤傲,就像是最普通的女人一样。
  “傻瓜,值得吗?”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不敢看向她,倏地就垂下了眸子,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他此时却像是自言自语。
  “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值得的一件事。”她再一次用极为笃定的声音告诉着他,她不允许这个时候,他丢下自己。
  “好,等我出院,我们就找一个小地方,安逸的过我们的生活。”南宫渊看了她许久,久到楼音以为他又要拒绝自己的时候,才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轻轻的说。
  “嗯……”楼音轻轻的躺在他的身上,小心的避开他身上的伤口,轻轻地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慢慢的滑落在他的病服上,晕染开来。
  她答应他,会和他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地方,简单的过着他们的生活,只不过,再这之前,她有一件事,一定要去做。
  这么想着,楼音凤眸里渐渐又多出了一股坚定,微微参杂着些狠色。
  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两人,没有发现,病房外站着两个身影,一直充满氤氲的看着里面的他们。
  “小傻子,你怎么这么爱哭。”楼帝心疼的搂着凉薇的肩膀,嗓音也变得有些低哑。
  “楼帝,我太开心,太感动了,我是真心为楼音高兴,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个人。”凉薇抽噎着小鼻子,泪水还是不停滑落的说。
  “是啊,南宫变成这样,也许是好事,楼音至少明白,哪个才是她该去珍惜的人。”
  凉薇听后,频频点头。
  这时楼帝的电话微微震动了起来,他接起来之后,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让一旁满脸泪痕的凉薇也渐渐感到了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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