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君来
  深宫里的夜一方人来人往,一方寂寞如雪,深宫里的女人要么顾影自怜,要么巧笑嫣然。
  谈笑从里屋出来,径直走到台阶上坐下,下巴搁在手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刚刚在里面的时间,足够让她思考很多,她就这样穿越到了一个未知的系统,要开始她的未知生活。
  哪怕对于野史看得不亦乐乎,哪怕在她穿越过来之前的最后一本书看的就是阿娇传,现在的她内心依旧充满了恐惧。
  夜在什么时代都是一样的黑,月亮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阴晴圆缺,谈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又轻松地叹了一声。
  史记阿娇的性格高傲,善妒,果敢,谈笑想了想就不由自主的笑了,阿娇那样的身份,又怎能不高傲?
  她不知道阿娇在让妙香将长门赋送出去之后是以怎么样的情绪饮下那杯酒的,但是那样的绝望,在她看着这样破败的景象时莫名的感同身受。
  长门宫外,一道颀长的身影背手而立,其身边有一道躬着腰的身影手里提着一盏未点燃的宫灯。
  轻轻拍了拍手,谈笑站起身来,裙子的长度,不适应的习惯让她差点儿摔倒在了台阶上。
  眉头一皱,谈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索性将裙子半提着,露出一双精致的赤足与半截脚踝。
  只是刚刚这么做,脑海里便响起黑天鹅的警报声,“警告警告,您的行为与原主不符,请改正,您……”
  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谈笑抖了抖裙摆,跺了跺脚之后放了下来,放下来的时候还特意小心翼翼地。
  “没必要这样吧,我要高度符合人物那也是要在有人的情况下才需要吧?我一个人的时候有什么影响?”谈笑在心里道。
  她知道那个黑天鹅能够听到自己的想法。
  果然。
  黑天鹅:“在您独自一人的时候,允许您做任何事情。”
  “那你刚才提示什么。”谈笑轻哼了一声,弯腰捡了一片树叶,对着夜色,叶子上的脉络清晰可见。
  如果是以前的阿娇,她所在的宫殿里又怎么会出现这样一番破落的景象。
  黑天鹅没有再出现提示声让谈笑愣了一下,垂眸望着手里的叶子,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脸色微微一变,谈笑看了一眼四周,黑漆漆的夜里让人看不真切,虚无的黑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丢了手里的叶子提了裙摆便冲回了房间,猛地关上了门。
  “陛下……”看着欲要往里走的人,春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小声唤了一句。
  而在他身前的男子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长腿一迈,踏进了长门。
  春陀看着径直走到刚刚谈笑站着的地方,捡起那片遗落下来的叶儿的男子幽幽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哪怕夜色沉沉,刚刚他也察觉到了陛下脸上微微变化的表情。
  在陈皇后差点儿摔倒的时候,猛然一动欲往前的手;提了裙摆那一刻,挑高的眉;以及放下裙摆跺脚那一刻,微微上扬的嘴角。
  手里攥着一片半枯黄的叶儿卷进宽大的袖袍里,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半隐进云层里的月,勾了勾唇角,“回宫。”
  “是。”春陀点头应下,急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想要点燃。
  “不必点燃。”回头看了一眼,男子袖袍轻轻一拂,“这样的夜色,走走也好。”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人,他都已经好些年不曾看到了。
  靠着门轻轻坐下来,谈笑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嘴角露出一丝似嘲非嘲的笑容。
  黑天鹅没有再回答,但是她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些意思,可笑的是……这样落败的长门居然还有人进来。
  谈笑不敢开门去看,她现在的身份,她现在的处境不用说也是充满了危机,她只能够躲在里面听着,这样安静得能够听见蛐蛐叫声的夜里,哪怕那个人的脚步再轻,她也能够听到一二。
  至于那个人是谁,她不敢猜,也猜不到。
  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眼前都是一片未知。
  不过……
  想到自己身体里某个系统,谈笑眉头一挑,“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吗?”
  如果可以问出是谁,说不定可以摸索出来一些什么,如果黑天鹅可以告诉她,那她为何不问。
  黑天鹅:“对不起,无法为您提供此项服务。”
  谈笑嘴角一抽,“为什么?你能够知道有人来了,干嘛不直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黑天鹅:“告知您有人来了,是为让您保持人物的真实性,有助于任务完成;不告知您是谁,是因为要符合事情的发展顺序与逻辑。”
  发展顺序与逻辑?谈笑在心里咀嚼了两遍这个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是不想让我提前知道是谁,不好提前做接下来的准备呗。”
  黑天鹅:“……”
  “有什么用?”谈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知道大概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不告诉我就算了。”
  黑天鹅:“您所知的是已知,还没有发生的是未知,您已知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请您摆正态度对待此次旅途。”
  一听这个,谈笑顿时乐了,“未知与已知之间,只是一个我而已,黑天鹅……你不觉得很没有意思吗?”
  黑天鹅:“对不起,请遵守规则,夜已深,系统将陷入休眠状态。”
  脑海里想起这句话之后,任凭谈笑再怎么呼唤,黑天鹅都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谈笑拍了拍手准备回屋,突然间出现的人让她吓了一跳。
  “娘娘……您怎么在这儿?”来人先是迷糊地举着烛台眨了眨眼睛,之后似乎反应了过来,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奴婢不知娘娘在这儿,冲撞到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听着妙香跪下去“啪”的骨头撞地的响声,又听着这小心翼翼惶恐至极的语气,谈笑轻轻叹了一口气,“无事,起来吧。”
  “娘娘……”妙香整个身子都打着哆嗦。
  “如今这长门就你我二人,你跟在我身边多年,皆不易,快起来吧。”谈笑眯了眯眸子,语气里带了几分莫名的唏嘘。
  能够跟着阿娇来到长门的只有两种人,妙香……又会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