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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又行驶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开进一座村庄,最终停在一座小院落前。
  司机停下后,便不敢动,也没有将车熄火,而是看向车后座的陈青川,似乎是等着他吩咐什么。
  不过陈青川同我一般坐在那没有动,他还在等我冷静,等我足够冷静。
  已经很晚了,时间接近九点,小院落里有一盏昏黄的灯在亮着。
  这座院落我曾经在家里的那些老照片上看见过,所以我只需要一眼,便认出,这是外婆以前的老家。
  也不知道我们在车内坐了多久,外头竟然有雨敲打玻璃的声音,陈青川这是在我身边小声说了句:“开颜,我们下车吧。”
  我没有说话,呆呆的望着,目光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司机便最先下车过来替我们开车门,陈青川便扶着我下车。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闪躲,任由陈青川将我从车内扶着带了出来,等我们下车后,小院落门口不知道何时正站了一个人在那。
  我停下,陈青川也停下,我仔细看向门口站着的人,似曾相识,身形有点熟悉。
  那身影晃了晃,接着便朝我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当那人站在车灯里,我这才看出,原来是金妈。
  金妈穿着一身全黑的老式长裙子,盘着头发,她到达我身边后,便低声唤了句:“姑爷,小姐。”
  我将手从陈青川手上挣扎出来,然后看向金妈问:“金妈,我妈呢?”
  金妈没说话,过了几秒,才说:“您跟我来吧。”便转身朝着里头走去。
  我站在那望着,又抬头看向陈青川,陈青川没说话,我便又看向已经进了小院门口的金妈,我只能跟在金妈的身后。
  可是走到门口时,我发现门口挂着两个白灯笼,我脚步一滞,险些有些没站稳。
  陈青川走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他带着我朝里头走。
  等到达屋子里头后,金妈带着我带着我停在一个小屋子前,那屋子的门是关着的,金妈对我说:“小姐,您进去吧。”
  外头有许多乡下老人围在那,谁都没说话,只是目光全都投在我身上。
  陈青川本来是想陪我一起进去,金妈却拦住了他说:“姑爷,让小姐一个人进去吧。”
  陈青川望着金妈,望了许久,他没说话,便沉默的站在那。
  金妈替我推门,我站在门口迟疑了几秒,便还是走了进去,到达里头后,有个老人正在床边替床上的人换着衣服,见我来了,便立马招手让我过去。
  我看不见床上躺着的人是谁,有个白色帐子挡在那,我提着沉重的脚步到达床边,那老人便握住了我的手,将我的手交到了帐子里头一双手上。
  那是我妈的手,我认得,那手指的无名指上,带着她跟我爸的结婚戒,可是我握在手上,那双手的温度却是凉的,僵的,没有一点温度。
  那老人对我说:“等会要壮棺。”
  我脚一软,忽然整个人重重的跪在地下,我听见脑袋内嗡的一声,忽然一片空白。
  我朝着床上冲了去,抱着床上的人哭着大喊:“妈!”
  可是床上那人是冷的,是硬的,面容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我晃着她,用力摇晃着躺在那半天没反应的她,哭着说:“你醒醒,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妈。”
  我望着她身上的衣服,我在电视里看过,也在我爸身上见过,那是死人才会穿的衣服。
  怎么会穿在她身上,我想要去扒。
  大约是金妈他们在外头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有些不放心我,便还是冲了进来,她到里头后,见我竟然在那扒着我妈身上的寿衣寿服,她大惊,冲上来抱住我大喊:“小姐!您在干什么?!这不能脱!这是太太走是要穿的衣服!”
  我用力推着我抱住我的金妈,嚎啕大哭说:“不,这不是,她没有死,她没有,金妈,你们骗我,你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人成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大哭着,拽着金妈说:“我妈到底是怎么了,金妈,她怎么不醒来,怎么会不醒来。”
  我拽着金妈,在那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金妈被我拽得身子几乎都要倒在床上,要倒在我妈身上,不过她抓着床沿,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对我说:“小姐,太太走的很安详,医生给的安眠药,她前几天吃完走的,那几天我们不敢告诉您,直到今天太太要下葬,我们才通知的您,太太希望您能够原谅她,原谅她这样的选择。”
  我哭着说:“你们都瞒着我,是你们杀了我妈,谁给她的安眠药,谁给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抱着床上我妈的遗体,我要将她挪下来,金妈拉着我说:“小姐,您别这样,你让太太安心走。”
  我推着金妈说:“不,我要带她去看医生,金妈你别拦着我!”
  正当我抱着遗体不松手时,陈青川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一把将我扣在怀中,对我说:“开颜,你别这样,你冷静,你这样妈会摔地上,你听话。”
  不,我摇头,我死抱着我妈的遗体不肯松手,我妈整个身子完全没了生气,随着我身体颤动,而僵硬颤抖着。
  我将她死死抱在怀中。
  陈青川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是永远都不会有解决办法,他便一旁的定坤看了一眼,定坤立马同一旁的几个老人,抱住我妈的遗体,便一起往床上放,我想要再次去抢夺,可是一伸手,我只觉得脑袋忽然又嗡的一声响。
  我一口气没喘匀过来,整个人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听见金妈在哭着大喊我的名字,我回答不上来,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一般,眼前是漆黑的,可是耳朵却依旧能够听得见声音,屋内很乱,很嘈杂。
  有谁在哭,谁在说话,谁在高声大叫。
  我听见陈青川高声对金妈说:“金妈,先送开颜回房间休息,让她先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