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前方正殿传来太监的声音,秦蓁皱了皱眉,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待将人悬挂在房梁之上,秦蓁看了眼墙上的书画,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
  “唔,唔!”
  锦雀的嘴里被秦蓁塞了纱布说不出话来,双脚被绑在一起站在凳子上,而她的脖子上,早已经套上了先前套着秦蓁的绳子。
  这叫什么?
  风水轮流转。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不知怎的,秦蓁忽而想起了云烟死的那天,那人用手捂住了她的眼,却是不让她动手。
  似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不会让她沾染半分鲜血。
  可殿下是否不知,秦家阿蓁才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她身上还背着秦家一百多条人命,和无数无辜献出了生命的秦家军呢。
  秦蓁微微抬头看了眼锦雀,将那凳子给踢翻了,又用匕首将绑着她脚的绳子给解开,翻身从窗离开。
  被绳子扼住喉咙难掩的呼吸,导致锦雀登时瞪大了眼睛,在半空挣扎了些许时间,没了呼吸。
  从荣安殿出来,秦蓁头也不回的朝着如宁宫跑去,今日是大好时机,容成祉在正殿,而她大概有锦雀处理,容权想不到其他人会打乱他的计划,自然也不会特意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安插人。
  所以秦蓁轻而易举的便混了进去。
  锦雀以为她是为了去正殿而做的打扮,却不知她是为了来如宁宫所做的伪装。
  素宁依旧躺在床上,虽说开始进食,可多日未食到底让她元气大伤,若不是那日见到了秦蓁,她怕是就这么去了。
  秦蓁避开所有人,端着碗银耳羹到了素宁的床前,高声道,“皇后娘娘,今日这银耳羹很好吃,娘娘不妨尝尝?”
  素宁艰难的睁开眼睛来看她,待确认是她,眼中的酸涩才渐渐明了,“蓁儿,你来了啊。”
  秦蓁轻声迎了,小心翼翼的将勺子中的银耳羹喂了下去,“母后身子可好些了?”
  她想扯出个笑来,可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的痛意便排山倒海而来,她不停的喘着气,却无法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蓁慌了神,匆忙将银耳羹放到了一旁,伸手把着她的脉。
  气若游丝,极其虚弱。
  “母后,容帝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秦蓁的眼神冷然而严肃,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让素宁看到了别样的气度。
  “蓁儿,你到底是谁?”
  若真如祉儿所说,是在元国陪伴他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女,哪里会有如此胆色三番两次前来如宁宫,又能安然无恙的从容权眼皮子底下逃脱?如今还能如此冷静的给她把脉。
  先前她不过以为是自己儿子在还债,可如今,她早已经推翻自己的想法。
  秦蓁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磨碎了放在勺子上,又快速去倒了些温热的水,覆在素宁的唇上灌了下去,“此药丸的药效虽强,可秦蓁身边只余一颗,委屈母后了。”
  她说完,惊觉自己还未回答皇后先前的问题,苦笑两分,“秦蓁机关算尽不惜以命相抵,却致秦家百人百命身亡。”
  不过短短几个字,素宁却是瞪大了眼睛。
  所以,正殿的那个秦筝,不是真正的浔阳小诸葛,太子府的太子妃,才是……
  “蓁儿……”秦家的事她不是没有听说,当时听不过觉得唏嘘。
  可如今,那故事的主人公就在自己跟前。
  不过是和她女儿一般大的小姑娘。
  要如何承受的那些。
  来不及回应皇后的温暖,秦蓁皱紧了眉,“母后,我用计从荣安殿出来,容帝必定会发现与我脱不了干系,短时间内我倒是可以用理由推脱过去,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他如今对您如此,您可否告知我原因?”
  素宁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睛格外好看,一眼望不到底,却让人心安信服,“祉儿该和你说过遗诏之事。”
  “那遗诏的确在本宫送出的嬷嬷手里,那几个嬷嬷,虽说年纪大了,但是心思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她们是先帝自小伴身侧的暗卫。”
  不过说了几句话,可素宁却不停的喘气,可若是不说的话,她更怕自己以后没机会说。
  “本宫将遗诏交给她们后,便不知她们究竟将东西放在哪里,前些日子听闻皇上派人去了一个地方,本宫大概知道,他是找到了其中一个,但是一无所获。”
  秦蓁细细听着,不顾外面随时有人推门进来的风险,她知道,皇后娘娘是最后一搏。
  “本宫生怕出什么差池,于是让奴嬷嬷也一同出去,却不想,奴嬷嬷有去无回。”
  “奴嬷嬷……可是被容帝处置了?”
  素宁的脸色白了又白,当然容权的话还字字出现在她的耳边,奴嬷嬷陪了她一辈子,死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是她对不住她。
  “是,奴嬷嬷带消息回来时,被容权抓个正着。”
  “奴嬷嬷带回了什么消息?”
  能让容帝径直出手解决的消息,秦蓁不明白,除了遗诏还有什么?
  素宁闻言深深看了眼秦蓁,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好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
  “容权生母为良贵人,地位不高,靠着不正当的手段得了太上皇的宠幸,太上皇虽说不喜,可良贵人讨好了太皇太后,有了太皇太后的撑腰,良贵人算是母凭子贵,一步一步上位。”
  素宁猛地咳嗽了几分,惹的秦蓁急忙替她安抚,“母后可慢些。”
  素宁握紧她的手,摇了摇头,“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那些人竟是现在也不闯进来,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本宫该要原原本本尽快与你说完才好。”
  “良贵人生产那天,有嬷嬷亲眼看到良贵人的孩子左手臂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可奴嬷嬷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容帝的手上干干净净。”
  秦蓁的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皇后的这一番话,打得她措手不及。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明白了为何容权会对皇后如此。
  如果是容权,不过是抢了自己兄长的妻子,只要他坐在高位上,那便无人敢说。
  可若连容权都不是,那这帝位,他便是坐的名不正言不顺。
  素宁微微用力,将秦蓁的思绪拉了回来,“本宫入宫时,容权已然是容权,可若是当年嬷嬷没看错,那么现在的容权,便是假的。”
  当今圣上是个假的,如此大的事情,怕是要掉脑袋的。
  容权知道素宁跟在他身边心不甘情不愿,原本还能靠着自己的身份强压她一头,若是这个事情被人所知晓,他这几十年,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蓁儿,你得把此事告知祉儿,本宫怕容权狗急跳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感知到握着自己的手的颤抖,秦蓁自然明白皇后在怕什么。
  查到消息的奴嬷嬷已经死了,当年的那个嬷嬷定然也早就被处理掉,而奴嬷嬷没有留下任何口信,即使要调查也是毫无头绪。
  眼下只要皇后娘娘死了,那么此事便再无任何人知道。
  他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安心的当他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