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完婚
  不知为何,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她竟是开始心慌了。
  如果说他们是单纯的利益关系,那么容成祉如何为自己考虑都不为过,可若是牵扯上了别的……
  秦蓁闭上眼,却是浮现了景战那张气不过的脸,他三番两次都在他们殿下委屈,可她从来不知,容成祉为她做了多少。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抱着别样心思么?
  “太子妃。”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稳定心绪,秦蓁才转过身,“你是谁?”
  那宫女恭恭敬敬的给她福了福身,目光却是扫过周边一圈,确认无人才道,“皇上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怕是不能来找太子妃,可又怕太子妃无聊,所以特意派了锦雀过来服侍。”
  呵。
  作为一个帝王,容权哪里会考虑的这么多。
  派人过来,为的就是监视她罢了。
  秦蓁心中叹气,原本还想着命人前去太子府告知容成祉消息,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母后怎么了?可有找太医?”
  秦蓁是真的担心,若是自己先前猜测都是对的话,容权此人深不可测,他走的每一步都提前布好了局,若不是棋子自己的想法,怕是她能容成祉都到不了容国。
  他需要用容成祉来牵制元国,而如今容成祉回了容国,百里霁又开始大刀阔斧,容权必须做两手准备才能高枕无忧。
  百里霁帝位渐稳,可到底时间不长,只要容国不出乱子,容权完全可以与之抗衡。
  所以对容权而言,眼下最大的威胁,该是容成祉。
  而拿捏容成祉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要从皇后身上下手便够了。
  只不过容权定然没想到,先发现异样的人,会是容非晚。
  “太子妃不必忧心,太医已经前来瞧过了,只要好生歇息几日,皇后娘娘就会康复的。”
  “那就好,那我就现在这荣安殿住上一些时日,待母后好了再去看她。”
  锦雀乖顺的点头称是,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近日宫内不太安稳,所以皇上特意派了一队御林军前来荣安殿保护太子妃的安全,这些日子太子妃若是无事的话,也还是不要出去的话,若是您有了任何闪失,那就都是锦雀的错。”
  一队御林军。
  秦蓁握紧了拳,随后又松开,她今日,算是打草惊蛇。
  容权此举,明面上是护她周全,实际便是变相的软禁。
  他不想要任何人见皇后。
  为什么?
  秦蓁颔首应了,顾自到了里屋,脑中思绪是停不下来。
  奴嬷嬷死了,皇后被禁足,她如今被软禁。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容帝心中不安。
  他慌了,所以才用各种方式让他心安。
  可会是什么事情?
  先帝的遗诏吗?
  秦蓁不知。
  天色微亮,含夏照旧给自家主子打洗脸水,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得知秦蓁失踪,容成祉的眉皱成了一个川字,景战心中恐惧,正要开口,却见容成祉手中的杯子顿时成了碎片。
  “殿下!”
  杯子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可他仿若不觉,对于那人的离开,就好似那日在山下听人禀报她失踪一样。
  景战半跪在他跟前,先将那些碎片从容成祉的手上拿开,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撒下金疮药。“殿下别急,太子妃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太子府,景战现在就派人去找。”
  “皇兄——”
  天一亮容非晚就寻了个理由前来太子府,却正好看见这一幕,心中讶异,却来不及好奇,“你先别急,皇嫂在宫里。”
  愣在原地许久的容成祉在听到这句话时眼中才蓦然出现了光,“你如何得知?”
  容非晚不过看了景战一眼,后者便了然,出门时顺带着关上了门。
  “三言两语和皇兄说不清楚,皇兄只需要知晓,父皇大抵是盯上你了。”容非晚昨夜想了很久,不曾想到半分针对皇后的理由。
  可若是和容成祉有关,一切却都说的通了。
  “皇后身边的奴嬷嬷暴毙身亡,我三番两次求见皇后不得,昨夜我在宫里碰到皇嫂,于是请她帮忙——”
  容成祉蓦然变了脸色,伸手却是攥紧了容非晚的领口,“你让她做了什么?”
  容非晚没成想他居然会动手,喘不过来的气憋得脸通红,断断续续道,“皇兄、皇兄饶命,你先、放了我。”
  许久才再次得到新鲜口气的容非晚忽而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若秦蓁真因为他出了什么事的话,怕是皇兄定会要了他的命。
  得到这个认知的容非晚,放大了瞳孔,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只是想要她去求见皇后罢了,若皇后只是不见我,那许是因为旁的事,可若是她连太子妃都不见,那定然是出事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可一想到秦蓁如今在宫里消息不明,容成祉便难得的沉不住气,“她深夜去宫中何事?”
  早知道那陆隐的话对她影响如此之大,他不该就放任他进来的。
  容非晚歪了歪头,“说实话,臣弟不知,不过昨日皇嫂将一人交给了臣弟。”
  原先被秦蓁打晕的容成蕊早已经醒了过来,可眼神迷茫,看到几人也并未有任何反应,兀自躺在地上谁叫也不肯起。
  “臣弟偶过冷宫听到打斗声,待进去才发现是太子妃和穆家小姐穆瑛琪,皇嫂给臣弟的人,便是容成蕊。”容非晚说完便看着地上的容成蕊,他对此人并无任何好感,虽说她是皇后的女儿,可她所作所为,却不配为人子女。
  “不是说,她被逐出宫去了么?”
  容成祉语气很淡,秦蓁若是为了容成蕊才深夜进的宫,那他大抵是不会放过她了。
  关于此事,容非晚也很是好奇,当年容成蕊被逐出宫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谁能想到,她居然还在冷宫,并且成了这副模样。
  “许是她知道太多事情,父皇并不放心让她一人在宫外。”
  对外宣称容成蕊已经到了宫外,而实际却是将人扣在宫里。
  在外赢得了容帝有好生之德的名声,对内却是就算要了她的命也无人可知。
  或者,还能以此来要挟皇后。
  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容成祉露出一丝冷笑,如此看来,他这个妹妹,还真是有用的狠啊。
  “若是阿蓁将人带了出来,本宫的手里或许又会多上一个筹码。”
  也许秦蓁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容成蕊的存在,而经过昨夜,她觉得那遗诏的去处,容成蕊也该是一个方向。
  容成祉的心跳忽而变得飞快,秦家阿蓁护短。
  被她护着的人,她自然是全心替对方考虑。
  那么他是否可以单方面认为,他是她的人了?
  容非晚仔细考虑两分,点头,“是。”
  不等容成祉开口,容非晚又苦笑着道,“今日最早的消息,父皇派了一队人马在荣安殿,可宫内无人说过,太子妃在宫里。”
  “他想要做什么?”容成祉周身的冷意泛起,他想要用同样的手段软禁秦蓁么?
  “要是臣弟没有猜错的话,是为了皇兄你。”
  若容帝心中无鬼,即便太子妃前去找了皇后,又耍脾气从太子府内出来住在荣安殿,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容成祉只需进宫将人带回来即可。
  可如今无人可知太子妃昨夜进宫找过皇后,更无人告知太子太子妃人在荣安殿。
  若他贸然进宫前去要人,定会叫容帝抓住把柄。
  “臣弟想,父皇怕是知晓了皇嫂对你的重要性。”
  若是寻常人,容成祉定然不会为了她进宫前去询问,可因为是秦蓁。
  容权算准了他会耐不住性子。
  容成祉扯出个笑来,目光落在地上的容成蕊,“阿蓁可说要你如何处理她?”
  “她只说让我带她前去找秦湘。”
  容非晚说完,顿时白了脸,“坏了。”
  昨天所在之人是穆瑛琪,她自然知晓太子妃的身份,而容成蕊不见,是她的失职,容帝一定会命她将人给找回来,而她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该是太子府。
  怪不得秦蓁不说太子府,只说让他来找秦湘。
  而他竟是自作聪明的将人带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
  他想明白的当口,门外更是有人前来通报,“殿下,穆家小姐前来,说想与太子妃叙旧。”
  说曹操,曹操到。
  容成祉顿了顿,随后道,“将人请去菡萏院。”
  末了,又补上一句,让周国公主也去菡萏院。
  “皇兄,是否要我现在带她从后门离开?”
  容成祉看着神志不清的容成蕊,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穆家千其阁能人倍出,怕是你带蕊儿出去的当口,就能被人当场抓住,坐实本宫的罪名。”
  容非晚低头不语,穆瑛琪之所以不曾明目张胆的带人前来,无非就是没有证据,只要皇兄这边咬死查无此人,容成蕊的事情就与太子府无关。
  “昨夜,穆瑛琪可有看到你?”
  容非晚摇头。
  容成祉的目光在两人之中徘徊,心中有了计较,“待穆瑛琪离开,本宫会让秦湘过来,这几日,就让蕊儿住你府上吧。”
  容非晚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要是他没猜错,秦蓁怕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容非晚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盯上的储物柜。
  穆瑛琪被人请到菡萏院时,周云云也正好听说有人前来找秦蓁,忙不迭的让奶娘陪着她过来了。
  “你就是秦蓁请来的帮手?”
  周云云上下打量了来人,没觉得她有半分威胁,嗤笑一声,“就你这模样,还想和本公主抢太子妃的位子?”
  穆瑛琪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却见菡萏院屋内的门被人打开,秦蓁身边的侍女秦湘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先是福了福身子和她告罪,随后对着周云云道,“公主,穆小姐是前来找小姐的,还请您离开。”
  周云云见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和她如此说话,更是坚定了她们要密谋的决心,她人既然已经在这儿了,自然不会让她们得逞,当下让奶娘挡住了穆瑛琪进屋的去路,“这整个太子府都已经快是本公主的了,不过区区一个菡萏院!奶娘,你可给本公主看住了,这人要是敢踏入屋内半步,就命人将她赶出去!”
  穆瑛琪冷眼看着挡住她去路的奶娘,她纵使好说话,可好歹也是千其阁的阁主,容国统领之女,她能对秦蓁恭恭敬敬有商有量,全因她和对方惺惺相惜,可眼下这周国公主,未免吃相太过难看!
  “公主?瑛琪只知一国公主该是有一国的气度来,周国在瑛琪眼中也算是礼仪之国,可到底是听说,如今一见,倒是名不符实。”
  周云云哪能听不出来她这话中的讽刺,当下便急了,“你来太子府,未能得到本公主的允许就要进屋内,却还张口闭口说本公主无理,你才好生没有道理。”
  穆瑛琪冷笑数声,自秦湘的左侧上前,正看着周云云,“周国与容国联姻的确不错,皇上允公主住在太子府也属实,但公主得有自知之明,如今公主还未嫁给殿下,还不曾是容国之人,且瑛琪所站的地方,是太子妃的菡萏院,与公主你是毫无干系。”
  周云云气得胸膛起伏,她自来了这太子府,不是被秦蓁欺负就是被来找秦蓁的人欺负,可每次容成祉都不帮她,真是气死她了!
  想到先前容帝所说要将他们的婚事提前,周云云转头便往外跑,“本公主现在就进宫要皇上给我和容成祉成亲。”
  穆瑛琪没成想这周国公主居然这么不禁激,说着就要进宫去找皇上。
  若是容帝知晓此事,怕是会牵扯许多人来。
  穆瑛琪沉着脸对秦湘点了点头,“瑛琪有事先行离开,你告诉你家小姐,我改日再来。”
  秦湘恭送对方离开,待看不到对方背影,才转身带着东西朝书房走去,
  “殿下。”
  她一进门便看到了被绑在凳子上的容成蕊,还有站在她旁边的容非晚,“秦湘来了。”
  原本容非晚还在疑惑为何秦蓁偏偏要自己将容成蕊交到一个丫头手里,可待看到对方鬼斧神工般将容成蕊换了张脸时,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秦湘收拾完手里的东西,偏头便看到了容非晚的模样,悄无声息的翻了个白眼,“五皇子可是没见过易容?”
  容非晚恢复正常,却蓦然想到了见秦蓁的第一面,“太子妃脸上的……”
  他还未说完,却忽而收到四道冷刀。
  “五弟想说阿蓁脸上的什么?”容成祉双手环胸,目光却是毫无情绪。
  可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容非晚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随后转向另一侧,秦湘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横竖不是人。
  还是闭嘴的好。
  容成蕊被化成常兰的模样,可容非晚上马车离开前,却是回头看着容成祉嘱咐道,“皇兄该对周国公主多上些心才是。”
  “周国皇上答应给你一半兵权,那一半的人马,可是已经到了容国边境。”
  容成祉眼眸微挑,却是顿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周国这是,逼着他成亲。
  周云云倒是有个宠她的父亲和兄长。
  待送了容非晚离开,秦湘才皱紧了眉,“殿下,我们眼下要怎么办?”
  小姐如今被软禁在宫里,他们明明知道却也不能轻举妄动,一旦走错一步,不管是皇后还是秦蓁,都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威胁。
  容成祉站在原地,许久才道,“等。”
  先前他未让景战将人全都召回,可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将人召回建州。
  “公主身上的慢性毒早已经侵入骨髓,秦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治好她。”秦湘咬了咬下嘴唇,若是小姐在,便能请得无妄谷的人前来,可如今小姐不在,那公主身上的毒是一日比一日更甚,她不敢轻易许诺,“不过那公主既然是殿下的胞妹,秦湘一定竭尽全力。”
  听闻秦湘这四个字,容成祉却笑了,“本宫务须要你竭尽全力,救她,不过是因为她是阿蓁要救的人,与本宫无关。”
  不是因为阿蓁,他就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秦湘不解,却是聪明的没有再开口。
  容国皇家之间的事情,与她无关。
  ……
  秦蓁在荣安殿待了一整天,无论她去哪里,锦雀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即便她开口说不需要她,那人也只是低着头守在她的身边。
  很是难缠。
  秦蓁没了法子,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横竖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待到晚上,锦雀布好晚膳,守着她将饭菜都给吃了才离开。
  秦蓁看着她收拾完全,转头便将吃的东西吐了。
  看来,容帝光是命人看着她还不够放心,竟是要用对付容成蕊一样的办法对付她呢。
  秦蓁心中冷笑,却是明白再不能这样拖下去。
  她必须尽快见到皇后,搞清楚事情真相。
  她还未见到皇后,却先得到了容成祉要和周国公主提前成亲的消息。
  “太子妃,前殿传来的消息,三日后便是太子殿下和周国公主的成亲大殿,皇上的意思,是您早些准备准备。”锦雀说这话时,心中倒是升起了对这太子妃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