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许与卿
  在医院里,化学药水味直冲鼻,时常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走廊穿梭,神情大多都是凝重的,还有家属的沉默不语和锥心祷告。
  林珩在抽烟区的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烟云吐雾,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抽过烟了,此时此刻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发泄。
  即使知道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但今晚的突发情况还是令他措手不及,当她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明明怕的要死,却仍对着他笑,一遍一遍叫着他,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细算算,她今年还没满二十叁岁,那样瘦小的身子,却在给他生孩子。
  猩红的烟头湮没至尾,逐渐消失,林珩又抽出了另一根,打火机此刻却失灵了,怎么也打不着,林珩皱眉,随手丢进裤兜里。
  陆之宴走过来,咔哒一声,湛蓝的火焰将林珩手里夹着的烟头点燃了,一手拍了拍林珩。
  林珩抬手示意。
  二人站在阳台上默契地没有说话。
  月光转了几转,乌云遮蔽时把月色的清辉挡住了,像是关上了倾泻的门。与此同时,产房的门慢慢打开了,医生出来报平安,并将新生儿带给家属看,是两个男宝宝。
  林珩步伐带着平时少有的急速,想要进去看席蕤奚,却被护士小姐姐眼疾手快地拉住,“先生,母子平安,恭喜啦,是两个男孩子哈,一会儿会有人把孕妇妈妈推出来的。”说完又说了一大堆产后注意事项。
  温秀云和杨芝抱着孩子喜笑颜开,那边唐虞风风火火地赶来,小挎包精致地被她别到腰后,看着两个婴儿合不拢嘴,刚才冷清寂静的走廊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林珩已经按捺不住了,这时席蕤奚被推了出来,除了唇色有些凉白之外,其他没什么异常。
  林珩握住席蕤奚的手,却没发现他一个大男人的手都比刚生产完的孕妇要凉许多,看着她,想张口说话,却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喉咙,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席蕤奚刚开始挺怕的,但其实生产的时候没多大感觉,只是一上一下间就生出来了,好像很快,虽然有些不适,但是她觉得这是在她可承受的范围内。她都听到医生夸她年轻,生孩子就是顺利。
  现在她看着林珩,觉得有些可爱,伸手摸他的脸,笑道:“老公,你怎么了?我没事啦。”
  他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力抓紧了她的手。
  突然又想到刚刚自己抽了许多根烟,怕熏到她,连忙起身离开,“我去跟医生办手续,一会我们回家。”
  席蕤奚点点头。
  家里早已布置好了婴儿房,席蕤奚坐月子期间温秀云和杨芝都没回江宁,而是待在北京照顾她和孩子。温秀云早就请好了专门做月子餐的专业营养师给席蕤奚调养身体,还从老宅里带来了两个专门的保姆带孩子。
  两个小宝宝很健康,每每换尿布的时候小胖腿踢踏地可有劲了,也不认生,见到谁对他们笑他们也笑。
  自怀孕后,席蕤奚的胸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也有母乳喂养,只是两个孩子还是吃力了点,如果他们饿的时间不一致,那么席蕤奚还能应对;要是他们一起哇哇大叫,或者隔的时间短,母亲的奶水就不足。
  手心手背都是肉,席蕤奚也很犯难,她谁也割舍不下,好像给谁先吃饭就是对另一个不公平,又只能温声细语地跟另一个先道歉,有时候道着道着歉自己反倒要哭了起来,母性天生慈软,产后的女性本就心思敏感,有时席蕤奚还会责怪自己为什么奶水不足。
  林珩一开始不知道这事,发现了之后只要他们兄弟两个一起要饭吃,他就把大的那个抓走,去给他泡奶粉。
  这小子生下来就比那个小的有力气多了,哭声也更响亮,吸母乳的时候也更大力些,往往会咬疼席蕤奚。
  而且林珩算是看明白了,老大哭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饿,纯粹就是看老二在哭自己也瞎起哄,每次老二想吃饭就哭,老大先是看了一眼弟弟,觉得很好玩,就跟着哭,还比他更大声。
  只是在席蕤奚眼里,两个孩子都是身上掉下的肉,都心疼。
  这一次林珩也是抡起老大就往旁边带,把奶粉泡好塞进他小嘴里,他也不嫌,咂咂唆着奶嘴。
  装哭鬼,还想吃奶,你老子都没这待遇,抱着你的奶瓶咕噜乐呵去吧。林珩面无表情地抱着他。
  看到这个没什么表情甚至脸有点臭的男人,老大还对他呵呵笑,又像是嘲笑又像是幸灾乐祸一样。
  林珩挑眉看着他这大儿子,觉得老大照猪养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一边看他喝奶粉,一边玩弄他的小猪腿。
  坐在床上的席蕤奚看着那边的父子俩和谐的一幕,又看到怀里的小儿子吸奶头吸得脸都要涨红了,愣是一口都没喝到,席蕤奚才醒悟,她堵奶了。弟弟没有他哥哥力气大,如果堵奶的话是喝不到的。
  席蕤奚看到大儿子喝奶粉已经喝得不亦乐乎,又往他父亲身上看了一眼,林珩站在那身材修长,从她这角度看他侧脸英俊。不知怎的,席蕤奚竟如高中时那样脸红了。
  小声地叫他:“林,林珩…”
  林珩听到后转头看她,只见她捂着胸脯,脸红如霞,自结婚后她都是叫他老公,刚刚那一声让他以为回到了高中时候。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边挂着笑,“怎么?”
  席蕤奚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走过来,也是这样的语气索要她的纸巾。
  她心口抑不住跳动,“我,我有些堵奶……”
  他眸色暗了下来,嘴边的笑似乎都变了味道,“想让我,吸你的奶?”
  她的脸更红了,明明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于是她转过一边去,“你……你别说了,快点,儿子等着吃呢。”
  林珩怀里的老大这时候也不喝奶瓶了,打了个小奶嗝,睁大眼睛看着爸爸妈妈,林珩把他放到旁边的婴儿床上。
  老大看到爸爸撒开他本来还有些不满意,但突然头顶上掉落了一片花瓣,老大看见新奇玩意立马就开心了,也不管爸爸了,自顾自拍起了花,嘻嘻哈哈地玩。
  这片花瓣是放在婴儿床边上的一束小花上掉落的,这束小花是不久前林珩去南方出差,顺道去苏城看外婆,又去奚山上转了一圈,摘了这束花,它只长在奚山,林珩知道席蕤奚喜欢,特地摘了回来。
  林珩含住席蕤奚的奶头,还不怀好意地舔了一下,席蕤奚登时就忍不住“唔”了一声,这时候的她身体很敏感,经不住一点挑逗。
  林珩用力吸吮了一下,奶水就流了出来,乳白一片,林珩看着眼热,小儿子就嗷嗷待哺地咕噜咕噜起来。
  他顺着乳肉往上吻去,锁骨,肩颈,脖子,最后来到她的唇,与她缠绵万分。
  吻后,双唇分离,林珩轻捏着她下巴,看着她莹润的眼眸,经年的情愫都在里面荡漾着,牵动他心。
  “奚儿。”
  “嗯?”
  他想说他爱她,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太轻了,载不住他沉淀多年的情感,那种自高中时就庆幸她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情感,他只得又叫了她一声:
  “奚儿。”
  轻轻的,重重的,落在她心上。
  “嗯。”
  百日宴之前,林珩终于定下了两兄弟的名字,大的随父姓,小的随母姓。
  林以谦,席以宸。
  最后的两个字分别表达对他们的期许,而中间的两个以字,有些隐晦,怕是只有林珩自己清楚。
  以我心,以我情,许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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