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计划(2)
  讲到这里,黑老大对“老师”的家族已经充满了敬仰之情,他觉得像这样的家族,最起码应该能在英国拿个子爵或者男爵的爵位,为啥又来当四处漂流的军火走私犯呢?
  果然,“老师”的声音也低沉了起来,现在本来该说到家族最荣耀的部分,但她却表情阴沉,似乎在回忆一件及不开心的事情:“在‘天方夜谭’计划进行的过程中,我的父亲也降生了。他本来应该是我祖父的第五个孩子,但因为非常特殊的原因,前四个孩子都中途夭折了,连三岁都没活过去,只有我父亲撑了过来。我的祖父非常激动,他认为这个孩子是上帝对他最后的怜悯,因此爱不释手,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自己的家眷。当时英国军部为他提供的住宅,都是距离核武器实验室很近的地方——这也是为了他上下班方便,甚至可以在上班过程中,随时都可以偷空去看自己的儿子。
  这个时候,‘天方夜谭’计划也进行到了后期,剩余的核弹,将被全部改进为新的核武器——‘黄色太阳’。
  这种武器分为两种亚型:其一是装备了‘绿草’战斗部的mk1型,其二是装备了‘红雪’战斗部的mk2型。
  ‘绿草’战斗部其实就是刚才我提到的‘紫罗兰俱乐部’,这是一种增强型裂变式核弹。早期有五枚,后期一共搞出来三十多枚。它的结构非常复杂,为了避免发生事故,平时在弹芯内需预先填充一万三千多枚滚珠,在使用之前,还要通过弹底的小孔把这些滚珠放掉。这不但危险,而且十分麻烦,伺候它的皇家空军空勤和地勤唯恐避之不及,于是他们联名提了意见,导致这种武器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提前退役。
  核武器提前退役,对一个靠核威慑来保持地位的老牌军事强国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弱点,当时的大英帝国当然对此秘而不宣,他们一边保持着‘一切良好’的舆论造势,一边让我的祖父等人加快研制替代的武器。
  我的祖父因此而频繁加班,减少了和家人共处的机会,虽然他的家离办公地点很近,但却经常因为加班而不能回家。
  终于,他们在不久之后,造出了‘黄色太阳’mk2型的核弹头,这又被称为‘红雪’核弹头,这算是英国拥有的第一枚氢弹。它事实上是美国mk28型核弹的英国改造版——之所以美国人会突然变脸,并向英国慷慨地提供自己的氢弹设计资料,是因为苏联成功地发射了一系列人造卫星,让美国猛地发现自己不再具备技术方面的优势不再,并由此而衍生了恐慌情绪。很快,美英两国签署了新的防务合作协定,‘麦克马洪法案’中对核武器技术、设计和核材料制造工艺方面的传播限制被取消。通过一系列谈判之后,英国就拿到了mk28型核弹的设计资料,并造出了‘红雪’战斗部。
  ‘红雪’试爆成功之后,我祖父算是干出了真正名留青史的功绩,他功成身退,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学生,自己则请了长假,准备回家与家人共享一阵安逸的生活。
  然而,他回家之后,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情景。
  我的父亲,当时刚满五岁,正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金属球,要往自己的嘴里吞。
  我祖父赶紧阻止了他,并问,金属球是从哪里得来的?
  父亲便答道:是从基地附近的围墙外拿到的。
  我祖父感到极端恐惧——他发现那金属球上有特殊的数字编码,很显然,那是来自附近基地的军事物资。而附近的军事基地,储存的都是与核武器相关的东西。
  他喊来了卫兵,让他们检查那金属球的来历,很快卫兵就查到了线索——数天之前,基地曾经运送一批‘待处理的废品’离开基地,途中,由于路面颠簸,有一些物品从车厢里被颠了出来,其中就有一批金属圆球。路过那条路的孩子就把那些圆球当作玩具,捡回家了。
  刚才我也说过了,我祖父参与研制的‘紫罗兰俱乐部’增强型裂变式核弹结构非常复杂,平时在弹芯内需填充一万三千多枚滚珠,在使用前,要把这些滚珠放掉。我父亲捡回来的金属圆球,就是其中的一枚滚珠。
  长期放置在核武器内的滚珠,自然会沾上核辐射,而我父亲曾经拿着那东西玩了很久,自然也就受到了辐射影响。
  尽管我的祖父采取了各方面的措施,包括把我父亲送往大英帝国最好的医院进行急救处理,请各方专家为他会诊,但悲剧已经酿成,无法逆转,只是现在还早,悲剧的戏份还未完全展开。
  我父亲渐渐长大,此时他表现得和其他孩子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有时候会突然厌食,另外,头发非常稀疏,发际线比较偏高——由于英国人普遍发际线都比较高,这些都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等到他十八岁那一年,他在英国的某个学院遇上了我的母亲,一位风情万种的东方女孩,两人一见如故,并结为情侣。很快,我的母亲便怀孕了。
  那个时候,英国的风气已经比较开放,不如之前那么保守,但我的祖父和外祖父都觉得赶紧让孩子们完婚比较合适,毕竟‘未婚先孕’不算什么太光彩的事,我祖父又是为英国国会服务的,对名声看得比较在意。
  在我出生之后的第六年,我的父亲忽然染上了疾病,很快便病入膏肓。医生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他体内的诸多器官都已经有了衰竭迹象。
  我的祖父这才明白,当年根本没有为父亲完全祛除核恶魔的诅咒,那诅咒一直附在我父亲的体内,逐渐成长,逐渐恶化,直到那一天,才彻底爆发。
  而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救。
  当年冬天,六岁的我在伦敦郊区的一处墓地,与我父亲的遗体做了最终告别。
  之后,我的祖父便从军部的负责人那里申请辞职,他厌恶那里的一切,厌恶自己创造的核武器,甚至厌恶这个世界。
  他原本考虑过自杀,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家里又有一个人身上出现了特殊的病变,这个人就是我。
  我身上的病,应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更确切地说,可能是来自我的父亲。
  我的祖父马上为我寻找当时最好的医生。此时英国的医学技术已经不算最发达,他托关系在美国寻找能治疗我的医生。
  终于,美国的某个医院为他发去了回复,并说可以提供帮助,让他马上带着我去美国。
  于是,我的全家人都买了当日的机票,赶往美国华盛顿。
  飞机刚一落地,就有人来接机,可笑的是,来接机的出了我祖父的朋友,还有美国国防部的人。
  他们早就知道我祖父的本事,想要趁机拉拢他。
  这是一个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的交易——我祖父的余生要为美国国防部服务,作为交换,我将在美国获得最顶级的治疗,那将是美国极少数的精英分子才能享受到的治疗。
  我祖父本来不想再接触武器,尤其是核武器方面的东西,但对方提出的条件,实在让他无法拒绝。最终,他同意了。
  从那儿以后,我的家便由英国伦敦搬到了美国华盛顿。同样是在军事基地附近,同样在头顶飘着核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