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罪?
  “顶……顶罪?”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顶罪这个词,她记得自己曾在某一处听过……对了,就是当初被绑架的时候,她被绑匪推下悬崖,而那个绑架她的匪徒,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父亲他……是被人当成了替罪羊,那么……
  “程先生,请你告诉我……那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只是在她亲耳听到那个名字之前,她宁愿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会,一切都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猜的不错,那个凶手……就是慕席林。是他杀了人,为逃避罪责推你父亲顶罪,找人施压威胁警方,也同样是他,在你父亲入狱之后,收买狱警人员毒杀了他。”
  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当答案真的如此残酷摆在她面前时,仍然一瞬间便夺去了她所有的理智,击溃了她全部的坚强,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
  “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已经十年了……十年啊!这十年里,我每天每夜都在受到良心的谴责,每天都活在煎熬痛苦当中!我痛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要屈服于他的威胁而做了违背良心的事?可是……可是我害怕啊,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程思源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自顾自的吼叫着哭喊着。
  仿佛在经历那么多年之后第一次把见不得人的秘密说出来,所有的情绪都失了控,一个中年男人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应茶蔓摇摇晃晃的身影跌倒在地,却浑然不知疼痛,曾清澈的双眼此刻失了神采,深深地绝望与痛苦如海啸吞没一切,死死的拽着她将她拖入地狱。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全部都是骗我的……”她唯一会做的就是不停的摇头,崩溃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嘀嘀咕咕。
  许久,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病床上痛哭流涕的中年男人,如同一只坏掉的提线木偶般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冲到他面前,用尽所有力气抓住他的领口拼命摇晃,“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不是被人威胁才说出这些话的?”
  “你不是说你被人监控了?是不是那些人强迫你说出这些话的?是不是?”
  “你收了他们多少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一遍又一遍不肯罢休的质问,她宛如疯子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应茶蔓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宋昭阳从病房里拉出来的,可偏偏她最想忘记的那些话,却如同魔咒一般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那个凶手,就是慕席林。”
  “是他杀了人,为逃避罪责推你父亲顶罪,找人施压威胁我们警方。”
  “也同样是他,在你父亲入狱之后,收买狱警人员毒杀了他。”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蔓……你没事吧?”宋昭阳担忧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她几乎快要站不稳,还是靠他一路扶着才从医院走了出来,“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没事……”她微微摇头,顿了顿,侧头请求道,“宋昭阳,你送我回去吧……我现在好累,我想回去睡一觉……”
  “好,我去打车。”
  宋昭阳跑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帮她打开车门。
  两人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出租屋,应茶蔓站在门口对他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今天多亏了你的帮忙,谢谢。”
  “我们都已经在交往了,你跟我客气什么?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关于你爸的案子,我会继续保持关注的,看看能不能从监狱方面搞些资料出来。”
  两人道别后,应茶蔓开门回到家里,漆黑一片的房间,她没有动手开灯,只是无力的顺着墙角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只觉得身心疲惫到了极点,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杨素玲拿钥匙开门之后,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一眼便看见蹲在角落里的应茶蔓。
  “茶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发生什么了?赶紧起来……”杨素玲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顺手将灯打开,柔和的光线瞬间将屋子照亮。
  她带着应茶蔓到沙发上坐下,又去厨房倒了杯水给她,见她脸色苍白目光无神,小心翼翼的问道,“茶茶,你不是跟我说你今天要和同学去查你爸犯案的资料么?情况怎么样了?有头绪了没有?”
  提及父亲的案子,应茶蔓的眼神更加灰暗了几分,“妈……你说,为什么爸他当初要抛下我一个人?他要去自首,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他真的是被人逼的,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傻孩子,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啊?就算他真的跟你说了,你又什么都做不了,我想,他是为了让你安心生活才会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可是……他跟我说过让我等着他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应茶蔓痴痴的摇着头,心底一片茫然,眼底闪烁着几近崩溃的神色。
  杨素玲沉默的注视她许久,最终沉沉的叹息一声,忽然起身,“走,茶茶,妈妈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她疑惑的抬头,还没问清楚,便被母亲强行拉着出了门。
  两人来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母亲报了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地址。
  “妈,大晚上的,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应茶蔓靠着窗望着外面的景色,半开的车窗有冷风灌进来,轻轻扬起她脑后的长发,却怎么也拂不去心头的灰暗。
  车子缓缓驶出城区,来到郊外,路边连盏路灯都没有,匆匆从眼前越过的荒野景色,被半空一轮圆月镀上一层银辉,透着莫名的哀凉。
  “茶茶,妈妈不知道你今天到底了解到了什么,但是看你的样子,我想事情的大概你应该知道了吧?咱们家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慕家一手造成的!”
  应茶蔓微微抿着唇,唯一能做的只是低着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