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面对司徒青衣咄咄逼人的质问,我只是歪了歪头,打了个哈欠,说哎哎哎,老不死的,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什么叫抗命不遵?我抗谁的命了?你吗?
  司徒青衣勃然大怒,说本官乃是皇上钦点的北伐指挥使,你身为朝廷命官,现在居然视江山社稷于无物,想撂挑子不干,难道不是抗命不遵?
  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朝廷命官,什么朝廷命官……
  司徒青衣脸色一变,说你难道不是六扇门的神捕?
  哦,你说那个啊……早不是啦!
  我指了指旁边冷眼看笑话的第四神捕,说具体情况,还请咨询六扇门的老大。
  第四神捕没想到战火居然会烧到自己身上来,咳嗽了一声,才解释说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有人举报我们六扇门的张神捕是通缉犯啊,然后我们本着公义的原则,就把他给开除了。这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给他补办重新入行的手续嘛。
  说着他还拿眼神一个劲地瞟司徒青衣。
  司徒青衣一下子就被噎了个半死,谁举报我的别人不清楚,难道他这个始作俑者也不知道吗?这是实实在在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趁他还在语塞的时候,我突然笑了起来。
  我说真要论起来,我张劫还得谢谢诸位的厚赐啊,若非你们解除了我的官身,我现在还没这么自由呢!这样岂不是正好,你们北伐你们的,我呢,干我自己的。大家都没有猪队友拖后腿,也省得到时候相看两厌嘛……大指挥使,您说对不对呀?
  司徒青衣到底是江湖野路子出身,一朝得志也改变不了他不通文法的本质,本来想用朝廷的命令来强压我,结果反而被我们一连串章程组合拳打得晕头转向。
  眼看着自家老大被逼到了角落里,苏坦何进这两条司徒青衣的忠狗终于忍耐不住了。
  何进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跳出来大喊一声住口,然后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知道司徒大人是谁吗?当初被我追杀得死去活来的小子,要不是大爷仁慈,早就废了你了,还能轮得到你在这里嚣张?
  我脸色一冷,上去一嘴巴子就抽了他一个凌空转体七百二十度,森然说你自己蹦出来最好,来,再指一个试试?看老子新仇旧恨一起报了不?
  我说着就要去拔剑,司徒青衣面色一变,正要挡在何进面前,然而他才刚一移动,一柄血色的大剑就蓦地指到了他眼前!
  大师兄早就防着这老家伙了,此时见他一动,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速度快得让人瞠目。
  他冷漠地挥了挥剑,对司徒青衣说,站那别动,谢谢。
  司徒青衣纵横江湖上百年,显然也不是能够轻易被威胁到的人。
  他满不在乎地伸手拨开大师兄的剑尖,冷笑说吓唬本官呢?
  我眼睛一眯,抬手就要斩掉何进一条胳膊,给他们一个厉害看看。
  正在这时,一道凌厉巍峨的气势,突然从后堂散发出来。
  刹那间,每个人的心头都像被压上了一座沉重的山峰,越是强悍的人,对这股气势的感应就越是清晰,反应也越是强烈。
  我和大师兄只觉得手臂沉重,像是在剑上压了一座山峦,只能看着它们被一点点地压低下去,而司徒青衣更是满脸痛苦挣扎的神色,脑门子上都渗出了汗水来。
  短暂的对峙之后,我们各自吃不住力,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这时那气势才缓缓消散了去,师父从后面咬着一个鸡腿,一摇一摆地走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上的油花,笑眯眯地说各位都是朝廷的肱骨,社稷的栋梁,却要在这公门之地上演全武行,不合适吧?
  司徒青衣盯着师父,问你就是他们的师父?
  师父呵呵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鸡腿,说多谢你请我两个不成器的傻徒弟吃饭啊,味道真不错,凉了都好吃。
  他在这里装疯卖傻,司徒青衣却是不买账。
  他深深地看了我师父一眼,说你教的两个好徒弟,后会有期!
  说罢一挥手,喊一声我们走。
  接着就带着惊魂未定的何进和苏坦,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青灰色的长袍背后,居然出现了一大块被汗水濡湿的痕迹。
  地级天人的威压之强烈,可见一斑。
  目送着司徒青衣背影消失在门口的一刹那,师父突然不屑地撇撇嘴,说撑不住就跪啊,装什么大瓣蒜呢……我跟你们打赌,这老小子一出门口就要吐血倒地,没人扶绝对回不了家,信不?
  我和大师兄都没有说话,因为我们知道,他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
  而且我们眼尖,也都已经看到,就在师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司徒青衣的背影在消失之前,猛地踉跄了一下。
  倒是胖子这个人比较好事,事后真的出门搜寻了一番,果然在六扇门衙门前的石板缝隙里,发现了被掩饰过的血迹。看来师父说司徒青衣要吐血而归,果然所言非虚。
  师父惊退了司徒青衣,又看看我们,说刚刚我和这人交手,就发现他的武道之心非常极端,应该是个睚眦必报的狭隘人物。今天在我手上吃了亏,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你们都要小心一点,不要一不留神着了道,被他报复了去。
  我笑了笑,说没事,反正大家私底下早就势同水火了,现在早点扯掉这张遮羞布也好。
  大师兄也点点头,附和了几句,然后我们就不再提这件事,只是各自安歇。
  因为对抗师父的气势,我也消耗了不少心力,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潇潇掀被子叫醒了过来。当然过程中又少不了一些流氓败类之类的惊呼调笑。
  闹了半天,她才冷静下来,告诉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随时可以出发了。
  看得出来,她对于这次“旅行”还是非常期待的。
  望着她的眼神,我不由得有些歉疚,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说我向你保证,等此间事了,我一定给你一次真正的周游天下的旅行。
  她靠在我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霎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就这样抱住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