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带惩戒怎么打野?
  事实证明,乌无命真的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杀手。
  哪怕他已经被我们的嘲笑气得几乎显形,但是没有拿到钱,就绝对不肯动手杀人。
  “这家伙就是一个死脑筋,如果我是他的话,我肯定就会自己先花钱去黑市上挂上你们的悬赏,然后自己接了,这样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掉你们了吗?”
  安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用自己富二代的思维方式在考虑问题,大咧咧地出着馊主意。浑然不管黑市悬赏,市场方至少要收一半以上的提成。
  然后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们集体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闭嘴啊白痴!乌有命兄弟如果要杀人的话,第一个杀的肯定就是你这头猪啊!”
  “你连白兄的名字都记错了,他肯定先杀你!他叫白无常啊!”
  “什么?难道不是黄秋生吗?”
  “不对不对,我记得明明是……”
  ……
  总之,直到最后,我们也并不确定,这个我们总是记不清名字的杀手君,到底有没有把胖子这句话听进去。
  但是大概是心理作用吧,之后几天我们始终都觉得自己背上凉飕飕的,仿佛暗中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四天,刑部的调令下达为止。
  “着本届新兵,立刻启程前往鬼风山脉进行集训,不得有误。”
  望着点将台上那名以级别决定尊重程度的黑面捕头,我突然感到背上的凉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宛如被冰水淋透的深寒,从头到脚都仿佛被凝固在了一大块坚冰里,连思维都变得无比迟钝。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虽然是个男子汉,但是在直觉这方面,却比家里仅有的两个笨女人还准得多。
  比如这一次,在听到鬼风山脉这个地名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惶恐猛然攫住了我的心灵。
  “嘿,在想什么呢?大剑(贱)人。走啦!”
  突然,我感觉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一下子从那种梦魇般的恐惧中惊醒过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同小队的同伴都站在我身后,一脸担忧地望着我,而校场上的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稀稀拉拉的。明显我已经发呆很久。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扛把子关切道,“马上就要开始集训了,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漏子啊。”
  “没事。”
  我摇了摇头,揉了揉脸,突然我想起之前有人叫我“大剑人”,连忙扭头对安胖子怒目而视:“你特么才是贱人,你全家都贱!”
  这死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话编排我了,看到我整天背着把大剑,居然给我起了个“大剑人”的匪号。
  更过分的是,这些天下来,这个鬼扯的匪号竟然还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每每只要想起这件事,我都怒火中烧,要不是大剑没开锋,我简直恨不得砍他一剑才好!
  “谁让你不背把小一点的剑呢?装逼活该被雷劈!”安胖子耸了耸肩。
  我擦,难道小贱人这个外号,就会好听到哪里去了?
  “你信不信我一剑把你砍成四段?”
  我默默地拔出剑,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
  “不信。”
  “我信。大剑人既然敢这么说,肯定就有把握。”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来来来,开盘下注了啊!一剑能砍成四段一赔二,砍不成一赔一点五。买定离手了啊!”
  安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我那些无良损友就在旁边起哄,还开起了盘口。
  最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怼了起来。
  最后大侠哥一发狠,指着我的大剑吼道:
  “哥还就不信了!剑人要是能一剑把胖子砍成四截,我就现场直播把这把剑给吃下去!”
  我淡定地扫了一眼他还没我剑大的身体,吁了一口气:“不就是打个赌吗?至于这么拼?”
  说着,我直接拿剑在胖子的大腿根部比划了一下:“喏,从这里下刀,一剑砍下去,三条腿各是一段,上半身一段,完美!”
  说着我把剑往大侠哥面前一插!
  嗤!
  “给!吞吧,吞完我给你刷火箭!”
  “啊!”大侠哥苦着脸,说话都结巴了,“剑、剑人,拿、拿好你的剑!”
  “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我露齿一笑,转身就摆了一个自认为最阳光的造型,“大家好好看,好好学!”
  大侠哥和胖子脸色同时一片煞白。
  “太狠了吧?”
  我笑,说你他妈不狠?这剑从我记事起就陪着我了,比青梅竹马还亲,你竟然想吃它?
  ……
  这么闹了一阵之后,之前鬼风山脉在我心里留下的阴霾终于散去一些。
  趁着大家说笑的空档,我把扛把子拉到一旁对他说了我的感觉。
  这些天下来,这个老成持重又会为他人考虑的男人,无形中已经成了我们真正的大哥,而不止是年龄排出来的名义上的小队老大。
  “噢?想不到你的直觉居然这么敏锐?”扛把子看了我一眼,“不错,鬼风山脉历年来都是六扇门集训的地点,特别是集训的项目都是危险无比。去年集训就死了好些新兵。”
  “啊?你知道集训的内容?”
  我精神一振,连可能的危险都顾不上了。
  六扇门集训的内容是严格保密的,就连安胖子想要打探,最后都功亏一篑。
  没想到在坐了二十年大牢、看似没有任何门路的扛把子这里,竟然柳暗花明,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不,我不知道。”
  扛把子立刻否认,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过我今年不是第一次参加集训了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我茫然地看着他:“我应该知道?”
  “我们小队里除了我,应该还有一个人也是参加了两届集训的临时工才对啊!”
  扛把子也很无奈,眼神在我和我身后的同伴们身上扫过:“我以为他都告诉你们了。咦,你们都是新人啊?那我记得的那个老兵到底是谁?”
  “是我。”
  空气里响起乌鸦心塞的声音。
  因为实在记不住他的名字,最后我们干脆就叫他乌鸦了。反正真正的乌鸦也不会抗议。
  “去年我和你一起参加的集训,你当时为了帮助其他人而导致失去转正资格时,我就跟在你后面,只是你大概没有注意到我罢了……”
  “不是大概,是真没注意。”扛把子抓了抓后脑勺,问道,“诶,对了,你是哪位啊?”
  乌鸦:“……”
  “那乌鸦你又是为什么没有通过集训考核的?难道集训真的很难吗?”
  好歹想起队伍里还有这个人的我问了一句,满以为可以化解这份尴尬的。
  谁想到这句话一问出来,空气里的尴尬仿佛瞬间就要实体化了。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乌鸦幽幽地答道:
  “难不难我也不知道。因为从头到尾,所有考官都忘记还有我这个人了。无论是考核过程还是最后的评审,压根就没我什么事儿……”
  一阵令人难堪地沉默之后,我终于说出了自己唯一还能想得到的一句安慰:
  “好吧,节哀,大姐……呃,那个,还是妹妹来着?”
  乌鸦气得扶桑话都爆出来了:“纳尼?!这次难道连我的年龄和性别都被忘掉了吗?八嘎!谁都不要跑,我要掐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