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王府
  艾容想着,既然明太妃已经亲自来求她出面了,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况且明太妃有些话还是对的,能让她们相争的男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若她们继续鹬蚌相争,不过是让有心人趁虚而入罢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和解,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得上他们母子的地方。
  想到这里,艾容便整理仪容,起驾出宫去了宁府。
  宁府门外的白绫已经取下了,隆重的迎亲队伍停驻在宁府门外,那些穿着红衣服的下人见她来了纷纷下跪行礼。
  这分明来得正是时候。
  艾容走入院子便看见了许多持刀的护卫,那是金志泽身边的人,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想必是为了除掉宁家后再对付艾家。所以艾容才会在金志泽准备动刀子时迈入门槛,硬是阻隔了金志泽杀人的念头。
  在目送金越泽和宁月婵出府后,艾容也有意挑衅了金志泽一番,故意拿皇太后的身份压他,杀杀他的威风,省得他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金志泽双袖离去时,艾容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冷笑,她起身掸了掸裙摆,一旁的太监急忙上前伸出手让她搭着。
  “哀家也乏了,先回去歇着了。”艾容抬手优雅地放在唇边
  “恭送皇太后!”宁天磊保持着作揖行礼的姿态,和宁夫人一起恭送艾容出府。
  宁府门外的迎亲队伍已经声势浩荡地走远,可即便走远了,那敲锣打鼓吹号角的声音已经盘旋在大街尽头,那声音仿佛能延绵至华天朝的每个角落,以至家喻户晓。
  八人大轿绕着华天朝的大街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门前坐落两只貔貅的府邸前。
  “落轿!”最前头的轿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八人扛着的花轿被放落在地。
  花轿内的宁月婵随之颠簸了一下,她收紧了手,藏在袖口内的绣花剪被她紧紧握着,那像是她的保命符。因为她并不了解和仙王爷,也不知道和仙王爷在想些什么,此番忽然迎娶她入门究竟是听了她先前的那番话还是另有所图。
  总是,她现在不得掉以轻心。
  就在宁月婵揣测金越泽的心思时,花轿的帘子被掀开了,一张温柔中带着冷峻的苍白脸颊闯入宁月婵的眼瞳中,她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人渐渐扬起的嘴角,有些不自在。
  “月婵姑娘,本王自幼体弱多病身体不好,就不背你进王府大门了,有劳月婵姑娘自己下轿走几步了。”金越泽说完便递给宁月婵自己的手。
  宁月婵凝视片刻那修长柔弱的手,最终将自己的手交付给他。
  金越泽不露齿地扬唇一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地将她从花轿里牵出来。
  那一刻,宁月婵觉得那并不是一双柔弱的手,那男人的手结实有力,紧紧握着她的同时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新娘子跨火盆!”王府的下人点燃了放在花轿不远处的火盆,大声地嚷着。
  金越泽牵着宁月婵的手跨过了面前的火盆,牵着她走入了和仙王府,进行了接下来的拜堂成亲仪式。仪式结束后,宁月婵被府内的下人牵着回了婚房等候新郎官,期间,府内的丫鬟找了个红盖头替她盖上。
  宁月婵独自坐在燃烧着红烛的婚房内,低头下视着仅能看见的婚袍裙摆,她上一世没有经历过这般隆重的娶亲,只是草草的被金志泽那个屠夫抓入宫中,粗鲁的霸占,随意封了一个头衔给她。她低贱的,还不如一个染坊的洗衣婢女。
  一想到自己曾经那般卑贱,宁月婵的眼眶便盈动着水光。
  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吱的一声,婚房的门被推开。
  宁月婵一怔,提高了警惕的拽进袖内的龙凤剪。
  婚房的门再次关闭,金越泽并未直步走到宁月婵面前,而是在茶桌边上坐了一会儿,饮了几口茶后才拿起掀盖头的喜秤走向宁月婵。
  宁月婵紧张地握着手,视线紧随着那不断靠近的银色靴子。
  银色靴子停在床前,拿着喜秤的那个男人却迟迟没有掀开她的红盖头。
  他在等什么?
  宁月婵不由得思考这个问题。
  “月婵姑娘,你可以把你手中的剪子放下了,别误伤了自己。”金越泽似乎拥有火眼金睛,能看穿宁月婵的袖子里藏着龙凤剪。
  宁月婵浑身一颤,情绪一激动便自己掀开了红盖头,她惊愕地看着被烛火勾勒出轮廓的男人,男人微微一笑,玩味放纵,并不像是一个病秧子,反倒有几分魁梧之气。
  “你是如何知道的?”宁月婵对视着那双犹如幽静深谷的黝黑瞳孔,那里仿佛装着许多她经历了一生也看不透的东西。
  “本王猜的。”金越泽轻轻一笑,转身又将喜秤放回了桌上,他看着桌上燃烧着的红烛,倒了两杯酒,走回宁月婵面前,递给她一杯酒,“既然月婵姑娘自己掀了红盖头,那就一起喝了这交杯酒吧,你我从此便是夫妻了。”
  宁月婵凝视着那杯晃动的琼浆液,眼底满是深沉和质疑,看上去少了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单纯和天真。
  “放心吧,没下毒。”金越泽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而后抓起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将手中的剪子取走,让她自己端着酒杯。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宁月婵感到气氛有些尴尬,这个和仙王爷好歹是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而她却用质疑的态度看待他,的确不对。于是宁月婵探手穿过金越泽的小手臂,与他饮了一杯交杯酒。
  烈酒浸没她的舌尖,没入她的喉咙,席卷她的胃,带给她一阵火热,火热之后是不由自主地咳嗽。
  “这可是上等女儿红,可是本王珍藏的烈酒,喝得太急可不好。”优雅小酌一口的金越泽笑得玩味,此时的他和宁月婵上一世所认知的他判若两人。
  上一世,宁月婵仅见过他三面。
  第一次见他是她被纳入后宫参拜皇太后时见他坐着步辇擦身而过,并无交集;第二次见他是她在那个女人怀上龙嗣时,在宴席上与他有一面之缘;第三次见他,则是她死的那日,金越泽入宫见明太妃,从她冷宫门前走过,仅留给她一个侧脸。
  那个看似与世无争、弱不禁风的和仙王爷,并非众人所看到的那般,至少宁月婵现在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