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之路
  面对王虎的失魂落魄,得道老者并没有多说,只是满脸可惜的摇了摇头,便这般转身飞离,似乎已经对王虎彻底放弃了,只留王虎一人留在原地,可这样的表现,却比说任何话语,对他的打击都大。
  在外面看来,王虎的脚步越过了最后一级台阶,眼看着抬起脚步,就要落在最后一个平台之上,可这一脚却迟迟不能落下,本来还略显紧张的肖刚,才呼了一口气,若是对方的心性真的如此强悍的话,就算是他们,恐怕也要被压过一头。
  别人看来,他们登上去的速度足够快,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全靠着心性,而是境界足够高深,可以让他们保持更多的记忆,从而知道自己的目的,不会因此丧失自己的坚持。
  对于王虎却不同,他可是真正的需要靠着自己内心的坚持,一点点完成这个过程,其中的难度会凭空增加一大截,真要是如此轻松的话,就算是肖刚心中,也会忍不住升起一丝及早斩杀的冲动。
  眼看着自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巅峰,再想要提升分毫都是极为艰难的事情,那种前方无路的痛苦,会不断的折磨着他们,再看到那些如旭日阳光一般,拥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时,那种明显的对比,便会激发起心中的那份愤怒,进而做出某些凶恶之事。
  幻境之中,王虎却并没有沉浸在那等绝望之中,实际上,对于这样的绝望,她始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过去曾经经历过相同的遭遇,而且这份痛苦的感觉虽然强烈,却颇为熟悉,熟悉到他反而有种庆幸之感。
  实际上,在现实之中,他可是足足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都沉浸在这样无法修行的痛苦之中,甚至到最后,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一种心结,最终才会做出那等叛出宗门的事情。
  这虽然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结,却并不是让他最为痛苦之事,尤其是能够修行之后,这份心结已经解开大半,虽然记忆已经难以记起,可内心的反应却是自己的,是最为真实的,当年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叛离的事情,相较于当时的情况,眼前的选择并不复杂。
  没等多长时间,他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眼中已经闪动着坚定神情,这份坚持已经成为他的一种生活方式,就算是最终没有办法修行,却并不影响他以这个目标为努力的方向,甚至付出自己全部心血去努力。
  就在他大步踏出的时候,眼前的迷雾一下消散,曾经的记忆尽数回归,之前所经历的炼心之旅,已经尽数从记忆中消失,可那份内心剔透的感觉,却让他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看着身后的台阶,王虎甚至有种重新走上一遍的冲动。
  他知道,想要真正通过这条通道,最大的标志便是能够记住那些试炼的内容,显然,自己距离那个层次,还有一定的距离,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便能够通过神识的变化,感应到其中的效果。
  如果说之前自己的本心,就好像是一个久未擦拭的宝石,这一次试炼之路,就是用一块干布,在上面轻轻擦拭,一些灰尘被一下扫除,露出了下方的宝石光芒,只是灰尘积攒了十数年,想要以考一次擦拭,便让它晶莹剔透,显然不太现实,可效果还是有了展现。
  之前对于自己的神识操控,总有一种隔阂感觉,一些精细操作,便因为这样的隔阂,莫名的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进而影响到最后的效果,现在,那种清明之感,让隔阂感觉变弱了一些,操纵自然更加轻松。
  实际上,不管是这样的问心路,还是佛门的明心见性之法,都是为了重新将心灵变得晶莹剔透,进而让本心光芒彻底散发,那才能够说,对于心性的修为算是小成,这也是神明境中,颇为重要的一种修炼法门。
  若是连自己的本心都无法了解,那就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本心是灵魂的映照和显现,却并不代表灵魂的全部,却需要通过这个窗口,来一步步感应灵魂的状态,才能最终把我自身的本质,进而将全身的精气神融为一炉。
  那最后的一步,对于很多修士来说,同样是一件玄而又玄的事情,所谓假丹修士,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群体,就是因为对于心神没有足够的了解,进而对灵魂没有准确的把握,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对于每个宗门来说,牵扯到灵魂的修炼之法,甚至就是对心神的澄清方法,都是各个宗门的核心,更是最为关键的功法内容,是绝对不会允许随便传出去的,一般修士在这方面,往往会走很多弯路,也不得门径而入。
  王虎是幸运的,在走上这个过程之后,同样有自己的方法,来淬炼自己的心神,达到类似明心见性的过程,这一次的过程,更是让他踏上了这一步,从而完成了最为困难的第一步,算是正式开始了对心神的修炼。
  所以看向肖刚和枯骨鬼的时候,表现的颇为从容,点头示意之后,便没有更多的表现,对于两人眼中的一点敌意,也只是一笑了之,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一步,只要自己成功走过最后一步,之后便要直面两人。
  之前再怎么韬光养晦,到此刻也都已经没有了意义,这段问心路的前进速度,不是你能够控制的,既然已经将自己显现出来了,那就只能承受,这本就是优秀所必须要承担的结果。
  实际上,对于两人的敌意,王虎还真的没在意,因为他此刻,全都放在了内心的激动上了,之前能够成功通过资质的考核,他已经相当意外了,只是大半之人都能够通过,他也就自然觉得,这个标准应该并不高。
  没想到,在问心路的第二段,自己竟然能够这么快度过,虽然他知道,这样的过程其实得益于他之前二三十年的艰苦心路历程,可还是让他有种被承认的喜悦,毕竟,他对于自己始终缺乏自信,即便是曾经在武士时得到了最高的荣誉,之后的修行更是极为顺利,这份自信还是没有培养起来。
  曾经的经历给了他太多的烙印,和那些心存侥幸的武士,尤其是那些在炼气初期还不是自己对手时,对于自己前途的迷梦,王虎在很小便已经没有了,他所接触的首座和掌门,早就已经向他展示了,修行到了高层次,会拥有怎样可怕的能力。
  这也是他当年第一次决心修行的最重要原因,那种翻江倒海的能力,对于一个孩童来说,简直就和最为奇妙的神话之中,传说的那些神仙一般,等你知道, 只要自己能够修行,也有可能到达这样的层次时,那份渴望的强烈,是成年之后,经历了种种诱惑洗礼的内心,不能想象的。
  可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无数次想要进行修行,各种测试和尝试都进行过了无数次,就算这份决心再怎么强烈,也会在这一次次的挫折之中,被不断消磨,最终彻底碎成一地,只是之后,又有好几次事件,让他不断的坚定这份决心,让这些挫折内化成了继续努力的动力。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武士之中,取得如此的成绩,也才能够解释他之后的所作所为,可那些挫折却也将他的信心彻底击碎,让他永远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极低的水平上。
  实际上,他所比较的这些人,都是已经到达了神明境修士,在众多底层修士之中,成为神明境修士,简直可以算是一步鲤鱼跃龙门,曾经的外门弟子,只有这个机会,才能成为门中的核心弟子。
  就算是那些内门弟子,如果没有到达这个层次的话,每十年都会进行一次清退,将他们降为外门弟子,这个过程对每一个修士来说,都是极为煎熬和痛苦的事情,可能够成功突破的修士,从来都没有超过过三成。
  实际上,王虎能够接触的层次,和一般修士接触的还不一样,围绕在他周围的,都是整个宗门之中最为优秀的人才,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关口并不艰难,所以也就让他以为,整个修行道都是如此,可实际上,但只是这个关口,便已经将半数以上的修士,拦在了修行道之外。
  即便是这些能够突破的修士之中,还是有十一人被刷下去,由此可见这个问心路的要求之高,更不要说对本心的要求,回头看去,整个登高台阶之上,人数已经相比刚才,少了一半有余,显得颇为空荡。
  按照典籍的记载,这些宗门之中,往往数月难以一名突破,而只要能够突破这,都会受到宗门的重视,最后一段便没有太多问题了,随着肖刚和枯骨鬼率先开始了向前的脚步,王虎也开始了新的努力。
  从踏上最后一段的开始,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一开始的考察资质,是为了能够满足基本的修行条件,第二段的问心,则是查看你有没有坚定向道之心,第三段则是问志,是否有坚忍不拔的坚持。
  一股力道开始作用在他的全身,就好像一下被俘了上百斤的重物一般,又有些差别,重物的压力不过是对肩膀、腰腿作用,这样的压力确实作用于全身,每一步向上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刚开始的几步,这样的压力还能够承受,可随着越爬越高,带来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现在的他们,自然可以使用自己的真元,来换取更强大的力量,可相应的,压力也会增加,很快,三人的动作便看起来有些可笑,动作缓慢就好像是慢动作一般,可看他们的模样,却已经用出了全部力道。
  随着三人攀爬的进行,不仅仅是压力,开始有某种疼痛感,出现在身上,王虎就感觉,有电光不断钻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其中不断翻滚涌动,让他的真元调动艰难不说,阵阵刺痛更是不断传来。
  身后之人已经有人完成了之前的问心,却没有马上开始最后一段的挑战,而是站在原地,一副神情痛苦的模样,很显然,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
  此刻的王虎,却已经有种坚持不住的感觉,身上的疼痛感不断传来,伤口撕裂般的剧痛,让他有种不断被雷电攻击,却根本没有办法还手的痛苦,更不要说变得越来越艰难的前进。
  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另外两人,王虎能够从对方的脸上,也能够判断出来,对方所承受的压力,要比自己更大,显然,这股力量可以根据你的境界,来进行力量的增减,始终让你保持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情况下。
  实际上,两人的前进速度,和自己在一点点的拉开,境界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有不小作用的,既然他们能够坚持,王虎自然没有退缩的意思,只是咬牙坚持就是了,可脚下的速度,却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只能看这两人,和自己拉开了近十几级台阶。
  就在这样的坚持之中,王虎渐渐的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元,随着这样巨大压力的淬炼之下,正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即便是自己平时已经非常注意星力的纯净程度,可在这个过程中,还是让真元变得更加纯净了。
  所以他干脆将自己的全部真元,都逼了出来,让他们主动的去承受这些压力,进而进行提纯,反倒不太在意前进的速度了,慢慢的,整个第三层台阶之上,已经有十几人,正在艰难的拾阶而上,最前面的两人,距离最后已经没有多少了。
  王虎此刻的精力,已经尽数放在了在体内肆虐的雷电之上,就在刚才,他突然发现,这些进入体内,连个实体都没有的雷电效果,竟是极为真实,他甚至不需要小心探查,但只是感受在体内的运转,便已经让他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毕竟,平时的雷电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算是主人有些事情也都没有亲眼见过,只能大体的了解基本的道理,可很多也都并不正确,眼前的痛苦却让他有种开辟创新的感觉,就连最基本的移动方式,王虎也是第一次清楚了解。
  随着对雷电的了解越发增加,那些攻入体内的无形雷电,他也能够尝试操控,只要成功的话,就可以明显降低带来的疼痛效果,甚至会撑开一部分压力,让他的前进更加轻松。
  直到这时,他才能够清楚感受到,为什么这条路叫做问心路,整个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在辅助你的修行,从一开始便没有难为你的意思,那些人疯狂的运转真元,甚至使用各种手段正面对抗,根本就不是通过这条问心路的正确方式。
  当然,在此刻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否正确,其实是没有固定的评判标准的,这样的过程虽然成功率并不高,却还是让他的速度提升了一块,等到他来到最后几级台阶的时候,他却已经能够听到,上面传来的打斗声。
  他的视线落在平台之上时,才看到两个全身金属的傀儡,正在和肖刚二人战斗,肖刚手中的腐蚀指力不断放出,枯骨鬼手中,更是已经握紧了一个漆黑旗幡,表面更是能够看到大量的凶魂恶鬼,在旗面之上不断翻涌,在他周身,更是有十几道黑云,化作一个个鬼物,正围绕在他周身,并不时对眼前的金属傀儡发动攻击。
  面对这两个傀儡,两人的攻击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悍,腐蚀指力落在对方身上时,一道透明光盾,便出现在对方手中,轻松挡下他的攻击不说,更是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
  往往这个时候,肖刚就不敢任由对方行动,同样会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几次这般,明明有很好的机会,他也宁愿放弃,果然,随着一次稍不注意,傀儡突然张口配出一道光柱,速度极快,更是轻易击碎了肖刚的防护,不是他反应快,这一击便会让他受到重伤,即便是如此,他的衣衫表面,符文还是破碎,再不能起到防护效果。
  枯骨鬼的攻击手段更加诡异,身前的是三具铁甲尸,全身上下包裹着坚硬的铁甲,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缝隙,同样有十几道黑气,正在翻滚涌动。
  三具铁甲尸正在奋力抵挡面前傀儡的冲击,可面对对方手中简单的光盾和坚硬的身躯,却没占什么便宜,坚硬的双手便已经在铁尸身上,留下了不少的撕裂痕迹,多亏他们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否则伤口绝对不会是这等程度。
  阴魂的冲击同样没有太多效果,这些钢铁傀儡表面,看不到任何要害,阴魂的探查也没有什么效果,一股无形的防护,让阴魂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它的体内,表面的符文更是能够对阴魂造成潜在的伤害。
  就在两方捉对厮杀的时候,王虎却已经将目光放在了中间的大门处,大门并没有紧闭,还留着一条缝隙,也不知道是主人仓促离开的原因,还是故意如此,显然,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王虎也终于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