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死
  夏夜清朗,通州的清风吹散了夜空的云翳,月光清明,星河灿灿,垂落的光芒打在空旷的悬崖之上。
  萧衍静静地躺倒在地上,面色疲倦,缓缓阖上双眸。
  他浑身都是伤痕血迹,四只疲软,沾染了尘土的面容上,再没有当皇子时候不可一世的傲气。
  冷冷地笑了一声,别过头去,看着被捆绑在树上的二人,萧衍的心中寒如冬夜。
  戚公子走的时候,并没有一刀结果了他。
  他不过眸光淡淡,平视着他,似是几分不屑和讥讽,道,“上次答应给三皇子报答的恩情,也就了结了。”
  “原来你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来抓我,好让萧澈那个没命数的去和父王邀功。”萧衍心中一惊,怒不可遏的恼意从胸中涌起,可无奈那是他已经中了戚公子手中的毒药,经脉已经丧失了力气。
  可戚公子却又笑的让人发瘆,长剑尚且不曾收起,指着萧衍,只道,“不过是三皇子的恩情罢了,我不杀你,却不代表我不想杀你,还有这件事情,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萧衍听罢,瞳眸豁然睁大,似是不明戚公子所言为何,可也不过是刹那间,他便明白了什么。
  那诡秘如修罗一般的戚公子,手起刀落,长剑划破夜空,生生地——将他的筋脉全部挑断。
  自此,他再不能习武,乃至于行走都已成问题。
  怀中的人儿头被紧紧按在胸前,苏暮潇的眼前一片漆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约听道刀锋划破肉体,萧衍压抑着的呻吟。
  “怎么了?”苏暮潇低声问道,声音闷闷有些惶恐。
  “没事,走吧。”刘云海垂帘,低声说道,事到如今,戚公子的事情也已经差不多做完了。
  收起手中长剑,只看着萧衍面色如灰,张大了嘴大口地喘息着,浑身发颤,侧目看着戚公子几分熟悉的背影。
  他再不能多想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自己,只想着此刻躺在山头之上,接下来是被豺狼瓜分,还是风吹日晒,饿死于此。
  隐蝶倒在敞开的门口出,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缓缓离开的戚公子,心有不甘。
  回过头去,看向似是气若游丝的夺龙,淡淡开口,“东西给我。”
  夺龙瞥眼,看隐蝶脸色铁青,嘴角残留的血迹隐隐,格外煞人。
  他手中捏紧了腰间藏着的药包,决绝道,“我来。”
  隐蝶半眯着眼,却冷笑一声,手臂用力撑起地面,缓缓起身,抢走了夺龙手中的东西,怒道,“别碍事!”
  夺龙眼神怔怔,看着隐蝶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手中的药包吞入口中。
  刹那间,云翳四起,遮住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你到底是谁。”苏暮潇闷在戚公子的怀中已经许久了,好容易听到四下变得格外安静,戚公子手中的力气也像是少了许多,才缓缓开口,小声问道。
  刘云海哑然,好在这小丫头毫发未损,便轻轻地放下她,道,“你不认得我?”
  “你是戚公子。”苏暮潇垂帘,抬眼看着眼前人,可树林枝叶茂盛,并未有光线让她看清,只能如是说道。
  刘云海不语,权当是默认了。
  伸手,抓着苏暮潇的手臂,带着她缓缓朝着山下走去。
  他来的匆忙,骑着马就匆匆而来,只怕是等会让到了山下,也都快天亮了。
  若不是洛家的人帮忙,也着实找不到这个山间悬崖,不过也颇为顺利。
  二人走在山路上,一言不发,下山的路倒是比上山容易多了,苏暮潇心中还未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虽然不曾见到萧衍最后的模样,可只是听着他那喑哑的声音,便觉得心有戚戚。
  心中纵然由许多问题想要过问戚公子,可如今并不是时候。
  耳畔传来潺潺水声,苏暮潇忽然停住了脚步,有些局促道,“我……我方才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吃饭喝水,可否等等我。”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向了那波光粼粼的河水,几分尴尬。
  刘云海蹙眉,听得此话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恼意,但想着纵然方才没有结果了萧衍,萧澈也会上山收拾萧衍,停下脚步来,道,“没事,我等你。”
  苏暮潇心中松了一口气,总是回想起头一回见到戚公子时候的场景,心中颇为惶恐。
  赶忙跑到河水边上,小心翼翼地蹲下。
  林暗草惊风,山间的冷风一阵赛过一阵。
  刘云海坐在石头上,宛若一尊雕像。
  只是眸光,深深地看着从山上下来的道路,手中,微微握紧了长剑。
  看来,还有些麻烦的人。
  一抹黑影从眼前扫过,脚步声飞快。
  刘云海起身,一跃而起,踩在了高大的石头上,垂帘,看着匆匆赶过来的隐蝶。
  她的嘴角是没有抹干净的血迹,一双眼睛瞪的浑圆,冲着自己而来。
  想不到这个女人还这么麻烦。刘云海皱起眉头,神色颇为不耐,长剑挥舞,挡住了隐蝶手中大刀袭来,刀锋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休想逃跑!”隐蝶冷下声来,恶狠狠开口。
  刘云海的神色淡淡,并不因为她这般恐吓而变动几分,也并未还手,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免得误伤了苏暮潇。
  可是隐蝶却如同疯了一样超前冲来,手中的大刀早已经没有了方阵,胡乱超前砍杀而来。
  刘云海心中烦闷,这个女人虽然厉害,但如今倒是失心疯了一般。
  一抬手,就削去了树上的枝干。
  月光透过那空荡荡的窟窿打下来,给长剑镀上了一层银光。
  刘云海瞥眼,不想再闹腾于此处,寒声道,“是你自找的。”
  说罢,躲开了那挥舞的大刀,闪身至隐蝶身侧,长剑尚且未出手,隐蝶竟闷头冲上前,让长剑没入了身体之中。
  嘴角的血迹更甚,她却阴惨惨地笑着,模样诡异,说话含糊不清,“你……也要死。”
  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刘云海的肩头,身子再超前冲过去,紧紧地贴在了刘云海的身上。
  刘云海一愣,垂帘,问道隐蝶身上带着浓郁的硫磺味道,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