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
  就这样,新帝才刚刚登基不过一月有余,便大势已去。
  三皇子顾非夜手执传位诏书出现,又有战王和苏公公在一旁作保,自然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而墨国,也在短短一个月中,几经沉浮,最后才尘埃落定。
  登基大典,依新帝所言,一切从简,不必劳民伤财,也不必大肆庆祝,给墨国百姓一个休养生息之时。
  如此,百姓竟并无异议,且还有不少百姓欢呼雀跃,称他们墨国终于等来了一代明君。
  原先顾非夜的名声是不好,可通过上次江浙治理水患一事,顾沉衍就刻意的开始改变顾非夜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收效着实不错。
  自古以来浪子回头更感人,百姓和大臣们都是接受良好,唯独几个跟着顾凌的大臣还不死心的叫嚣,说当今皇帝来路不正,绝非正统。
  不过,顾非夜向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今日你不同意我便留你下来给你讲讲,明日你若再不同意便直接抓起来教训一顿,直到对方心服口服才点头。
  就如此顾非夜都未曾罢休,还逼得两个大臣在早朝之上念了份检讨,一份检讨念下来,早就是面红耳赤,连头都抬不起来。
  人在屋檐下,果然是不得不低头。
  等顾非夜整治完这些顾凌留下来的余孽之后,就已经是七八日后了。
  因为顾非夜登基,战王府先前被清缴的东西也被尽数归还,战王反而在一夜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贵。
  若没有战王,如今的皇帝也不会坐上这个皇位,等于是战王拱手让人。
  而且,战王居然根本没有中毒,那战王如今的武功……
  众人只要想想就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墨国之中,最令人看不懂和敬畏的还是战王殿下啊。
  入夜,流萤青光,重重灯影。
  苏公公的声音响起,“陛下,战王殿下和战王妃到了。”
  白日里,顾非夜还能勉强维持住正经模样,待身旁没什么人后,便又恢复了过去那般不正经模样。
  他眼睛一亮,“啧,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可馋死我了。”
  说着,顾非夜急不可耐的出门迎上去,“你们可算是来了,说好的桂花酿呢,有没有给我带过来?”
  ……
  夏云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带了带了。”
  清酒入杯,发出清脆响声,顾非夜勾了勾唇,轻抿一口,随即便发出一阵心满意足之声,“果然还是这桂花酿最为可口,快哉啊!”
  顾沉衍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如今身份不同了,日后便该稳重些。”
  顾非夜动作一顿,表情像极了被夫子抓住的连月,如出一辙的怨念,不过还是乖乖应了下来,“我知道,这不是现在没有旁人嘛,我成日里装着都快累死了,这皇帝当的着实辛苦,也不知为何那么多人惦记着。”
  “那自然是为名为利了。”夏云舒说的理所当然,“不过这名利我们就无福消受了,还是要辛苦你。”
  说着,夏云舒顺便拍了拍顾非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陛下,你这是任重而道远啊,日子且长着呢。”
  顾非夜嘴角抽了抽,被勾出几分郁闷来,“我说,你们二人真的想好了?不继续留在京城?”
  月光下,顾沉衍遥望远方,仿佛是在怀念着什么,悠悠道,“本王自小就在边疆之上出生入死,而后十几年又被困于京城这方寸之地,如今着实是待腻了。”
  指望不上顾沉衍,顾非夜又求救般的看向夏云舒,“皇嫂,你……”
  夏云舒挑眉,“别看我,看我也没用,在京城闷了这么些日子,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而且战王妃的身份实在太过扎眼,我本无意于这些,就此,结束吧。”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朝代,所幸找到了心爱之人,才不至于生活太过无趣。
  不过,对于什么王妃皇后这类的身份,她着实是没什么兴趣,现在既然有机会能够摆脱这个身份,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知道劝不动这二人,顾非夜索性也放弃了,他长叹一口气,“行吧,那若没事了记得回来看看,这皇宫,永远都给你们留着地方。”
  “好。”
  顾沉衍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兄弟多年,对对方早就是了如指掌。
  顾非夜清楚,他这位皇兄虽心系天下百姓,可也是爱潇洒自由之人。
  过去这么多年,顾沉衍在京城中甚至都不能如正常人一般的走路,就是因为那可笑荒唐的猜忌。
  若换作他,可能也早就倦了。
  “罢了,这江山社稷有我,你们便放心离去罢,记得也多替我走走看看。”
  他现在这个身份,注定了日后不能远行。
  江山辽阔,世间多奇,便靠他们替自己看了。
  今日顾沉衍和夏云舒前来也算是告别,几人高谈阔论,尽兴而归,到落幕时谁都未提离别之事,权当无事发生。
  夜里,一场大火凄厉,火光滔天,几乎照亮了大半个京城。
  而着火的方向,正是战王府。
  一夜,成灰烬。
  有人传战王一家应该已经丧命于火海之中,也有人传战王是不愿继续留在京城,才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死遁。
  总之传言真真假假,只看你选择信哪一个。
  京城之中,再无战王。
  当初的传奇也到时候该落幕,从此之后,顾沉衍就不再被身份束缚,他就只是顾沉衍而已。
  临出京城前,顾沉衍陪着夏云舒见了二人在京城中的二三好友,一一道别,最后才事了拂身去,悠然自在。
  没了顾凌,付娇娇也没了忌惮,翌日一大早便兴致冲冲去找了徐文博,将人堵在了太傅府门前。
  女子笑靥如花,目光毫不躲闪,直勾勾的盯着徐文博,“过去是我不懂感情,也走错过路,也曾后悔,现在又成孤身一人,不知徐公子日后可愿相伴?”
  付娇娇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宛若夏日的阳光,明媚热烈,叫人无法拒绝。
  “承蒙公主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