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京城外,马车缓缓停下。
  夏云舒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现在他们已经出了京城有一段距离,因为天色较晚的缘故官道上也没有什么马车,只能在附近的山上零星看到些打柴之人。
  墨语上前一步,“王妃,尾巴都已经走了。”
  “阿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随后,连月的脑袋也伸了出来,有些好奇的四处观察,“这里我认识,我当初和爷爷来京城走的就是这条路,当时还有好多人一起。”
  说罢,连月眨了眨眼,又想到了已经过世的爷爷。
  其实当流民的那段日子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忘,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时刻担心着有人将他们赶走。
  话音落下,就是一瞬间的寂静。
  墨语和南风对视一眼,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唯独夏云舒面色如常,只是揉了揉连月的脑袋,“想爷爷了?那我们去看爷爷好不好?”
  “好。”
  连月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悲伤之色。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逝者已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而活着的人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带着心爱之人的寄托,一路向前,尽量让自己活的更快乐一些。
  当初夏云舒将连月救下之后,就派南风去厚葬了连月的爷爷,正好也在京城外。
  一行人换了提前就准备好的马车,分了两路而行。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夏云舒牵着连月下了马车,停在了一个墓碑前。
  墓碑之后是巍峨的山峰,而朝向的地方正是家乡的位置。
  无法身归故里,便是面向家乡也是好的。
  连月和夏云舒对视一眼,夏云舒松开了连月的手,笑了笑,“过去吧,爷爷也很久没见你了,应该想的紧,过去陪他说说话。”
  连月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睫毛掩住了眸中的色彩。
  她慢慢走了过去跪下来,伸手将墓碑上那些掉落的叶子清理了一遍,直到干干净净这才停了下来。
  夏日的晚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凉爽,拂过人们有些燥热的肌肤,整个人好像都跟着宁静下来,连月闭了闭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唇角缓缓上扬。
  “爷爷,我来看你了。”
  第一句话,连月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的红了。
  尽管她一直和自己说没什么的,可是真的到了这里,刻骨的思念就再也掩埋不住。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连月一直逼迫着自己不能流出眼泪来,忍不住的笑了一下,“爷爷,你以前总说我是个小哭包,还真是没说错,我原来还一直不服气,今日就认输啦,我还是好想哭啊。”
  她肩膀狠狠颤抖了两下,从背后看去整个人显得分外娇小委屈,完全没了平日里在战王府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是一个单纯的思念家人的小女孩,无比脆弱。
  墨语看在眼中,只觉无比心疼。
  还是个小丫头,可所有的亲人就都……
  一夜之间,被迫长大。
  夏云舒叹了一口气,将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不再去看。
  连月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不哭了,这次阿月来是想和爷爷说,阿月在战王府过的很好,里面每一个人对阿月都很好,爷爷你在那边也不要担心我。还有哦,爹和娘不知道现在找到你了没,你们在一起也要好好的,你记得和爹娘说让他们没事不要吵架,要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不让你们担心。”
  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爹娘和爷爷,连月好像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一直碎碎念个不停,到后面甚至开始说起了自己每日的生活,从教书先生到身边的每一个人,事无巨细,连月全都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我说这么多你们会不会烦,不过现在你们没办法嫌弃我啦,就只能这样听我说话了。还有,你们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最近都没有梦到你们,记得没事多来看看我哦。”连月说罢后,又伸手去拍了拍墓碑,好像是碰到了自己爷爷一般,笑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朝着马车走过来,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姐,我好啦。”
  夏云舒将人抱在怀中,“不想笑的话就不需要笑,走吧,上马车。”
  连月虽说平日里无法无天,但在大事上都心中有数,总体还算乖巧,只不过这样柔软的一面已经很久没有展现出来过。
  马车重新回京,只不过这次没有回战王府,而是停到了三皇子府对面。
  因为先前夏云舒就已经派人传了信,故而萧以陌和顾非夜早早就等在这里。
  方才等连月的时候夏云舒已经换上了男装,一身灰袍无比低调,让人根本看不出这是那个不论去到哪里都无比吸人眼球的战王妃。
  “你们到了。”
  萧以陌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云舒,“啧,你这模样出去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子呢。”
  就是个简单的灰袍,穿在夏云舒身上也别有一番韵味,看着更像是儒雅书生,眉眼温润,一举一动间皆是风度。
  “行了,你就别嘲笑我了。”夏云舒扶着连月的肩膀,连月上前走了两步,眼眶的红还没有完全褪下,一副可怜巴巴模样。
  顾非夜蹲了下来,不由得失笑道,“小丫头这是怎么了啊,这么舍不得你云舒姐姐,不然一起跟着去得了,瞧这委屈劲儿。”
  他这么一说,萧以陌也注意到了连月的不对劲,“就是啊,被谁欺负了这是,跟师父说师父给你报仇去。”
  顾非夜神色间有几分无奈,“您这是什么危险发言,以你小徒弟现在的身手,还有几个能随随便便欺负她的,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好不好。还想着报仇,动不动打打杀杀成什么样子!”
  自从上次萧以陌受伤以后顾非夜就对这个分外敏感,每天都要花点时间和萧以陌强调这个问题,萧以陌只觉自己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无比郁闷的点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