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是可怜的
  三人从许焕奕的病房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自习上课时间,李暖君看着手机里那十几通来自陆清恒的未接电话,心头难免有些心虚,趁着颜柯和莫晓羽上厕所的空隙,她连忙跑到外面的花园去给陆清恒回拨电话。
  “清恒,对不起,我手机不小心调了静音!”电话一接通,李暖君就迫不及待解释了。
  电话那头,陆清恒一个人坐在运动区的单杠上,因是晚自习时间,周围除了他便没有其他人了,不远处教学楼顶楼的大灯投射过来的光将他的影子投映到地板上,颀长,弧度……
  陆清恒视线所及是学校入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在哪呢?”
  “我在医院!”李暖君将许焕奕受伤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完了反问陆清恒,“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安静?”
  “我在等你!”陆清恒说完,只顿了几秒便继续道,“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等会就回去了!”
  “好!”
  李暖君挂了电话,正打算回去跟颜柯和莫晓羽汇合,然而刚转身,却冷不防被旁边的声音吸引了去。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每天都有电话联系,这声音,李暖君一听就能听出来是陈佩芝。
  “佩芝,你听我解释!”陆丰年的声音满是无奈,还有焦急。
  “我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解释!”
  “佩芝,你别置气,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听,你滚……”
  “佩芝……”
  不远处的陆丰年和陈佩芝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对话会被李暖君听了去,被大花圃挡住身影的李暖君抿唇,心中懊恼,犹豫着,她现在这处境,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正当李暖君犹豫不决的时候,陈佩芝率先控制轮椅离开,而陆丰年,也连忙跟了上去。
  待两人走远,李暖君才从花圃后出来,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凝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抿唇叹了叹气。
  陆丰年和陈佩芝离婚的事从前一段时间的沸沸扬扬到如今也渐渐被人民淡忘了,甚至陈佩芝车祸的新闻也没有人再提及了,虽然李暖君跟陆清恒形影不离,但他的私事,特别是关于他的家庭,她是向来不多问了。
  如今看来,陆丰年对陈佩芝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他嘴里的苦衷是什么?
  “你咋跑这里来了?”颜柯和莫晓羽走近,拍李暖君胸脯。
  李暖君回神,挥了挥手机冲两人笑:“出来打个电话。”
  颜柯斜眼:“陆大帅哥?”
  李暖君点头:“嗯!”
  颜柯一副我就知道会是他的表情,然后,凑近李暖君,压低声音:“你猜我跟晓羽刚刚看到谁了?”
  “谁?”李暖君是惯性反问。
  颜柯和莫晓羽对视了一眼,神神秘秘道:“你家陆大帅哥的爸爸妈妈,还真别说,陆大帅哥也太会挑了吧,他完全是遗传了他爸妈的全部优点啊!”
  “嗯!”李暖君没有太惊讶。
  颜柯努嘴,继续道:“不过他们的关系一看就不太好,也难怪会离婚!”
  “小柯!”李暖君蹙眉。
  颜柯识趣耸肩,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放心,在你家陆大帅哥面前,我肯定什么也不会说的。”
  李暖君抿唇:“拜托了!”
  三人等不到公车,好不容易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晚自习也刚刚到了最后一节课,再去教室的话显得唐突了,三人合伙拍板决定,先回寝室,明天再去跟胡老师负荆请罪。
  “暖君,你不知道,我跟晓羽赶到的时候那个场景有多吓人,许焕奕他全身都是血,地板也是血……”颜柯倒退着走,唧唧喳喳跟李暖君回顾着当时的场景。
  李暖君默默听着,听着,然而,视线却突然被某处吸引了过去。
  “咦,有人?谁啊?”颜柯看着李暖君盯着的那处,惊讶道。
  “有点眼熟!”莫晓羽近视,眯眼打量。
  “是清恒,你们先回去吧!”李暖君总算看清了来人,冲俩好友示意。
  颜柯和莫晓羽对视一眼,识趣先行离开了。
  陆清恒来到李暖君跟前,也不问她莫晓羽跟颜柯怎么先离开了,只默默看着她的脸:“回来了?”
  “嗯!”李暖君点头,环视一圈四周,心头冷不防变得柔和起来,“你刚说的等我就是在这里?等了多久?”
  “没多久!”不过是下课到现在罢了。
  “吃饭了吗?”
  “没有!”
  李暖君蹙眉:“不是给你留了饭卡?”
  陆清恒脸不红,心不跳:“你不在,没胃口!”
  “……”
  名雅花园楼下超市,李暖君一边选着食材一边给陆清恒说着这几个小时发生过的事,说到她因为担心追着齐烁出去的时候明显感觉陆清恒整个人脸都黑了,连忙捋毛:“你别多想,我只是跟着他而已,后来一个喜欢他的女孩过来接手,我就没管啦。”
  “真的?”陆清恒表情没变,可语气出卖了他。
  陆清恒的确是介意的,毕竟,在他还没有跟李暖君在一起之前,他们可是大家嘴里的‘金童玉女’!
  “当然,珍珠那么真!”李暖君举手作发誓状,然快速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许焕奕到底招惹了谁,下那么重的手,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她身后,推着购物车的陆清恒表情淡然:“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李暖君回头:“你知道?”
  “你不知道?”陆清恒表情依旧淡然,“很明显,那个人就是齐烁的母亲,何秋玲!”
  对何秋玲,陆清恒印象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印象,唯一一次有接触的,大概就是那次大雨甩了她一身水那次,挺能忍的女人,大概是被许焕奕逼到绝路了才做得出那样的事吧。
  何秋玲?李暖君默,再一回想,同时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便也就认同了陆清恒的答案,再想起齐烁失落落魄路都走不稳的模样,不免感慨:“齐烁也是挺可怜的!”
  陆清恒刚刚还淡然的脸眉头微蹙:“他不可怜,这件事里,没有人是可怜的。”
  齐烁那么通透的人怎么会可怜?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或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现实罢了。
  李暖君的视线看了过来,陆清恒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吃醋而是实话实说,表情认真了些:“他只是太懦弱了!”
  “……”李暖君默了,却又觉得陆清恒一语中的,很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