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宸王受得了她
  这声一落,魏青棠下意识地扭过头。
  迷蒙的视野中,倏地出现一张脸,清冷如霜,似九天谪仙抵临,他静静地望着自己,眉心拧着不悦……
  女子顿时眼前一亮,跌跌撞撞地朝他走过去:“美人!”
  “!!!”
  “???”
  一众官员脸露惊悚,简直像在看什么山精野怪。
  她刚刚叫宸王什么了?
  美人???
  暗处秦恒扶额,也没想到自家王妃醉酒之后会这般……奔放!
  云殊蹙眉立在原地,看着这个自己离开一小会儿就喝得醉醺醺的丫头,眼底不悦之色渐浓。然而,在看着她小跑过来一不小心绊倒时,又飞快伸手,一把将人接在怀。
  “呃……”
  魏青棠眨眨眼,发懵地看着自己落入一个清冷怀抱。
  她吸吸鼻子,好像发现新大陆般,又用力在他怀里吮吸:“美人,你身上好香呀……”
  “!!!”
  “???”
  官员们眼眶崩裂,下巴张得都快掉地上了。
  秦恒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王妃啊,您确定您这话不像是恶少调戏良家妇女吗?
  可惜那位“恶少”完全没有这个自觉,似乎觉得光是闻香还不够,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抬起来,往脸上摸去:“好冰,但是手感好好……美人美人,你可曾婚配?”
  她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云殊面若寒霜。
  这小家伙,竟连他们已经成亲都忘了?
  他寒着脸将她的小手拉下,魏青棠不满地撅起嘴,似乎很不开心,然而在看见他手上缠着的绷带,瞳孔瞬间一缩:“美人?你受伤了!”
  那紧张不已的目光,让云殊原本沉到极点面色略微缓和。
  魏青棠捧起他的手小心看了片刻,忽然转身:“谁弄伤他的?”
  这一声怒气充沛,再加上女子恶狠狠的小脸,顿时让那些官员惊慌不已。
  “不、不是我们……”
  “宸王妃,真的不是……”
  他们忙不迭地辩解,然而女子并不相信,她用怀疑的目光一一审视过众人,倏地伸指:“是你?”
  被点中的官员吓得浑身一抖,还来不及张嘴,一条瘦黑大狗飞扑而上,一爪子把他摁在地上。
  “啊啊啊!宸王妃——饶命啊!”
  官员发出尖叫,可魏青棠丝毫没理会他,那双狐疑的眸子又一一扫过,最后落到太守身上:“还是你?”
  那潼关太守有了前车之鉴在前,忙不迭挥手:“不、不是我,宸王妃,没人能伤得了宸王,真的!”
  “真的?”女子眯起眸,眸光有一瞬迷离。
  可紧接着,又摇头:“不对,肯定是你们!”
  太守这下是叫苦不迭,明明宸王自己捏碎杯子伤了手,怎么又怪罪到他们头上?
  他飞快去看杨肃,可这位老国公也学精了,往后一缩一脸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表情。
  女子鬼魅似的飘上前:“你弄伤了他,就要付出代价……”纤纤素手一抬,也不知怎么回事,太守顿觉喉咙发紧,连心脏都被什么东西攫摄住。
  秦恒这下不敢看戏了,王妃的巫蛊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挺身站出来:“王妃,真的没人弄伤主子,您消消气!”
  魏青棠原本都准备动手了,眼看又冒出一个来,眼一眯:“你们怎么这么讨厌,叫你们跟本郡主走,一个两个推三阻四,好不容易本郡主的美人来了,你们又弄伤他?”
  秦恒瞪大眼睛想要解释,然而醉酒女子火气上来,手一挥,哑声蛊出,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躬身。
  “你们都不是好人……那就全都死掉好了!”
  女子眸光一红,细细密密的蛊虫从各处爬出。
  蜈蚣、蝎子、毒蛇,这些平日里罕见之极的毒物仿佛一夜间全冒出来,一条赤红色的三角尖头蛇唰地游出,吞吐信子朝秦恒咬去——
  “天,王妃快住手!”方城骇然变色,心道这一咬下去秦恒哪还有命在。
  可魏青棠充耳不闻,秦恒也认命地闭上眼。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女子的手腕被一截修长分明的手掌握住。
  云殊在最后一刻拦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映衬女子怒气冲冲的小脸:“没事,别打了。”他的声线仿如九霄天籁,在情况即将失控的那一刻,重新把局面稳了下来。
  秦恒眼睁睁看着冲到自己跟前、已经距离不到一尺的毒蛇,全身脱力似的软了下来。
  而旁边,那些压制着官员的猎犬也似乎被什么力道束缚,没有再动手。
  女子看着男人清冷如仙的脸,微微失神一瞬,不确定地问:“你……真没事吗?”
  她眼底的担忧那般明显,哪怕是在醉酒朦胧的眼中,依然满溢出来。
  云殊原先的不悦寸寸消散,视野中,只有她水光潋滟的眼眸:“嗯。”
  大掌握住她的小手,一分一分,逐渐握紧:“困了吗?”
  男人的声音有魔力般,魏青棠顿觉眼皮沉沉,昏昏欲睡的脑袋啄了下:“哈欠……有点困……”
  云殊伸手环过她:“闭眼。”
  女子顺从地闭上眼睛,片刻,极轻的鼾声从怀中传出。
  就这一呼一吸间,那些毒虫蛊物失去命令,又迅速掉头缩回角落。
  官员们看着满地狼藉,如梦初醒似的喃喃:“得救了……”
  的确是得救了,那条三角尖头蛇盯了秦恒片刻,扭身唰唰游走,方城把他拉起来,心有余悸道:“那蛇我好像听秦老神医说过,是万蛇之王蝮蛇,被咬上一口,立马没命……”
  秦恒脸也白透了,愣愣盯了同僚片刻:“下次,还是别让王妃喝酒了。”
  实在太吓人了,喝醉认不清人也就罢了,这随手招来的毒物,都是见血封喉的东西啊!
  万一哪天一个没控制住,岂不是死得太冤枉?
  方城也呆了呆,猛点头附和:“说得对,幸好主子今天在,要不……”
  两人回望这闹得一地鸡毛的宴席,纷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那厢,魏青棠睡着以后,云殊直接抱她离开。
  有了先前这一场折腾,所有人的眼神都如瘟疫般,巴不得赶紧送走。
  杨肃扶起谢清泉,苦笑说道:“谢大人,依老夫看这宸王妃并非‘文也不行武也不行’,而是文武太过于行!”
  谢清泉刚才闪了腰,一把年纪还要受这苦楚,当真是又气又恼,他狠狠瞪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妖女,老夫——”还想发几句豪言壮语,结果腰后一抽,顿时疼变脸色。
  谢淮英赶紧扶着老父,望着魏青棠的背影庆幸不已。
  还好当初楚情没有娶她,就这脾性,真娶过门了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啊!
  也就只有宸王受得了她……
  就这般,好好的一场夜宴,被彻底搅合。
  翌日。
  “阿殊,嘶~我头怎么这么痛啊?”魏青棠捂着脑袋一脸痛色,完全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云殊端来醒酒汤,喂到她嘴边:“张嘴。”
  女子顺从地张口饮了一小口,突道:“我想起来了,昨晚好像是竹一喝多了,招了好多猎犬来,把宴席全推翻了!”
  云殊眉梢一扬,就见小家伙拧着眉,愈发深思起来:“对、没错,我还记得竹一喝多了以后要把谢淮英带回家!”仿佛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登时瞪大眼睛,“阿殊阿殊,竹一他该不会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吧?”
  云殊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片刻后,点了下头:“嗯。”
  屋内立时传出惊呼,屋外,刚巧路过的竹一:“???”
  主子,这话您敢再摸着您的良心说一遍吗?
  昨晚喝醉的到底是谁?!
  这些荒唐事暂且不提,过了午时,一行人轻装简行出了潼关,直奔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