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门前验尸(一)
  面对着墙,举着烛火,目光在那满墙的符纸上看着,越看,她的眉头皱的越深。
  对于符纸,她也是知道的,原本在清源城义庄里,也有在棺材上贴符纸的,一开始都是师父亲手所绘,后来她也学会了,就由她来画,但这里的符纸与他们用的安魂符不同,全都是镇魂符,为什么要将整个屋子里都贴满呢?镇的是什么魂?
  萧离的声音传来:“施姑娘,过来烤烤火,喝口热汤。”
  她这才转身走了回去,坐在火堆前,她从身上的布包里拿出十几个香囊递到他们面前:“放在身上,最好在出这个庄之前不要拿下来,小心一点,这里不太平。”
  大家也明白,可这个香囊……都是姑娘家用的,而且还是用彩布缝制的,他们这些大男人带在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妥?
  看他们都纠着脸的样子,施画轻哼一声:“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出了庄子就扔了呗。”
  见她不高兴了,大家也不再多犹豫,将香囊放在怀中,马上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大家再分着喝了起来,驱驱身上的寒气。
  就在大家轮流休息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纷纷起身,都靠在门口,而此时萧离和施画已经站在门前,将门开了条缝的向外张望着。
  “我说了,不行,抬回到阳庄去。”是那个老人家的声音,听上去,他十分的生气。
  “六叔,求你了,就让我把她放在阴庄吧……”一个男人急切的恳求着。
  老人家声音更冷的再道:“我说不行,听不懂吗?”
  “六叔……秋芬是病死的,真的……”男子还在求着。
  “宝胜,你真当我是个老糊涂了是吧?秋芬是病死的?什么病?”老人家的声音阴冷了起来。
  “这……唉,六叔,您就别问了,就当她是病死的不就行了……”男子不耐烦的道。
  老人长叹了口气:“唉……宝胜,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说那么多有用吗?如果真的不让放,我就直接埋了,咱们村里什么情况,您老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迁村于此,您们也都明白,别说我一个人怎么样,这都是您们这些能人都解决不了的,六叔,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什么诅咒,骗人罢了,就算咱们离开了那里,现在村里死的人还少吗?别自欺欺人了,秋芬就是病死的,信不信由您。”男人不再求了,反硬气的怼起了老人家。
  “造孽呀……”老人家无奈的再叹了口气。
  “六叔,棺材放哪?”男人一见他如此,还以为同意了呢,马上笑着问道。
  “抬走!”老人家怒喝一声。
  男人顿时就开骂了起来,那污秽的词语冲口而出,可也只骂了不过五句,突然声音就戛然尔止。
  萧离和施画隐约的事看到那人只是在那里张牙舞爪的,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又听老人家道:“阳庄的人死后抬入阴庄,你到底有多恨她?想她永世不得超生吗……人心呀……”
  正当萧离和施画两人准备收回头的时候。
  老人家猛然的看了过来,两道炯炯的目光里闪着光,两人都不由的一惊。
  “打扰贵客休息,并非本意,还请见谅。”老人家的声音阴沉着。
  “无妨。”萧离回答完毕后,直接将门缝关闭。
  两人这才转过身来,以背抵着门,同时呼了口气。
  刚刚那位老人家的表情还真有些……惊悚呢。
  一夜无话。
  果然是在卯时许,雨停了。
  因昨夜那位老人家已经明确的有交待,所以一行人也不必前去辞行,不过在临走时,还是将一锭银子放在了前厅的一处供桌上。
  一出义庄的大门,就看到门口放着一口不算好的黑色棺材。
  令人意外的是,这口棺材的盖子并没有盖实,还露有一条缝。
  大家也明白,这可能就是昨晚在义庄里听到的那个男人带来的棺材,看来昨天如此争吵,那位老人家也没让进义庄,可那人不解气,直接放在门口走了。
  就在萧离扶着施画上马车时,从义庄里冲出来一个男人,而且还大喊大叫着。
  “杀人了,六叔杀人了……”
  那男人一边跑,一边叫,样子特别的慌张,一路跌跌撞撞。
  大家都停下动作的看着那人,也看到了从义庄里追出来的那五、六个白衣粗布的年轻人。
  “宝胜,你别乱说……别跑……快回来……”追出来的人也大叫着。
  就在那个男子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时候,施画也只是看了那人一眼,马上拉了下萧离:“抓住他!”
  萧离先是一愣,但还是纵身向着那个男人跃了过去,手中的长剑没出鞘的挥了一下,那人直接被打倒在地。
  三个随行的人也冲过去,将那人押在地上,而身后追出来的那几个气喘嘘嘘的白衣人此时也到了跟前。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对萧离抱了下拳:“多谢出手相助。”
  “为何抓他?”萧离问道。
  “六叔说要报官,他害怕,趁六叔不备,推倒他老人家后逃了出来……”那白衣人回答。
  “是因为这棺材里的人?”施画站在马车上,指着那口黑棺材问道。
  白衣人点头:“是的,六叔看过了,并非病逝。”
  这时那位老人家也在另两位白衣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当看到被抓住的男人时,再是叹气的摇了摇头:“知错都不改,你枉为人了……”
  “六叔,我与您无怨无仇,为何要如此为难于我……”男人愤怒的大吼着。
  老人家却不看他了,而是对着施画抱了下拳:“还请这位官爷将人犯带走吧。”
  “老人家您这……眼力过人啊……”施画虽然吃惊,可也不太意外。
  他们这一行人中,虽然都是穿着便装,可萧离他们身上也都配戴着腰牌,只要有心,也不难发现,而且在她的认知中,这位老人家,可一点都不简单。
  “过奖,老夫不过就是虚活了些时日,看到的事情多了些,辛苦官爷们了……”老人家礼貌的对他们点头。
  施画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了棺材前,用力的去推那个棺材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