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后
  雄姓女子并没有拿上柳长安说的好酒好肉,而是让两条大狗,围着柳长安转了好几个圈。臭烘烘的口气,熏的柳长安几欲作呕,更为可怕的是,这两条狗锋利的牙齿,总是试图从柳长安身上带走什么纪念品。
  “听着,我这两条狗是山里用的猎犬,就算是遇到野猪,也可斗上一斗。你如果可以把事情办成,我会给你在村子里造一间房子,让你在这度日。以你的样子,也许过段时间就能找到个媳妇,真的成为我们的乡亲。如果你的事情办砸,我就把你和大傻二傻关在一个笼子里,到时候你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造化。”
  柳长安直等到女子把两条大狗重又赶出去,才长出一口气,挣扎着坐起来,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姑娘,事情当然是要做,但是光靠威胁,是没有用的。你就算把我错骨扬灰,该做不成,还是做不成。你听我说啊,李公子是状元郎,是驸马爷,这身份何等尊贵?固然眼下强弱殊势,他不得不任你摆布,可是要想让读书人低头,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反过来说,一个随意就可低头的男人,又怎么配的上姑娘这种盖世豪杰?”
  雄氏的脸色略微好看点,点点头,“你说我是盖世豪杰?这倒是有趣,一般山里人,都喊我疯丫头,尊敬我的,也只叫我大力妞,说我是豪杰的倒不多,算是你有眼光。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高攀。”
  女子拉起柳长安,来到院落里,在院落边缘,有一间孤立的小房间,推门进去,一股香气先飘入鼻腔,这房间里竟然燃着香。房里点着灯烛,因此还是可以视物,见正中放着供桌,上面立有一面面灵牌,等柳长安仔细看过去,见正中最显眼位置处的灵牌上,赫然写着 “先祖雄公讳阔海之灵位”
  “你是认识字的,应该知道写的是什么吧?自己看好,我是不是配的上状元郎。”女子先来到灵牌前,拈了柱香,一边点香参拜一边道:“爹,娘,女儿终于找到一个可心意的男人,你们不用担心我嫁不掉了。他不是山里的后生,是个状元郎,还差点被招成驸马呢,这样的男人,足以配的上咱们雄家后裔你们的女儿了吧?等到明年,我们就带个胖娃娃来拜你们,你们一定很开心。大周抢了我们的基业,我们就抢他的女婿,你们说,女儿是不是很棒?”
  “雄……雄大侠是姑娘先祖?”
  雄阔海这个名字,柳长安倒是不怎么熟悉,只在另一世里听过一些故事,但那大多是传说,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真有一个雄阔海,似乎还和大周有些纠葛。女子上过香之后,转头看着柳长安,神色里满是自豪。
  “我先祖在太行山聚义起兵,一人一棍号称无敌,如果不是在扬州力托千斤闸不幸殉难,这天下该是谁的,怕是一言难尽。可是大周自得江山以来,对我雄家先祖大肆污蔑,又缉拿我雄家在朝为官之人,我们没办法,就只好躲进山里。我们寨子的叔伯,也都是当初追随先祖打天下的旧部兵将,连我的武艺也是家传。你说说看,堂堂太行大王的后代,难道就不如大周的什么鬼公主?”
  “这……自然是公主不如姑娘,没想到姑娘居然是将门虎女,名人之后,小生多有失礼,姑娘千万不要见怪。”
  雄氏摆手道:“不必那么客气了,我们绿林中人最是豪爽,你这个人现在看来,倒还不是那么讨厌,我就不让大傻二傻吃掉你了,大不了一棍子打死。我叫雄霓,娘说生我的时候刚刚下过雨,天空上有彩虹,又说什么明的叫虹,暗的叫霓。我既然不能出仕做官,就只好叫霓不叫虹,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我不可以做官,也可以比当官的更威风。现在,连驸马爷都要成为我的相公,你说我是不是很威风?”
  柳长安连连表示认同,“姑娘出身名门,天生丽质,自是良配。不过状元公要的是面子,总要给他个下场势,他才好点头,你说对不对?再说姑娘大婚不能草率,依我看,雄姑娘你不如去准备一下,换一身衣服,准备些吃食,就算是山里成亲,也要办酒席吧?现在因陋就简,酒席可以不办,这东西总是要吃些的。”
  雄霓道:“这话自然是没错,我呢就去准备吃喝,再去换身衣裳,娘当年留了件嫁衣给我,现在终于可以穿了。你呢就负责说服状元公,只要他肯娶我,我就保下你们两个性命,否则的话……”
  由于有两条恶犬看守门户,加上山里地形复杂,雄霓并不担心他们会跑,放心的把柳长安送回房间,任其说服,自己则欢天喜地的去换衣服。李兆兴见柳长安毫发无损的回来,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柳兄善于巧变,在这种场合,倒是比我这个书生有用的多,想来,没在那位大力女侠手下吃苦头吧?”
  “难说,现在是没吃苦头,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那说不定就要吃大苦头。你看看外面那两条大狗,简直比狼还要吓人,如果你继续固执下去,我们就得变成它的晚饭。”
  李兆兴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柳兄,你也是来劝我答应这件荒唐婚事的?”
  “我说过了,我是媒人么。你先等等,我给你解开绑绳再说。”雄霓绑的并不算紧,解绳时倒也不是太费力气,可是绳索解起来,总是难免有肢体接触,柳长安这才注意到,李兆兴的手白皙纤弱,浑如无骨。这样的手注定只能拿笔,握不起武器,不由长叹道:“同人不同命啊,如果我生你这副样子,现在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只要点个头,晚上就可以做新郎,成为坐上宾,不用像我现在这样,还得赔小心。”
  李兆兴却把手使力向回抽了一下,尽量避免与柳长安的手接触,但是柳长安却已经将头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道:“李兄,事急从权,千万不能再固执下去了。这个女人虽然不如公主,但也并非无盐之属,你就咬牙,忍一忍,等吹了灯,也没什么分别。等到将来,我们才有机会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