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虽然是不想与小姑娘计较,可是别人却把布尔和这份沉默当成了退让。
  “要是换成慧欣姐姐,恐怕早就成了娘娘了!”说着还撒娇般摇了摇,身旁姑娘的胳膊。
  “这我可不敢当,好好的当差就行了,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这个名叫慧欣的宫女手动了动,从万琉哈氏手中挣了出来,“布尔和姐姐,我才知道你已经升了等,只是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晚了,等下了值我去给你送贺礼。”
  布尔和看着眼前笑得温婉的姑娘,心中暗暗叹服,只听这叫慧欣的女子笑意盈盈间既表了忠心,显示了自己当宫女的本分,又把万琉哈氏的话堵了回去。
  不仅如此,她的面上虽然是含笑献礼,却也是在提醒众人自己的特殊之处,还说的不露骨,给人回想的余地。
  怪不得会是日后成为最大赢家的德妃娘娘,是的,这个叫做慧欣的奉茶宫女姓乌雅氏,她与万琉哈氏是一同进宫的,听说家中世代交好。
  布尔和就不能与人家相比了,人家入宫仅仅一年多点时间就成了二等宫女,布尔和可是整整熬了三年才在前不久和这两个小姑娘一起升了二等。
  乌雅氏与万琉哈氏的志向也与布尔和不同,人家可是立志要当娘娘的人,如今却被布尔和抢了先,心中如何能不生气?
  这也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是这两个人最先来找茬的了!
  □□和想明白这些笑了笑,“这也就是我了,知道你们俩一个是老好人,一个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不与你们计较,下回落到了旁人手下,看你们怎么办?”
  两个小姑娘嘴上应是,不说万琉哈氏了,就算是刚刚表现得十分温婉亲和的乌雅氏,眼中都闪过了一丝不服,“如今正是当值的时候,还是好好办差,小心让管事看着了受罚。”
  布尔和转身离去,盯着自己有什么用?
  布尔和表现得潇洒万分,可她的心里却在想着:嗯,得罪了日后的德妃与定嫔,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怪自己这张嘴。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气,竟然有幸和万琉哈氏与乌雅氏成为同事,还直击这样的修罗场,自己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日子就在这样布尔和苦练刺绣与泡茶的手艺中过去了。
  转眼已经一个多月,或许是因为康熙再没有想起她,那些对她酸言酸语的人也渐渐地不再盯着她了。
  布尔和感到几分轻松,当值的时候硬生生顶着绿柳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缩在茶房中,她可不想要在康熙面前刷存在感。
  不说康熙早就忘了她,就算是还记得,恐怕也是些不好的感觉,可别凑上前去,再让人家发落了自己,那样可就太冤枉了。
  布尔和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就在乌雅氏与万琉哈氏表现的那般急切,想要凑到康熙面前的时候,布尔和却悠哉悠哉,只要谨慎小心,万事不萦于心。
  这段时间习惯了,还觉得日子过得津津有味。
  布尔和不往前殿凑,不知道让多少人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想要爬上康熙龙床的人。
  若是康熙有那个兴致,也会逗一逗,享用一番,而像是那种想要用催情香损害龙体之人,不论是有意无意,最后的归宿都是慎刑司的那口井。
  布尔和也算是福大命大,在龙床上晕了过去,也让康熙扫了兴致,及时清醒过来,否则若是到了最后,恐怕没命的就不只是绿泽一个人了。
  如今得知康熙早已将布尔和抛之脑后,无论是后宫还是乾清宫里有志向的都松了口气。
  不过一个受了皇恩的小小宫女,以后想要处置,机会多的是,这皇宫这么大,忽然消失那么一两个人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还能勉强忍受着。
  说起来这几天康熙的心情确实不好,前两天前朝传来消息,平西王吴三桂反了,康熙激怒非常,乾清宫众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
  若是之前恐怕是大事化小,可如今就算是十足的小心谨慎,康熙都能挑几个毛病,前殿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已经被拖下去好几个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布尔和更加不敢行差踏错,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体恐怕也不允许。
  布尔和的心绪复杂,若说之前还有在乾清宫里让自己销声匿迹的心思,可如今她这个想法怕是再也不能实现了。
  布尔和犹豫了几天,终于下定决心去寻李嬷嬷,为了避免意外,她找了绿柳,同自己一同去。
  找了一个乌雅氏与万琉哈氏当值的日子,布尔和到了绿柳的门前,刚想敲门就听到‘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绿柳入宫之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只是没想到小选选入宫中,只能死了那条心,却没想到前不久家中人传来消息,那人三年前丧了妻,之后没有续弦一直在等她。
  这如何能不让一个心中还怀有恋慕的女子心生期望?就算知道出宫之后嫁人只能为继室,可是能与意中人相守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每个月宫女都有机会去与家人见一面,这个月正好轮到了绿柳。
  只是刚一开门,就看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真是稀客,你今日怎么想到要到我这里来?”
  绿柳就是这样嘴里不饶人,但是她却连忙引着布尔和回了自己的房间。
  绿柳知道,以布尔和的性子若是没有要紧事,是不会来这里寻自己的。
  布尔和被绿柳拉着坐在了绣凳上,她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我……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月事没来?月事没来你找我做什么……”
  绿柳话说到半截忽然感到了不对劲,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微微低下头的布尔和。
  “你确定?不是受了寒吗?”
  布尔和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小腹上,她摇了摇头,“我之前也担心是感觉错了,只是如今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绿柳,我实在是担心,若是……”
  不等布尔和说完,绿柳的手就挡在了布尔和的嘴边。
  布尔和心领神会,没有再说话,只看着绿柳拉着布尔和又坐在了窗户跟前,并把窗户打了开来。
  见外面没人,绿柳才松了口气,“你日后也要小心些,隔窗有耳,若是真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绿柳复杂的看了看布尔和的小腹,这后宫的娘娘们想要而不得,若是真的是如她们所想,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算计接踵而来,更别说如她们这样的宫女了。
  绿柳深吸了口气,“这事不能瞒着,咱们得去找李嬷嬷,要不然让别人发现了,给你背上什么污名,你恐怕就要完了。”
  布尔和点了点头,她也是如此想的,若不是自己没有办法独自找到李嬷嬷,就算是绿柳,自己也是不想让她知道此事的。
  不过幸好,自己打听来的确实没错,绿柳是一心一意想要出宫的。
  布尔和看了看绿柳手中柳叶合心的荷包,心绪渐渐平缓。
  第3章 李嬷嬷伺候了康熙十几……
  李嬷嬷伺候了康熙十几年,安置的宫女们也都数也数不清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说起来,也是时也命也,前些年,伺候过皇上的宫女都是要喝避子汤的。
  毕竟,后宫妃嫔多,能生想生的也多,皇上也不稀罕宫女生的孩子。
  可这些年,皇嗣接二连三的夭折,说句不好听的话,别说后宫的娘娘们,盼儿子盼的眼睛都快绿了,就是皇上,如今膝下也是小猫一两只。
  如今可只有长春宫纳喇庶妃那儿养住了一个儿子,还是养在了宫外。
  李嬷嬷瞟了一眼布尔和的肚子,这也是好事一桩,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男是女,能多个孩子,也是让人欣喜的事。
  李嬷嬷也是真心为自己伺候的主子高兴,她在康熙身边伺候着,也是知道康熙对于皇嗣的重视的。
  “向皇上禀告这事,宜早不宜迟,这几日我会寻个皇上心情好一点的时候,绿柳,你好好照应着,这几日你与布尔和就不必当值了。”
  “是,嬷嬷。”绿柳福了福身。
  布尔和表现的感激又庆幸,“真是多谢嬷嬷了。”
  李嬷嬷轻轻嗯了声,“这是当奴才的应该做的,和姑娘,容我称一声大,暂且就叫你和姑娘了,如今你这肚子是最要紧的事,日后你的身份到底如何,就看这一遭了,可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多谢嬷嬷提点,日后布尔和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您多同我说一说,我年轻,没经过事,实在是需要您这样的老人多向我说一说忌讳呢!”
  看见李嬷嬷没有反驳,布尔和心中越加庆幸,真是幸亏前几日为了融入环境多听了些事,如果真能得到李嬷嬷的帮助,日后至少在孕期间,不用担心了。
  这年纪不同的三个人在李嬷嬷的房间里说了半晌话,绿柳和布尔和就相伴着往她们俩的房间走去。
  “布尔和,既然李嬷嬷已经如此说了,那你就放心,嬷嬷一定会给你安排好的,这样你日后有了正经名分,也不用担心不明不白的就在宫中没了。”
  绿柳捏了捏袖子中的荷包有些失落,今天没能把它送出去,恐怕就又得过上几个月了。
  布尔和听着耳边这个可爱的姑娘的安慰,这个叫绿柳的宫女,确实或多或少有着些许羡慕和一点点嫉妒。
  但是她的心地却是好的,甚至那一点一心要为人正妻的念头,让人感觉起来也十分可敬,就如原身一样。
  “绿柳姐姐,我明白,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会记得你和嬷嬷的好处的。”
  绿柳噗嗤一声笑了,“好,那日后我就可等着你报答我了。”
  说完,二人正好正好走到了两人房间的分岔路口,就此告别。
  等到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布尔和才轻松了下来。
  今日的表现不说给自己打十分,六分及格分还是有的,也不枉自己私底下练习了那么多遍,以防万一,各种突发情况都排练了一遍。
  幸好没用上,也是自己吓自己了,从前那么多宫斗剧,不是,这里有个听墙角的,就是那里有个刻薄不容人的。
  自己还算运气好,也是原身打的好基础,身边有绿柳这个算是熟识的人。
  之前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锁在这深宫中了,布尔和好生打听了一番宫中嬷嬷们的事情。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日后若真能在宫中熬成嬷嬷,能得知一些潜规则也是好的。
  这才发现这李嬷嬷自小就入了宫,不只父母早已去世,和家中兄弟处的也不好,甚至要不是她当机立断自梳,恐怕一等年满二十五出宫,就会被父母嫁给一个富商当继室。
  这李嬷嬷当初一从同乡口中得知此事就死了出宫的心,如今若是能打动她,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布尔和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出来,虽然如今自己与李嬷嬷彼此释放了善意,可按绿柳的说法,这李嬷嬷确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到底要如何操作呢?布尔和苦恼万分。
  夜深了,布尔和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如何能与这李嬷嬷更加拉近距离,这时候的李嬷嬷也正在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话。
  “你可是真想选了她?这乾清宫可有不少好苗子,不论是那万琉哈氏还是乌雅氏,不仅容貌好,也更加会来事。”
  说这话的,看那衣着和靴子底的高度就能得出来这是个掌事太监。
  “你不必太过忧心,我也知道那两个确实条件不错,可就是太不错了,一个那全身气质与先太后八九不离十,一个又长的有七分像先去的慧妃,这实在是太过出挑。”
  若是让绿柳看现在的李嬷嬷,一定会惊诧万分。
  只见她眉目舒展开来,眼神十分柔和,连声调不说是细声细语,也是温和亲切。
  听了李嬷嬷的话,旁边的那个大太监似乎有些不服,“若说是出挑,你挑的这个乌灵阿氏可也不差几分,就这么一回,就让这个丫头怀孕了,出头的橼子先烂,看她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能保住小阿哥的模样。”
  李嬷嬷听到这里面色变得严肃,“可不敢这样说。”接着她的脸色又柔和了下来,“别的不用说,至少这乌灵阿氏能听进劝,遇到事儿如今自己也能拿得起主意来了,这样做奴才的总会轻松很多。”
  看见旁边的大太监默然无语,李嬷嬷笑了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不论如何我都比你大那么几岁,我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总能保住她在怀孕的时候不出差错,你呀,就放宽心吧!好好在皇上身边伺候,你放心,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会去寻你的。”
  一直听到这里,这个太监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李姐姐,幼时是你给了我一块饼子,我才活了下来,你我先后入宫,又是你照顾着我,还救了我一命,你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你放心,二狗子,姐姐,我可不会客气!”李嬷嬷拍了拍这小梁子的肩膀,哈哈笑了。
  “哎呦喂,这可真是,都有十几年没有人叫我这个号了,也就是您了!”
  “得了,我不跟您多说了,您这些天也多照应着,自从那乌灵阿氏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可是有许多人都蠢蠢欲动了,您啊,可别阴沟里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