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之日
  当天晚上,文泰、祖繁、韩当等人听闻祖昭苏醒,于是陆续前来探望。
  借着探望的机会,祖昭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转告了众人,希望明日开始便召集备盗民壮展开训练。甚至,他连训练的方式,组织的形式,以及大致的日程安排一应做了交代。因此此次招募民壮人数过多,不可能全部集中到一起进行训练,故而则按照人口多的亭为区分,附近人数少的亭每天统一前往大亭参与训练。
  而北郭亭这边基本上还是按照早之前于西河桥练马的形式,会合祖家、张家以及县城的民壮一并训练。祖家、张家毕竟是有过合作的默契,而且此番又是出人、出力最多,算起来西河桥这边差不多有共计三百多人的队伍。
  祖昭是故意如此安排,西河桥训练的三百余人队伍,必将成为备盗主力,也将成为他个人的嫡系人马。日后驰骋乱世,便要依赖这支“子弟兵”了!
  关于训练内容方面,他既不赞同循规蹈矩,按照县府以往的方式,只是反反复复操练一些特定的动作,也不支持沿用自己当初与张家兄弟在西河桥的练马活动。前者自是不必多说,除了锻炼一些体能之外,战场上能够真正发挥作用的情况少之又少;至于后者,只能说是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为了糅合默契,侧重启发左右之人明白一些更为实用的战场法则。
  其实就在昨日他与祖成的谈话当中,已经流露出对这次备盗训练的主旨思想,那就是增加民壮的纪律意识。往常备盗,所募集的壮丁多是冲着钱粮而来,严格而言就放佛是县府的雇佣兵。备盗是有时限,故而大部分人都抱着侥幸蒙混的心态,只要能熬过这个冬天,把自己的一份钱粮拿到手,一切也就风平浪静。
  如果真是太平盛世,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
  关键是,太平盛世已经越来越远,而一场烽火硝烟的乱世正愈演愈烈。
  他拟定的训练计划,首要还是体能训练,每日清晨各亭队统一组织耐力跑,从第一天五里开始,每天增加三里的路程。上午一律进行队列训练,严格做到令行禁止、队伍整齐;下午则进行分段联系,善弓者练弓,善马者练马,寻常民壮则练习长柄兵器的作战。至于晚上会不定时加操,内容简单,就是带兵器跑步。
  整个训练过程持续二十一天,囊括除夕春节。大敌当前,再重要的节日也必须置之脑后。
  奖赏方面一共设置三类,一类是征募时承诺的月粮、月钱,只要备盗一天不解散,这一部分奖赏便一直会派发下去,也就算是调动民壮积极性的稳定工资。第二类是训练和杀贼期间,颁发给有卓越表现者,这部分奖赏不定额,根据表现情况和功绩另算,自然是表现越好、杀贼越英勇,奖赏便越多。第三类是伤亡抚恤,受伤者加赏,阵亡者追赏,鼓励备盗兵丁英勇杀敌,确保强盛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有赏必有罚。对一些弄虚作假、谎骗蒙混者,一律判处重刑。
  当然,具体刑法和刑名,自然轮不到祖昭来制定,他仅仅是指出了几个大概方向。除了一贯的畏敌、延误、品行等等之外,他还特意指出以自残假冒军功这一点,后者着实不能纵容分毫,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文泰起初只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他总觉得祖昭确实武功了得,但到底还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自己身为堂堂县尉,走过得路总比其吃过的盐还多。不过他在耐着性子听完祖昭全部的计划描述之后,心中顿时又有了几分转变,不得不佩服祖昭负伤再身、卧榻不起,竟也能把事情考虑的周到全面。
  就连他还没有想到的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在祖昭这里亦然得到释然,哪怕自己还想倚老卖老,也得好好看看倚老卖老的对象是谁。
  最终,他不仅接受了祖昭大部分的训练计划安排,甚至还与祖昭讨论起一些细节事宜。直到大致上的计划全盘落定,他当即但应明日就按照祖昭的意思展开训练。
  从次日开始,徐无县冬季备盗浩浩荡荡拉开帷幕。
  每天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各大亭、各大乡都能看到和听到民壮进行晨练。
  长跑对于很多人而言并不算太困难的事,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寻常平头百姓,前者崇武好斗,自幼便专门练就一身武艺;后者一年四季都来为生计奔波,体力自然不差。
  不过随着每天都增加里程,依然是有人渐渐受不了。
  每当遇到此类问题,各亭队应对方式大有不同,有鼓励、有劝勉、有威逼。
  三天之后,祖昭总算从病榻上恢复过来。连续休息好几日,身子骨早就按耐不住。从这天开始,他每天都会出现在西河桥与祖家一众子弟同操练,尽管头一天因为元气尚未完全丰富,表现的十分差强人意,但好歹是坚持完成了全天训练。
  他告诉所有人,抛开舞刀弄枪不说,跑步这类锻炼只要死不了就要坚持跑下去。
  这番话给了很多人极大的鼓舞,而祖昭亲身践行同样引起不少感概。
  也因此,在随后一段时间的训练之中,西河桥这边格外热闹和积极。
  整个训练期间,时不时也有雨雪天气。整个北方似乎从没能脱掉银色的外衣,如同鹅毛一般的雪花,铺天盖地,气势汹汹。即便是再恶劣的天气,有些亭队甚至为了避雪主动要求暂停训练。然则祖昭给出的答复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因此这次训练不仅具备正规军事性质,同时越是能激励全县的举动,同样越是能警告那些虎视眈眈的贼寇。
  正所谓敲山震虎罢!
  转眼间,到了腊月底。民间虽然疾苦,但一年到头仍然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束和一个好的开头。故而,渐渐的,年味越来越浓厚了起来。然而就在许多小老百姓沉寂在年关喜庆之中时,从郡府忽地传来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