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人本来挨的就近,呼吸间甚至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陆从月竟有些紧张。
  “你这是干嘛?”陆从月坐在炕上看着谢明朗越来越严肃的脸有些疑惑。
  谢明朗抓了抓头发,然后郑重其事道,“我有件要紧事跟你说。”
  说着似乎为了表现自己的郑重,谢明朗坐上炕沿一把抓住陆从月的手,“真的,这件事非常要紧,你得替我保守秘密。”
  男人手上温度很高,热烘烘的,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让陆从月感到一阵温暖,“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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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陆从月见过谢明朗很多面,但都不如此时这一面严肃,她心里甚至泛起涟漪,这个男人想要跟她说什么?是说多么喜欢她还是想问她今后什么时候结婚?
  “你说。”陆从月也忍不住严肃了几分,心口的位置也比以往跳动的快了些。
  谢明朗可不知道陆从月这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多少事,他郑重其事道,“其实,原主当初下乡是因为他的老师。也就是我的老师和师母,当年他们被学生举报,然后儿子儿媳不堪受辱直接吊死家中,原主不忍心便想跟着下乡,可那时原主还没高中毕业,他的老师便劝他好好完成学业,不要轻易下乡。”
  陆从月对原书剧情还是比较了解的,之前乱七八糟只顾着顾虑女主了,对谢明朗这边的线倒是忽略了。
  在书中的确如谢明朗所说这般,而且这两位如今住在牛棚中的老师会在明年平反,而后再男主未来的发展中给予男主巨大的帮助,可以说男女主后续的生活离不开这陆从民两位老师。但她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然后呢。”
  谢明朗继续道,“然后原主就一直等到高中毕业,结果父母又不同意他下乡,拦了半年终于自己偷偷报了名才成功下乡。”
  “这位老师和师母都曾是大学教授,老师是文学泰斗曾经是华清教授,师母则是京市美术学院教授。”谢明朗看着她道,“两位老人都是好人,即便在原主下乡前我就穿过来了,我也愿意遵从他的意志过来照顾老师和师母。”
  陆从月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做人的确该知恩图报,咱们占了他们的身子本就是咱们占了便宜,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咱们的确该帮忙完成。”
  “从月你真是深明大义的好同志,能和你处对象真是我的荣幸。”谢明朗笑眯眯的说着还觑着陆从月的表情,生怕她因为这句话生气。
  陆从月一直没答应处对象呢,谢明朗虽然觉得俩人的关系算是默认了,但终归没过明路说透不是。
  陆从月生气倒是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脸颊微红,嗔道,“那这就是你要说的要紧事儿?”
  “要紧事是给他们做身棉衣棉裤。”谢明朗拍了拍那些布料,说,“他们住的牛棚本来就简陋四处透风,他们身体又不好,这些年在乡下实在受罪,去年我好歹给弄了一床棉被过来,今年说啥也得给把棉衣做了。只是这年头啥都缺,只这些布和棉花也是我攒了很久的票才凑够的了。”
  陆从月被她说的有些感动,便点头道,“你放心,只要三天我都能做好,到时候你过来拿就是。”
  “从月你真好。”谢明朗趁着说话就想去抓陆从月的手,陆从月抽了抽没抽动,气恼道,“像什么话,松开。”
  谢明朗知道她骨子里还带着上辈子那些教条不免有些遗憾,他感慨道,“真希望能快点结婚啊。”
  陆从月直接推他,“出去。”
  “不出去。”谢明朗看她害羞还觉得新鲜,越发想逗弄她,而且好不容易得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乐意走的才是傻子。
  陆从月索性不去管他,低头将他拿来的布料和棉花整理妥当,可低着头是看不见脸了,微红的耳垂却暴露在谢明朗眼前。
  陆从月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长的好看,杏眼瞪着你的时候只觉得有一汪水在里面荡着水波,能让人深陷其中又不觉得怪异。而且这一世的陆从月本就不是个干活的,皮肤白皙细嫩,平日莹润的耳垂泛着红晕,竟看的谢明朗口干舌燥。
  他微微别开眼睛咳了一声,“这些布料我专门找地方搓了搓看起来旧一些不然太打眼了。”
  “嗯。”陆从月了解这个社会的残酷,明明是该受人尊重的文化人,却成了臭老九。她其实是不能理解的。
  谢明朗忍不住又把目光移了回来,然后说,“从月,你有没有想过考大学?”
  “考大学?”陆从月终于抬头,满眼的惊讶,她想了想才想起来原书中是有考大学这件事的,而且这考大学不光男人可以考女人也可以考。
  谢明朗点头,“对,考大学,我们一起考吧。”
  陆从月觉得没兴趣又把头低了下去,“没兴趣。”
  “怎么能没兴趣呢?”谢明朗有些着急,“上大学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在校园里闲聊谈论未来的事,这不好吗?”
  陆从月头也不回,“不好。”
  谢明朗备受打击,他其实幻想了很多次两人一起在校园里的生活。可没想到陆从月居然说不好,不想?
  陆从月突然一怔,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会有高考的?”
  谢明朗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啊。”
  “那你还知道什么?”陆从月之前想当然的只认为谢明朗只是个穿越者,却不是和她一样穿书知道他们生活在一本书里是其中的一员,那谢明朗怎么知道的?“
  谢明朗怔了怔,“当然就……”他突然皱了皱眉,“对啊,我为什么会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陆从月看着谢明朗又问了一遍,觉得他的表情并不作假,难道还真有这样的操作?
  陆从月要是不问,谢明朗恐怕自己也不会想这个问题,就像是他本就该知道一样,陆从月问了,他突然也答不上来为什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但我就是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老师他们会平反,未来的日子不管农村还是城市都会越来越好。”谢明朗说的时候眼睛越来越亮,“而且在未来男女平等,会有我们想不到的东西被创造出来,未来是个非常美好的世界。”
  陆从月嗯了一声打量着他,“那关于你自己的未来呢,你能知道吗?”
  谢明朗摇头,“人都是不确定个体想法随时都在变化,现在哪能知道以后怎么样。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不迈出去一步永远不知道岔路口在哪,路又通往哪里。对不对?”
  陆从月确认了自己想确认的事又把头低了下去,听他这么说便想都没想就点头,“你说的对。”
  “既然我说的对,为什么不试试参加高考?”谢明朗说,“据我所知,以前的陆从月也是上了两年高中的,参加高考完全没问题。”
  陆从月上一世给嫡母和姐妹们挖了无数个坑,没想到穿越到这里反而被谢明朗挖坑埋了,难道是这里日子太舒坦了让她失去了警惕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从月也没说话,探身从炕柜里翻出原主以前用过的课本,又拿出纸笔照着书上的字写,埋头写了一会儿她把纸和课本递给谢明朗,“你看看。”
  谢明朗不明所以将纸张和课本拿过来,一看清楚上面写的字,顿时就忍不住乐了,“字写的……的确不怎么好看。”
  他说着安慰陆从月道,“毕竟考大学需要的是真才实学,字迹只能在作文中增加印象分,其他的题目写清楚了就行。”
  陆从月木着一张脸示意他去看原主用过的课本。
  谢明朗注意力转移到课本上就察觉出了不对,翻开看了看这才明白陆从月的意思。
  字写的差的确不要紧,可原主上学的时候显然也没好好学,课本崭新就像没翻开过一样。
  谢明朗脑子转的飞快,极力去找能说服自己说服陆从月的话,突然他道,“只一年没好好学也不要紧,初中毕业的都可以参加的。”
  陆从月呵呵,“为什么不认命呢?原主不光高中没好好学,就是初中也没好好学,顶多小学的时候我爹还活着催促着好好上了,初中后就再也没认真听过课了,至于高中怎么上的。当然是花钱花票拍马屁上的。”
  原本这些陆从月也是不知道的,是前几天收拾炕柜的时候翻出来的课本,然后顺道回想了一下这才知道原主以前多么浪费钱。
  这个年代的农村并不重视教育,因为大家都穷,农村人没有关系没有特别聪明的脑子根本进不了城,最后还得回来种地。所以大家以为反正都得种地还上什么学,上个一年两年认字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也就行了。
  但陆从月不同,她爹还活着的时候对她和大哥管教很严,让他们上学就要好好学习,在临死前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陆从军是当兵,陆从月继续读书,总之要做个文化人。
  但她爹死后原主也不知是因为以前被管的狠了还是怎么样,陆从军又当兵了更没人管她,从那以后就成了家中的霸王,刘桂花就从那时候开始水深火热,至于那时候只有两岁的自打记事起面对的就是很坏很坏的姐姐了。
  初中没好好学,高中没好好学,小学学的知识也早忘个干净。陆从月上辈子只上过几天族学,也只读了千字文百家姓,其他时间都用在各种宅斗上或者针线刺绣上,对考大学哪怕心里有期盼也是无可奈何的。
  考大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考大学不出意外会在一九七九冬天,距离现在还有两年的功夫。陆从月这两年的功夫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实在没有信心能学到考大学的地步。
  据原书剧情所知,第一年的高考考题很难,全国五百多万的考生只能录取二十来万,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陆从月看着谢明朗道,“所以,你可以试试,毕竟你是真才实学的。”
  谢明朗听到她这话有些不甘心,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最后道,“那过几天再说,我想想法子。或许我可以给你补课?”
  “补课?”陆从月皱眉,“你这段时间往我家跑的就够勤快了,你们知青点的人肯定说三道四了吧。”
  不说知青点就是村里都开始说闲话了。
  从一开始羡慕嫉妒陆从月入了谢明朗的眼,知道自家闺女嫁给陆从月无望后便变成了羡慕嫉妒恨,看不得俩人整天凑在一块。
  谢明朗没回过来都能看见几个打量的眼神,虽然他都是挑的刘桂花娘俩在家的时候,但保不准就有人喜欢传闲话。
  谢明朗不高兴道,“她们爱说就说被,反正我追求你这事儿整个大队都知道,他们现在都知道咱俩处对象呢。m主席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可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可没答应。”陆从月垂着头嘴上说着没答应,可嘴角已经勾了起来,掩饰不住的笑意。
  “没答应也晚了。”谢明朗说,“整个生产大队哪个不知道你又懒又馋,除了我也没人娶你了。”
  陆从月自然知道她在外的形象不可能通过短短的日子就能恢复的,但谢明朗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来打他,“还说,还说。”
  谢明朗抓住她的手笑道,“所以你就从了我吧。”
  俩人顿时笑了起来。
  屋门被推开,刘桂花和陆从民从外头进来,“你俩说啥呢这么高兴?”
  谢明朗道,“她刚才说想学习,问我能不能给她补习补习。”
  “好端端的都高中毕业了还学啥习啊,耽误功夫。”刘桂花当初虽然对陆从月上学没提反对意见,但也没觉得有用,谁让陆从月高中毕业了也没能留在城里,现如今在村里和村里没上学的姑娘一样还是得找婆家。
  谢明朗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婶子,这件事儿我也就在这儿说,出了这个门我都不说。”
  见他神神秘秘的刘桂花也忍不住严肃起来,难道真有什么大事儿,“你说。”
  谢明朗道,“你想啊,我和从月处对象那是奔着结婚去的,您也知道我家那情况,我哥哥们虽然好,但嫂子们不知道啥脾气啊。到时候我们回城了当然得给从月找工作,她是高中毕业生不假,但是学的有点差,要是学不好以后进工厂考试考不上那难受的还不是从月?”
  陆从月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没搭理他,反正要学就学,反正现在他也没啥机会天天过来,她索性就看他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果然,谢明朗说完这话刘桂花一下就紧张起来,她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是我想差了,那是得好好学习。”
  “是吧。”谢明朗得意的朝陆从月挑了挑眉继续说,“这往后啊只要不想种地就得好好上学,我爸妈都是干部,那当年也是正经大学生啊,现在就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但是国家发展需要人才,这人才从哪里来?还不得从学校里挑选吗。所以婶子,不光从月得好好学习,从民过了年也得好好学习。”
  刘桂花之前虽然对学习保持怀疑态度,但陆大栓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孩子上学,所以刘桂花在陆从民八岁的时候也去上学了,现在小学二年级,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字也认不得几个,就之前写信给陆从军告状都是找人代笔。
  刘桂花皱眉,“我还想着让他上两年认字儿就得了呢。”
  “那可不行。”谢明朗煞有其事道,“以后我是从民的姐夫,姐姐和姐夫在城里当工人过好日子了能忍心看小舅子在乡下吃苦?那不能够啊,肯定得照看从民啊,从民要是也是个高中毕业生,那还愁啥,接到城里就能安排了,不然就是个小学毕业,到时候我费力也只能让他当个装卸工多苦啊。他姐姐在边上看着能不心疼?”
  他说的虽然夸张,但也是实话,陆从月对这点倒是赞同。陆从民才小学二年级完全能够掰正了,等他考大学的时候高考都恢复好多年了,谁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他牛逼的姐夫。
  陆从月点头道,“谢知青说的没错,娘您就听他的让从民好好学习,学不好就揍。”
  旁边一直背景板的陆从民一下就苦了脸。
  刘桂花皱眉想了想说,“你们说的对,以后从民也得好好学习。”
  谢明朗便开始施展自己的计划了,“要不往后我给从月补习的时候也给从民补习补习,他那么聪明,说不定还能跳级呢。”
  刘桂花不好意思道,“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谢明朗笑的可开心,终于找到合适的借口了,下一步就该攻克丈母娘早日把结婚这件事儿提上日程才是。
  陆从月哪里知道这男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只瞅着谢明朗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当然谢明朗也没傻到现在就提结婚的事儿,就处对象都刚开始,从他知道的事情里明白在后世男女结婚前都有一段恋爱期,他作为男人当然要好好表现,不说让陆从月像公主一样被他捧着,起码也得感受到他的情谊才是。
  最重要一点谢明朗觉得陆从月有心事,似乎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从而对他没那么信任。那么他势必要让她信任他才是。不过这也难怪,上一世陆从月生活的环境可谓是虎狼窝,很难信任别人也情有可原。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陆从月见谢明朗看她的表情很奇怪,“又打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