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轻轻推门进去,看到慵懒地坐在总经理办公室沙发上的李心怡。这次李心怡竟主动和安然搭话:“安然不错嘛,第一天上班就进入状态了。”尾音上扬,听上去并不是赞赏意味。
  安然礼貌地对她笑笑,对总经理说:“王总,这是您要的材料。”
  王总接过材料放在桌上,转脸问李心怡:“你们认识?”
  李心怡低头摆弄亮晶晶的指甲:“安然可是我们学校的大红人,各方面能力都很出色,尤其是找男朋友的眼光更是一流,人家男朋友是宸宇集团的总裁。”学校里的同学只知道安然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并没有机会见过那个男人的正脸,所以不知道安然的男朋友是黎沐宸,但作为李嫣表妹的李心怡却对此事清清楚楚。
  李心怡说完,抬起头给了安然一记嘲讽的笑。安然知道,她是因为李嫣而讨厌自己,也就懒得跟她计较。
  “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不等王总接话,安然转身出去了,带上门的一瞬间,李心怡那句:“做作。”不偏不倚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安然深吸一口气,假装听不到,往办公室里走。
  就这样,上班的第一天,安然莫名其妙地结识了第一个敌人。
  中午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支配时间,俞小雨好心地来探班,两个人一起在公司附近吃饭。应俞小雨第一天上班需要庆祝的要求,她们找了一家从外观设计到里面装潢都很有格调的餐厅,当然价钱也很上档次。
  安然愤愤地切着牛排,鄙视小雨:“人家探班都会大包小包的点心,爱心鸡汤,你给我带了什么。”
  小雨两只手托脸,作花朵状:“我给你带了个赏心悦目,可萝可御可清新的美女啊。”说完还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安然一脸鄙视,拿鼻子对她发出“哼”的声音。
  小雨突然止住话头,目光飘忽老远,安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相邻不远处坐着性感火红包臀裙的李嫣和李心怡。许久没见,李嫣出落得更加迷人。
  似乎察觉到安然的目光,李嫣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的一刻,她嫣然一笑,起身款款而来。
  “安然,好久不见。”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嗲着嗓子叫她安小姐,这让安然觉得心里舒坦。她也一笑:“好久不见。”就作势低头想继续吃饭。
  李嫣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听说你现在在秉昌旗下的分公司工作,和心怡在同一家公司,以后要多多照顾心怡哦。”她明显是没话找话,揶揄安然,整个秉昌都是她们家的,还说什么让安然照顾的话。俞小雨看不惯她虚伪做作的客套样子,小声地切了一声。
  李心怡这时施施然走来:“姐你说什么呢,安然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忙人,我哪能高攀人家来照顾我哦,我们还是不要耽误人家的宝贵时间了,快走吧,逛街去。”
  小雨看不下去了,重重地放下手里的叉子,学着李心怡的阴阳怪气:“当然用不着安然照顾了,想要照顾你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们都排队等着呢。”李心怡在学校里就老爱故作娇柔,一个媚笑,一声撒娇,就迷得一群男生追在屁股后面为她做苦力。
  “你,”李心怡气结,刚想反驳却被李嫣制止:“这位朋友真爱说笑,我们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二位慢用。”
  李氏姐妹花走后,小雨一脸同情地看着安然:“我能预见你以后悲惨的实习生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安然吞掉后半句话,耐心地切着盘里的牛排。
  俞小雨赞赏地点头,安然终于出息了。
  下午回到公司也再没看见李心怡的身影,安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欢快起来。结束了一天毕恭毕敬的白龙马职场生活后,她发现办公室里的同事对她的态度已经变得和早上不一样了。虽不能说非常喜欢,不过似乎也挺顺眼。
  反之,李心怡的人缘似乎就有点糟糕了。虽说是和安然同一批进来的实习生,可她却仗着关系,明目张胆地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办公室,上午翘着腿玩手机,涂指甲,下午干脆直接消失翘班。那些不明所以的同事立刻推定她是借美貌上位的不良女人,私下里议论声不少。安然下午在茶水间就不止一次听到。
  好吧,也让这个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尝尝谣言的滋味,安然很没有出息地幸灾乐祸。
  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在打杂跑腿的过程中过得平稳而快速,除了李心怡偶尔出现,指桑骂槐地冷嘲热讽外,安然觉得日子似乎还不错。
  星期六将至,俞小雨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安然反而不放心。终于在这天晚上,她忍不住问小雨:“明天他就要走了,你去不去送?”
  “那你呢,你去不去。”
  “嗯,怎么样也得去吧,毕竟这一走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雨,我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安然企图说服小雨。
  俞小雨一回头就看见安然纠结心痛的神情:“你不要这么可怜兮兮地看我,我又没说不去。买卖不成仁义在,都认识七八年了。”小雨叹气,这么久了吗,这么久的时间足以将一个人牢牢刻在心里。
  小雨默不作声,安然忍不住晃她的肩膀:“你到底去不去啊?”
  小雨一改嬉皮笑脸,细声说道:“我还没有想好。”
  ☆、开启新生活
  五十、
  时间永远不会因人的犹豫彷徨而停止,星期六如期而至。
  安然早上起床就不见了小雨的身影,她猜想小雨是在一个人躲着默默纠结。就让她一个人决定,跟随自己的心走吧。
  十点半的飞机,已经十点一刻了,小雨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虽然是从b市出发,林清晨的父母还是来了,看到安然,林爸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安然主动打招呼:“林叔叔好,林阿姨好。”
  林爸爸眼睛里满是歉意,被安然灿烂的笑容冲去大半。林妈妈不无喜爱地摸摸安然的头说:“好孩子。”林清晨之前已经将安然的原谅转告了父母。逝者已逝,生者更应该珍惜生命,不要执着于愧疚或怨恨中,白白浪费了时间,让自己活得不幸福。
  “清晨,都说法国是个浪漫的国家,你可不要乐不思蜀啊。”不想把离别搞得这么煽情,安然笑着跟林清晨开玩笑。
  “我祈祷去了之后能有艳遇呢。”林清晨配合着安然的玩笑,他的眼神再一次环顾四周,又远远遥望机场入口方向,希望看到俞小雨的身影,还是一无所获。
  她还在怪自己吧?出国决心已定的时候,他就告诉了俞小雨,当时她笑得云淡风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林清晨了解,她一定会找个地方自己偷偷疗伤。他不是没有想过重头开始,然而俞小雨的性格他清楚,宁缺毋滥,一旦分手,绝不回头。还是算了,为她保留最后的骄傲与尊严。
  还有五分钟就要登机了,林妈妈和林清晨紧紧拥抱,眼眶潮湿,林爸爸开始催促他走,安然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蚂蚁,上蹿下跳的,小雨她,真的不来了吗?
  林清晨叹了口气,终于下决心要走,当他最后一次遥望机场入口方向时,眼睛倏忽一亮,那个快步跑来的小小的姑娘,不就是俞小雨吗?
  她穿小斗篷披肩款式外套,内搭波点长袖连衣裙,优雅又不失可爱,脸上还画了艳丽的妆容,林清晨从来没见她画过这么浓的妆,一时间竟觉得陌生。
  她甜甜一笑,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差点就赶不上见你最后一面了。虽然说过不再做朋友,可毕竟都认识了那么多年了,我不来,你会觉得我狠心吧?”
  林清晨慢慢摇头:“不会,是我对不起你。”
  “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你要去过新生活了,我也要开始我的新生活。清晨,一路顺风,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她虚虚拥上他,作为告别。
  “小雨,我等你愿意继续和我做朋友的一天。”他脸上的笑容明媚温暖,像是高一初见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暖暖地笑:“小雨,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从这个笑容里开始,也在这个笑容里结束。俞小雨仰望机场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再见。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喃喃自语,一不小心,还是落了泪。
  “喂,擦一擦,你吓到我了。”一旁的南莫林一脸嫌弃地胡乱擦着她的脸,每次都这样,画个浓妆流眼泪,满脸黑乎乎的搞得他快要失去审美了。
  安然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南莫林不情愿地在俞小雨脸上擦来擦去,本来只花了一点点的妆,被南莫林的湿纸巾彻底弄花,整个人像是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安然简直不敢直视。
  “南莫林,你是猪,为什么要用湿纸巾?”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里传出俞小雨的河东狮吼和南莫林的哀嚎。
  安然捂着肚子爆笑,心情愉悦,新生活,似乎是要开始了。
  安然已经开始接手一些有实质性的工作,告别跑腿的生涯了。下午下班前,主管亲自点名安然和另外一个男同事陪同他和客户应酬。
  这个客户不是安然所在的小组负责,她对这个项目也不了解,实在不懂主管为什么要钦点她,“主管,这个项目我不了解,要不我就不去了。”安然跟主管商量。
  主管板正了表情,一脸威严:“安然,还没有成为正式员工就学会和上级讨价还价了?”看安然有些怯怯的表情,他又缓和了表情,语态温和地说:“我这是看好你,想让你跟着我多历练历练,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安然只好点头,说:“好吧,那我回去准备了。”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实习生,安然哪有那么突出的才华给主管发现呢?只是主管在总经理办公室请示的时候,旁边的李心怡给了个建议:“实习生安然长得漂亮,口才又好,带她一起去和窦总谈案子,肯定事半功倍。”
  主管一下子明白李心怡的意思,窦总出了名的好色,带个美女过去也好说话,不管是安然还是李然王然周然,董事长的侄女都发话了,他只有听从的道理。
  谈生意自然是要在酒桌上进行。
  一进包房,安然就被安排在肥头油面又秃顶的窦总身边。看到一个年轻新鲜的面孔,窦总心情不错,他把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安然的身上。
  “安小姐年纪轻轻却十分优雅,比我们公司那些小姑娘强多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夸安然了,安然心里咂舌,说的是我吗?脸上却依然带着公式化的笑,只求能快点结束这顿折磨人心智的晚餐。
  主管趁热打铁,“窦总,你看趁今天大家高兴,我们是不是把合同给顺便签了?”
  “哎,”窦总语调上扬,一挥手说:“我们今天只喝酒,不谈工作。”
  主管一听无法,只好帮窦总斟酒,窦总举起酒杯:“来,大家干一个。”窦总带来的两个人,主管和安然的男同事纷纷举杯起立,安然赶忙跟着起身。
  窦总一眼瞥到安然手里的果汁,笑得油腻:“这么开心的时刻,安小姐怎么能以果汁代酒呢?”
  安然礼貌地笑:“窦总,我不会喝酒。”虽没喝过白酒,可红酒和啤酒安然还是喝过的,但是今天这个场合,来者不善,她必须要尽力保护自己。
  “不会喝可以学嘛,凡事都第一次的。”
  安然为难地站着,主管发话了:“安然,不要扫了窦总的兴致,就喝一杯吧。”
  “可是我真的不会。”安然底气不足地抗拒。
  一直没说话的男同事终于开口:“要不我替她喝吧。”
  窦总的笑容变得奸诈,他居高临下地看了那男同事一眼说:“英雄救美,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啦,不过,”他话锋一转,“既然你要做英雄,就不能用这个小杯子。服务员,拿个最大的碗,让我们的英雄好好喝一碗。”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窦总的态度已然明了,一旁主管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废掉。不忍心因为自己而牺牲了同事,安然终于一咬牙说:“我喝。”
  窦总满意地笑出声:“安小姐果然给我面子,”他看着安然举起杯子,皱着眉头喝酒,补充道:“既然以前没喝过,今天当然要多喝点,这样吧,我给安小姐满上,咱俩再干一个。”
  一口酒没咽下的安然险些被呛到,这白酒,真辣啊。
  当窦总第三次假装若无其事地无意触碰安然的手,并往她身边小幅度挤过来的时候,安然借口上厕所。
  刚才被半强迫半威胁地灌了三四杯,杯子虽小,可照这样发展下去,她真的要醉了。她往脸上泼了两把水,想要降一降脸上的温度,手机响了,是黎沐宸打来的电话。
  “在哪呢?”之前安然给黎沐宸发短信说了今晚要陪领导谈项目。
  安然听到电话那头有汽车鸣笛的声音,猜想黎沐宸应该在开车。听到他的声音,一时委屈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对黎沐宸抱怨酒桌上的情形,黎沐宸听了语气沉沉:“哪个饭店?”
  安然老老实地报出饭店名称,黎沐宸说了句:“在外面多呆一会再进去。”就挂断了。
  安然磨蹭了五六分钟才回到包间,她深呼一口气,推开门,里面正是一派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看到安然进来,窦总立刻眼睛眯成一条缝:“正说安小姐呢,迟迟不归,让我们等得好辛苦。”
  安然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晕了,在外面透透气。”
  “那现在好多了吧?”窦总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又把身子往安然身边靠,“今天安小姐真是给足了窦某人面子。”他看着安然有些泛红的脸颊,桃花一样粉嫩娇艳的小姑娘,让他不由得一次又一次心生荡漾。
  “你们主管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不停地提工作的事。”
  主管一听,立刻隔着桌子陪笑。窦总是公司的重要客户,他是丝毫不敢得罪的。
  窦总也不看他,只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然,饱满鲜红的嘴唇,优美白皙的长颈,他轻轻吞下口水说:“我有一个提议,安小姐喝满三杯,我们立刻签合同。”安然已经是微醺的样子,他思量着将她灌醉,满足自己的色心。
  安然吃惊地瞪大眼睛,男同事投来同情的目光,主管则一脸殷切地看着她,她一时进退两难,摆摆手正要说话,门口突然响起清冷低沉的男声。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清晨同学杀青。。。。
  被我一黑到底的清晨,对不起。。
  ☆、心动流连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个星妍姐就是出来帮安然练级的==
  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