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地方
  无识无觉。
  混沌、虚无、完全没有了任何自我的存在感觉,同样地,也完全没有了这天与地,空间、时间、距离……等等一切概念。
  一个声音忽而自虚无间响起!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又要,到哪里去?”
  这声音,缥缈,虚幻。
  像是真切存在,却偏又根本无法找寻声源所在。
  “是了……”
  “老子……究竟是谁……”
  “老子……究竟从哪里蹦出来的……”
  “老子……这又是要去往哪里……干些什么事情……”
  有呢喃声起,伴着那虚无缥缈女子声音,在低沉呼应般,像是二重唱的配合演奏般,开始回荡,在这一片虚无世界里,在这无识无觉的天地间,仿佛这世间一切,也都只剩下了这样简单的两个声音。
  “我是谁?”女声道。
  “你是谁?”男声道。
  “你忘记了我是谁么?”女声道。
  “你特么别犯贱,老子怎么知道你是谁,不然滚出来让老子日一日,找找感觉,或许就能想起你是哪个贱货……”男声忽而变得暴躁、污浊。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女声道。
  “别特么废话!滚出来!你要不是禽兽、见不得人,就立刻滚出来!老子记得你了!老子在好多地方,都遇见过你,一再被你挑衅,被你算计,被你用各种下作手段戏弄!老子真是受够了!”
  恍……
  虚无空间,骤然一阵涌动。
  这虚无一片的世界里,顿时凭空凝结而成一名男子身影,却不正是夏凡本人,又是哪个!
  此时的夏凡,面相不再有任何的易容伪装。
  恢复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真正那个山村少年样貌,一如多年以前,他在村庄后山崖处,意外捡拾到那本神奇小册子时的样子。
  而此刻,他的手里,不经意间,居然也正拿着一本卷体发黄的小册子。
  哗啦啦……
  山风呼啸间,小册子的书页,在他手中正快速翻动着。
  一个又一个斗大玄奇字符,也正在向着他的身体内奔涌而入……
  “老子……天神下凡……老子,姓夏名凡!至于你……贱妇一个……你的名……休想自我口中唤出……”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了!
  起初还是一片朦胧模糊,很神秘莫测,但是紧跟着,女人的玲珑曼妙,就纤毫毕现地出现在了这虚无世界,出现在距离夏凡身后不远处地方。
  女人身无寸缕,身资之绝妙,绝对称得上是人间至高艺术品,便是体态玲珑、无遮无拦,一眼看过去,却仍然给人心中溢满圣洁、高贵,难以生出丝毫亵渎邪念。
  此一刻,女人就恍如天界女神。
  她美眸转动,看见了不远处幻化山崖边的夏凡,那个正沉浸在曾经最本源记忆中,正自彻底觉醒意识的夏凡。
  她身形动了!
  洁白玉润莲足轻抬间,带动着整个绝世身资也移步前行而去。
  透明之彩在其身体间流转。
  忽而间,等到这一步跨出后,女人那身无寸缕的形象,已然发生了变化,贴合身材的衣物像是其身体肌肤直接生长出来般,等到再下一步跨出时,连同她的样貌,也发生了莫测变化。
  变作了一名青春少女的样子。
  “表哥……”脆生生一声轻唤,青春少女脚步欢快,语气间带着一种终于觅见亲人的喜悦,“表哥,原来你在这里,真让人家好一顿找!表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表哥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哈!我看见了,表哥你好坏,居然躲在后山偷看司猫野路布可,赶紧交出来扔掉,否则我回头立刻告诉舅舅知道……”
  青春少女,却是胡杏儿的样子。
  无论神态举止,一言一语,无不皆是记忆深处最真切的那道丽影的姿态。
  夏凡嚯声转了身来,怒目圆睁着,冷冰冰目光直视着这位青春美少女:“滚开!不要来亵渎我亲人的样子,你这贱货,跟老子装什么清纯玉女!”
  “咯咯咯……”女人倒是一点儿不以为夏凡这发怒样子,很夸张大笑起来,大笑时候的样子,全身都像是过电一样,故意一颤一颤,在巅笑,在抖动着身体每一个部位,整个儿像是重影虚化,随时要崩解开来,随时要化作好几重人影出来。
  “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厌恶!越来越觉恶心!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但我很清楚地告诉你,休想,让我叫出你的名!尽管我并不知道,叫了你的名后,又能让你怎样,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如愿!没错!老子,就是不想让你这贱货如愿!”
  嘭……
  夏凡这话语,像是拥有无上魔力,言出法随,女人还不等扑近他身前,冷不丁一下子就崩散开来,化作烟雾波光,无数淡蓝色幽灵般的虚影,在这虚无一片的世界里蹿动挤涌,发出惊人啸叫。
  只可惜,这等啸叫声音,似乎都传播到了另外的平行空间世界,并不能影响夏凡分毫。
  夏凡目光怜悯,冷冷盯着这些幽灵般的虚影,口中在呢喃:“对不起!我如今,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答案!因为,我这条命,并不再属于我自己……”
  “即便,的确是你,穷尽一切手段,在帮我,恢复曾经记忆……”
  “可是,当初决定要忘却掉的,即便如今重新记起,我也不能……”
  “由着你!”
  ……
  “喂!这位先生,已经有这位老板,替你支付了账款,这件金身弥勒佛,默大师替你指点鉴宝得来的金身弥勒佛,现在已经属于你的了!请问一下,你开不开心,意不意外,有没有感觉很刺激呀!”
  中年男人的聒噪声音,恍如一只乌鸦在呱呱大叫。
  夏凡心神微振间,将那虚妄一幕幕精神幻象自脑海中撇除,发觉此刻仍旧是在那最豪奢商铺内,那默大师等人的骗子团伙,还在努力要剔除掉他这个碍眼货色,四周看客们,则都还在努力控制心中的激愤……好多人都想冲上来殴打辱骂他,把他打成屎一样的存在。
  那海量的微妙感觉如今已经消失不见。
  背包里,那枚怪石,的确也消失无踪。
  他清楚,那个虫皇星兽族女王,又一次变着法儿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努力,再遭失败!
  尽管真的没有搞明白,那女人,为何要一次次如此忘我地设计,就为了能让他亲口呼喊出她的名姓,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究竟能有什么样的意义。
  可他就是没让对方如了意。
  不为什么!
  我的那么多红颜知己,大小老婆们,她们还没有一个人出现在我如今的生命中,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兽女,占了这先机!
  “喂!承认失败了吧!你意图诬蔑默大师声誉,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妈个鸡,这就是个傻逼吧!”
  “我看也是,能让默大师亲自指点鉴宝,还现场开解出来金身弥勒佛,这也是价值上亿的重宝啊!他居然连声感谢都不会说!”
  “对啊对啊!刚才那么镇静,搞得我们都还以为上当受骗了呢!”
  “全都给老子闭嘴!”
  夏凡抓过那尊金身弥勒佛,举在了手中:“你们这些奇蠢无比的货色,像狗一样,乱吠什么劲儿!这东西,镀了一层金粉而已,内里是铁胎,你们眼瞎,不懂,还乱吠,怎么不去死了拉倒!省得浪费空气!”
  “哇靠!”
  “妈个鸡,这么嚣张!老子不能忍啊!”
  “打死这蠢才!”
  听到夏凡的喝骂,四周看客们大怒。夹杂人群之中的骗子托们,更是立刻叫嚣,要扑来打杀夏凡。
  不过,那中年扈从,那默大师,此刻却都有些慌了神。
  啪嚓!
  不等慌了神的默大师再有行动,夏凡举着那金身弥勒佛,狠狠在地上一摔:当啷一声铁器落地的清脆鸣响传来。
  卧槽!
  本以为,这好歹地是铁胎,摔变形,摔掉表层金粉,但至少弥勒佛胎体不会破坏。
  不料想,这一下狠摔下去。
  嘿呀喂!
  金身弥勒佛,直接被五马分尸了般,胳膊腿儿、脑袋、圆圆大肚,全都给分了家。
  尼玛蛋!
  这内里居然不是纯粹铁胎,而是中空,内中灌注了水泥。
  摔碎外壳后,这一个水泥浇筑而成的泥胎弥勒佛,活灵活现出现在地上……
  水泥浇筑的泥胎弥勒佛露出真容刹那,这四周的叫嚣声音,终于暂停下来,激愤交加的看客们,全都看呆了眼。
  “怎么回事?”
  “见鬼,不是说金身弥勒佛嘛,怎么变成水泥疙瘩啦?”
  “弄虚作假,这样的假货,默大师居然将它当宝贝推荐给别人!这不是坑人嘛!”
  “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打眼!”
  “就是就是,只能说,这造假之人,太居心叵测,一层套一层,谁特么又不是透视眼,难不成还能一眼看穿所有物品。真有那本事,人家默大师何必指点大家来鉴宝,直接自己把所有的宝贝弄到手,分分钟世界首富了,再行什么善举,怕是就没人嚼舌头了!”
  有怒骂的,有怀疑的,有趁机赶紧左顾而言他,疯狂洗地的……
  场面有些乱糟糟。
  尽管大家都很义愤填膺,但这当口,却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说理。
  夏凡摔碎了金身弥勒佛,拍拍手,没事人一样,准备离开,继续去旁处溜达。这心里面,还在惦记着,这个似幻非幻空间,是不是还有除了那虫皇星兽女王布置的机关外,其他人给留下了什么印记提示。
  在想着,自己那么多红颜知己,肯定也是要穷尽手段,想让自己回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