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笑了?
  朱三也不追问,但我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他对我的曲解:朱鹏义死了,我很欢喜。
  我也懒得解释,听他命丫头扶我下去,顺便吩咐厨房为我煲了锅参汤。
  我夸了他一句有孝心,走了。
  丧礼交给了管家,我饮了参汤后身体恢复了大半,被丫头搀扶着去了灵堂。
  灵堂里除了丫头和小厮,朱家人无一人到场。
  我站在灵堂外默默了许久,了然!朱鹏义死了,朱家的继承争夺战也才正式的拉开了帷幕,如今又无外人在场,他们自然不用过来扮孝心。
  我一时唏嘘不已:明明养了那么多儿子,如今却连一个跪在他棺前哭一哭,以尽哀思的都没有。
  朱鹏义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看来这朱家是待不了了,我打算派人给哥哥捎信儿,想让他赶在下一个事件前接我回家。
  可我没想到,当晚,朱二子就遇刺了。
  朱家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不仅有刑部大理寺的人,就连敦王和被贬至北部的肃王也来了。
  我开始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尤其刑部的人还带来各种各样的刑、具,朱家人惨叫声比夜晚坟头上的夜枭叫还要凄厉。我听的毛骨悚然,我想说,我就是个看戏的,而且身体也不好,他们不会对我动刑吧?
  就在我惶恐不安之时,一个侍卫讲我叫去了灵堂。
  此时,灵堂里唯有一个女子盘膝端坐在蒲团上,她颔首写写画画,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后头也未抬:“我认为这个地方庄严肃穆一些,特别适合谈心,朱夫人以为呢?”
  我以为?
  我以为这里挺吓人的,但我要保持一个夫人的端庄,否则在黄毛丫头面前露怯不是很丢人吗?
  我跪坐在她的面前,有意无意的瞄了她的本本,然后……我发现她不会写字。
  我看着她本子上的鬼画符:“……”
  她到底是如何装这么像的?
  她似乎有所察觉,终于撂下笔看了我一眼,我登时愣住,脱口问道:“姑娘可去过北部?”
  她嘴角微漾:“人尽皆知的事,夫人再拿出来聊,就会显得有些刻意了。”
  什么意思?
  她再次开口问我:“夫人嫁入朱府已有六年光景,中馈之权却一直被妾室牢牢攥在手里,心里一定颇多怨言吧?”
  我愣了愣,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图,笑问她:“朱府那么多人,为何姑娘只找妾身前来?”
  “朱夫人不知缘故吗?”
  “妾身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对于朱家而言,妾身就是一个外人,那么一个外人不执掌中馈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何况妾身身子孱弱,郎中都说要好生将养,那妾身还去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
  我见她呆住了,又道:“姑娘若是想问朱家这两个案子是否与妾身有关,妾身可以回答你:无关。妾身无儿无女,在朱家并不牵挂,做那些劳什子的事,岂非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她勾起一抹冷笑:“不尽然吧!朱夫人生的这么美貌,却只能委身在一个老男人身下,心中一定很痛苦吧?而朱家七子可就不一样了,他们英俊、挺拔还年轻,朱……”
  这话说的我火冒三丈,还未等她话说完,当即屈指重重扣在了她的头上。
  灵堂十足空旷,只听咚的一声,声音久久回荡不消。
  “没大没小!”我严厉呵斥道:“谁教的你这么和长辈说话!”
  她怕是被我敲懵了,呆呆的看了我半天后乖乖说了声:“对不起。”默了默:“你走吧,我没话问了。”
  我心中带着气,便也没在多言什么,可刚行至门口之时,忽听她又道:“这朱家的内宅大院就是一处吃人不吐骨头的活地狱,朱夫人身处久了,就算没做过什么,想必也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我刚抬起了一只脚,想想又落下。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朱家七子都是唤你一声母亲的,你真的忍心见他们自相残杀吗?”
  我斟酌再三,终是不忍将朱灵雪的名字告知给她,故而,不耐烦的留下两个字:“彭氏!”
  事后我从朱三口中得知,她叫宋朵朵,北部的女子,肃王的人。
  我仔细的打量着她的一言一行,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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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宋朵朵跑了。
  就在她宣布完朱灵雪就是流言案的幕后主使后。
  萧淮北说了:点到为止。
  她这已经不算点了!她这是直接把答案公布了!至于中间的求解过程?
  关她屁事!
  她有一百个理由拒绝啊!
  首先,这里不是北部,案子不是她的;而且是非曲直她已经知晓了;最最重要的,刑部和大理寺的那群人明显不太聪明的亚子,何必浪费吐沫……
  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害臊了。
  宋朵朵冲出朱府时,惜念正翘着二郎腿倚靠在车门上仰头望着天边的月亮,脚脚还一挑一挑的。忽闻脚步声转过脸来,宋朵朵已将自己化作一道幻影,拄着车板笨拙的往车上蹦。
  惜念看她窜了两窜也没爬上车,实在看不下眼,忍不住出手拉了她一把。
  刚一上了车,宋朵朵急忙爬进了车厢:“跑!快跑!”
  惜念一阵紧张,忙问:“发生了何事?”
  宋朵朵冒出个脑袋出来,似乎很难启唇似得,只哎呀一声:“你还太小,这种事不方便和你探讨。”
  惜念:“……”我可是足足比你大了五岁,好吗?
  宋朵朵急了:“别愣着,快跑啊!”不然被萧淮北抓到,有些事就解释不清楚了!
  马鞭一扬,急速飞驰。
  待江秋眠和周成业追出来时,地上只留下一道冒着热气的马粪。
  据说,马儿急促狂奔时,会忍不住排泄的冲动,没想到这传闻,竟然是真的?
  所以……
  周成业:她说朱灵雪是流言案主使这件事,是认真的吗?可朱灵雪为什么要这么干啊,就因为朱鹏义没有给她修门槛?如果说朱灵雪才是幕后主使,那她为什么和彭氏废了那么久的话?还有,她那会儿到底和彭氏说了什么悄悄话?朱五子、朱六子、朱七子到底参没参与过杀人?她说拿出证据让彭氏心服口服,证据在哪里?所以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哦,本官懂了!制造的烂摊子太多,收拾不完,所以吓跑了!呵呵,女人!
  江秋眠:你跑归跑,能不能把小本本留下啊喂。
  ……等等,小本本好像被她落在椅子上!
  两人默默了良久后,不经意的对视一眼,施以对方一个笑意。
  江秋眠:“周大人,您请。”
  周成业:“哎?还是江大人先请。”
  “一起?”
  “一起!”
  …
  宋朵朵辗转难眠,一会儿要是萧淮北来敲门,她要和他说点什么呢?这番纠结着、思量着、苦恼着……
  “咚咚咚——”萧宏承:“小师爷,小师爷!”
  宋朵朵顶着一头鸡窝拉开房门:“大晚上的你不在家睡觉,来敲女子的房门!你要干什么?耍流氓啊!”
  萧宏承也不想啊,谁让他也是被江秋眠从床上拉起来的呢?
  “是这样啊,江大人说看不懂你写的字,所以特命我过来同你请教一番。”
  宋朵朵打了一个哈欠:“去找大人,他能看懂。”说完就要关门。
  “兄兄兄长他,”萧宏承急忙扶住了门框:“不太方便。”
  宋朵朵闻言,努力将眼皮启了条缝:“怎么不方便。”
  萧宏承默了少时,轻言:“兄长跪在宫门外等候发落呢。”
  萧淮北私自回京已然违抗了圣命,此等罪责落在寻常人身上,那必然是要掉脑袋的。但萧淮北好歹是个皇子,为顾及皇家颜面,皇上也能从轻发落吧?
  所以萧淮北这招负荆请罪,还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萧宏承言说至此时声如蚊呐,宋朵朵却突然精神了,杵在门板上愣怔了许久:“按照你对陛下的了解,他会怎么处置萧淮北啊?”
  萧宏承神色难看,有口难言,似乎对自己将书信寄往北部之事后悔不已。如今想来,兄长怕是放心不下宋朵朵一个人吧。
  萧宏承越是如此,宋朵朵越是心惊,急道:“到底会怎么处置,你说啊!”
  萧宏承嗫嚅道:“怎么也要打几板子。”
  宋朵朵松了口气:“哦。”
  “或者贬为庶民。”
  “……哦。”
  万幸,只要头还在,就还有希望!!
  萧宏承:“可如果陛下知道这流言案是兄长帮忙破解的,也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没准还能嘉奖兄长。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争取在天亮前将案情了结!”
  宋朵朵觉得他言之有理,回房抓了外套往身上一披,头也来不及梳的跟着他一路小跑,坐上了去往大理寺狱的马车。
  宋朵朵离开了朱家后,刑部与大理寺商议分开审理。
  有敦王撑腰的刑部,将朱灵雪带走;江秋眠落在下风,只带走了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