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下)
  所谓头七,是一种丧殡习俗,习惯上认为“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
  一般都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而当天死者的家人都会烧些东西给他。
  王夜竹这次回家,就是帮他的外公举行头七,听他的妈妈说似乎是将几丧殡习俗在这一天一起弄。
  而王夜竹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其他人在忙碌,搬桌子,摆食物之类的。
  而他的任务就是陪小孩子玩,不要让他们捣乱。
  这一次外公的一家人算是全部到齐了,不过他们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哥哥,我们来玩吧?”小公主带着其他小孩走到王夜竹身前,她就像是这群孩子里的领队一样,颇显可爱。
  “好啊。”王夜竹蹲下来,他摸着小公主的脑袋,对于小孩子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样的概念,是什么意思。
  可能在他们看来,外公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然后外公就会渐渐被他们淡忘。
  “那玩捉迷藏吧!”小公主兴奋地说,“哥哥当鬼来抓我们。”
  “好好好。”王夜竹笑着说,“那你们得藏好一点了,不要被我抓到哦!”
  说着,王夜竹伸出了爪子,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恐怖些。
  果然,小孩子们是配合的,他们尖叫着跑开了。
  “我数到二十之后就去抓你们了!”他大喊道,随后转身对着墙开始数数。
  “一!”
  “二!”
  “…”
  “十八!”
  “十九!”
  “二十!”
  “藏好了吗?”王夜竹喊道。
  “藏好了!”小孩们一起回答道,随后周围又平静下来。
  “玩捉迷藏吗?”小姨丈这时刚好有的休息,便坐在房子外的椅子上,突然,他低头思考了一会,略显感慨地说:“现在这一代,能记住爸的人估计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王夜竹身子一振。
  是啊,现在这些小孩估计过阵子就会把外公忘了,就算是记得,就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只记得有外公这个人。
  可是他不一样,在他的记忆里,外公不仅仅只是记忆中的一个人罢了,外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喜欢嘿嘿嘿的笑,爱跟外婆顶嘴,喜欢玩开心消消乐。
  但是,现在年轻一代知道这些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王夜竹心底产生悲伤的情绪。
  很快,他就整理好心情,进到屋子寻找躲藏的孩子们。
  ……
  “啊?今天你要出去吗?真难得啊。”秦王明看着准备出门的秒时零,他深感惊讶,这个一直宅在家里…老是在家里附近训练的人竟然主动提出要出门。
  surprise!
  “嗯,有点事情。”秒时零淡淡地说,他穿上了鞋子。
  今天他出门,主要是因为前几天他似乎发现有怪物的踪影,特别是那个神秘的男子,所以他才想要出去寻找,碰碰运气。
  而且,这几天,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就猝死街头,这件事情引起了政府的注意。
  很不对劲,秒时零猜测这很可能是怪物搞的鬼,可是偏偏他们连怪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所以,这始终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哦,注意安全。”秦王明叮嘱了几句之后又走到外面训练。
  “时零哥哥要早点回来啊!”秦音喊道,“今晚我做饭哦!”
  “没什么意外会早点回来的。”秒时零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很难得。
  说完,他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
  不知是王夜竹太熟悉这个房子的那个地方,还是他太过敏锐,这些小孩几乎全部都被他找出来了。
  剩下的就只有小公主一个人了。
  “我的小公主,在哪里呢?”王夜竹在一间房间里徘徊。
  而在床底下,小公主掩嘴偷笑,她在笑王夜竹真笨,同时心中得意自己藏的真好!
  “哦?找到你咯,小公主。”王夜竹趴在地上,他找到了躲在床底下的小公主。
  陪小孩们一起玩了许久,王夜竹感觉自己累毙了,头一次他感觉玩个游戏竟然会这么累。
  “好了,都出来吧。”外婆叫道,现在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夜竹和其他人也都纷纷来到房子的外头。
  只见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其他的东西,而一旁有一个铁桶,是用来烧东西的。
  舅舅拿着一张纸开始念起来,同时王夜竹的妈妈和外婆也开始烧东西。
  “老伴,生前你努力想要买个更好的房子,可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在那边给你弄个房子了。”
  “还有,这些手机平板什么的也烧给你,你在那边也不会太无聊。”
  外婆嘀咕着,王夜竹看到了她眼睛里藏着的泪光。
  虽然外婆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可是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一直睡在床边的人,陪伴了她四十多年的人,跟她一起努力熬过最艰苦日子的人,在一个安静的早晨悄悄的离开了。
  明明那天早上外公还在跟她顶嘴来着,跟往常一样,可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来。
  之后打来的只是一通外公逝去的电话。
  外婆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的心情,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虚无。
  明明她也很伤心,却还有故作坚强安慰她的儿女们。
  “呜呜…烧这些破东西都有什么用!”
  这时候,王夜竹的妈妈爆发了,她在哭泣,在抱怨。
  王夜竹安慰了好久他的妈妈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哥哥,外公他去哪里了呀?”小公主走上前,抬起头拉扯着王夜竹的衣服。
  “外公啊…他…他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呢。”王夜竹蹲下来,他看着小公主,可以说小公主是外公最宠爱的孩子了,外公总是以小公主为优先考虑,十分的宠爱她,“他藏的很深很深,我们大家都找不到他。”
  “这样吗?”小公主嘟着嘴,她似乎有点不高兴,眼里开始积攒泪水,“我好想外公哦。”
  可是,王夜竹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继续安慰小公主。
  有时候,他很讨厌自己这样的做法,直接告诉小公主事实不行吗?但他不忍心,或许,等小公主再长大一些,她就会明白了。
  “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这样说着,王夜竹往外走去。
  ……
  “还是一样啊。”秒时零站在街上的某一处地方静静的观察,他微微叹了口气,他并没有找到那个男子,而且街上很正常,并没有什么怪物出现。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了。
  “现在已经下午了吗?”
  秒时零似乎已经吃过午饭,却仍然感觉肚子传来一股饥饿感。
  “嗯?那是…”
  本来他还打算去买些食物填饱肚子,可是他却看到了一个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男子。
  ——是那天那个可疑的男子!
  他神情认真,立刻动身跟了上去,可是他没有看到,男子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笑。
  男子走的很快,秒时零不得不小跑跟上,渐渐的,他们走出了大街,穿过巷子,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荒野中。
  “奇怪,怎么又不见了?”秒时零看着一望无际的旷野,他内心疑惑,刚刚他是直接跟着男子来的,可是一眨眼男子又消失了,“看来,他很可疑这一点,是不会错了。”
  突然,当他再次往前走一步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天色正暖,太阳渐渐升起。
  秒时零从床上醒来,今天是工作日,他得去上学才行了。
  ——奇怪…上…学?
  他微微皱眉,可是很快内心的疑惑就消失了,他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就去上学了。
  在学校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他看着窗外操场上学生运动的身影,开始发呆。
  对于学习,他兴趣不大。
  突然,秒时零猛地转头,他看到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明明跟其他女生一样都是穿着校服,却穿出了不同的感觉,看起来很清纯甜美。
  他记得,这个女生的名字好像是叫梁伊诺,这个名字,感觉很耳熟。
  梁伊诺正在跟她的朋友聊天,她看到了看向窗外的秒时零,突然她有点想去帮助这个被称为差生的人。
  可是,她的朋友叫住了她,将她拉出教室。
  他们,错过了。
  秒时零的世界里没有梁伊诺的介入,他一直都是孤单一人。
  画面再次一转。
  他又出现在自己的房子里,房子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话说…为什么我记得这里曾经好像热闹过呢。
  有过一起努力,一起鼓励,一起奋斗的声音。
  也有过小孩的笑声,大叔无奈的笑声,和他曾经默默哭泣的声音。
  可是,这些声音,都去哪了呢?
  这里只是他的房子,不是家。
  ——不对!
  秒时零突然内心一个激灵,他拼了命的回想那么失去的记忆,那么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所爱之人,最好的兄弟朋友。
  这些,他都不想要忘记。
  只见在他的手腕处开始发出微微的亮光,他只觉得这道光芒很温暖。
  渐渐的,这道光芒将这件房子里的黑暗驱逐了,他又回到了那个旷野里。
  “时间还是下午吗?”秒时零看着手表,他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他看到前方突然飘起白雾。
  白雾开始聚集在一起形状一个轮廓,有眼有嘴,看上去就是一只怪物。
  “就是你吗?”秒时零淡淡地说,“是你造成众多人在街上猝死的吗?”
  只见他腰间出现一道光芒,时间驱动器出现,他掏出了怀表。
  “就让我来消灭掉你吧。”
  “变身!”
  “假面骑士~time zero!”
  时间回溯,白雾怪物的身体再次化作一团白雾,而秒时零猛地往前冲去,抡起拳头用力一砸。
  他直接打散了白雾,然后从白雾穿过,他的攻击根本就没有伤到白雾怪物。
  这反而给白雾怪物一个机会。
  这团白雾开始移动,将秒时零包裹住。
  ——不行!
  秒时零抓住了手臂上的手表,猛地一扯下来。
  “假面骑士~time zero 希望之时!”
  强光绽放,身穿裙摆的假面骑士出现,他手持时间剑,猛地一斩直接伤及到白雾怪物。
  “好险。”秒时零刚才险些就会再次陷入那个幻觉中。
  他的目光看向那团白雾。
  白雾怪物似乎受了一些伤害,地面上有几滴鲜血。
  可是,秒时零却发现白雾怪物之后一直没有主动攻击,反而是在躲避,就像是知道他这个形态的缺点一样!
  他的变身时间只有一分钟,若是一分钟内无法消灭掉怪物的话,那时他就真的对于怪物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秒时零内心焦急,可是却始终无法攻击到怪物。
  最后,他的变身时间到了,希望之时状态也接触了,白雾再次逼近,无论他如何的逃走挥动拳头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再次陷入幻觉之中。
  ……
  王夜竹在外面漫步行走,他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心中感慨。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竹林的深处,找到了外公告诉他他出生的那个竹子下方,他轻轻的抚摸竹子。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啊…”王夜竹的语气充满无奈,“一个摔跤,一场车祸,甚至是一场大病都可以轻易的夺走人的生命…”
  此时,他的心中生起了一种决定。
  之后,他离开了竹林,走到小城里。
  小城并不发达,甚至有点落后,一些店铺还有点破旧。
  道路上的人都是骑着电动车和摩托车的,还有骑自行车的,唯独私家车是极少见到。
  “这里是?”王夜竹皱着眉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马路。
  他听他的妈妈说过,外公就是在这里附近的马路出现车祸的。
  那一天是舅舅的生日,所以外公早早的就起床,骑着单车去到小城买菜,想要让舅舅吃份好的早餐。
  可是回来的路上,不知是外公太赶,还是他本身的脾气就略显急躁,他直接骑着单车过马车。
  恰好这时,一辆卡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刹也刹不住。
  最后,两者相撞了。
  单车摔在地上,人也倒了下来。
  王夜竹渐渐往前行走,忽然,他看到了站在马路中间的一道身影,那道身影,让他感觉非常的熟悉。
  ……
  秒时零打开了房子的门口,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这些他熟悉的人一个个都面露惧怕之色的倒在地上,他们死不瞑目。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陷入一重又一重的痛苦和折磨,一个个心爱的、关系好的人都死在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力。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百…一百一…一百二…
  秒时零双眼渐渐无神。
  噗通!噗通!
  ——我…
  ——我…
  渐渐的,他眼前的画面漆黑,脑袋昏迷。
  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猛地一惊,周围还是熟悉的旷野。
  白雾怪物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微微一愣,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大叔吗?”
  “嗯。”对面传来秦王明的声音,“你回不回来吃饭?”
  “就不回了。”
  “哦,那晚饭呢?”
  “嗯?”秒时零突然一愣,他看着手表,上面还是显示着下午的时间,“大叔,谢了,晚饭我会回去吃的。”
  “好,等你回家。”
  说完,电话直接挂了。
  秒时零收起了手机,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在笑。
  ——家吗?我还有家吗?
  家这个字,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没有真正血脉相连的家人,熟悉的是,他有那么几个像家人的人。
  ——原来我很幸福。
  只见时间驱动器上的怀表时间指向的是中午十二点钟。
  ——真想这一刻的幸福…是永远。
  这一刻,怀表发出亮光,从远处看来他的驱动器就像是一个远光灯一样一闪一闪。
  “记录时刻!”
  “永恒之时!”
  驱动器上传来声音,秒时零低头看着怀表。
  “撒…结束这一切吧。”他再次握住手表。
  “变身!”
  “假面骑士~time zero 希望之时!”
  “这一刻将化为永恒!”
  穿着裙摆的假面骑士再次出现,只不过外形看起来略显不同,驱动器颜色呈现淡金色,肩甲胸甲上的颜色和图案也有改变。
  “finish time!(结束时间)”
  他按下了按钮。
  “永恒之时穿越时间之斩!”
  “喝!”他猛地一斩,周围的空间开始破碎。
  当空间彻底破碎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在大街上。
  那个男子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再也无法变成怪物了。
  “回家吧。”秒时零淡淡地说。
  “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
  “不,你有的,只是你一直都没有发现罢了。”
  丢下这句话后,秒时零骑着摩托车离去了,他还是想要回家吃午饭。
  男子坐在原地,他静静的思考着,说起来,自从妻子和儿子死去之后,他过上了乞丐的日子,手机的话费也没去充。
  “很久…没回家了啊…”
  他还有父母,可是当时已经太过悲伤,反而忘记他们了。
  不知,他们是否还在那个地方等着自己。
  不,他们一直在的,只有他们还在,那他便还有家可去。
  ……
  看到那道身影,王夜竹眼眶渐渐红了,他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泪随时都会流下来。
  那是一位老人,它一直在马路上徘徊着,似乎找不到回家的路。
  王夜竹呼出一口气,他忍住心中的情绪,开始往前迈步,走到那位老人身边。
  “外公,我们回家吧。”他挤出一丝笑容,脸上满是泪痕。
  老人看到了王夜竹,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它用虚无的手牵住了王夜竹。
  头一次,王夜竹觉得,能够成为假面骑士真的是太好了。
  路上,王夜竹牵着老人慢慢的走向光明,前方,有一条通往天上的阶梯。
  老人对着王夜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上了阶梯。
  看着老人渐渐离去的身影,王夜竹愣住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人的另一只手是一直保持着握的姿势,原来,是它手中一直都拿着一个不存在的袋子。
  袋子里装着的,是它精心挑好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