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糖了吗(七)
  温宛哭得眼泪止不住,好在他哭起来没声儿,秦助理看了眼后视镜,顾偕深冷着一张脸,神情略微不耐。
  秦助理跟着顾偕深不少时间了,顾偕深和温宛的婚事前前后后都是顾母一手包办的,即使知道温宛的真实性情如何,顾母也没有丝毫动摇。
  也许是傅夏给顾母留下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以至于她坚持认定自己儿子的伴侣只能是温宛。
  温宛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温顺懂事,不争不抢。
  他这样的人,没什么能力,性情娇气,但一般不怎么遭人厌烦,偏偏顾偕深见着他就腻。
  顾母一度还觉得温宛自己儿子性格互补,婚后可以过得比较融洽。
  如今看来她的希望是落空了。
  不过顾偕深也确实从这段婚姻中获益良多,san值的稳定状态直接关乎到他作为继承人的资格。
  顾偕深那次喝醉的事,秦助理至今都还记得。
  刚刚新婚三个月,顾偕深却不怎么回家了,他忙于工作应酬,并不关心新婚的伴侣。
  秦助理是日常里跟他接触最多的人,顾偕深的事情,他算是比较了解的。
  顾偕深拿回控制权,跟一帮心腹下属喝酒庆祝,秦助理赶到的时候,顾偕深还在跟人碰杯,脸色挂着一点笑意。
  对于整日冷冰冰板着一张脸的他来说,这已经算的上是相当温和的表情,感动得跟他碰杯的小伙子眼眶红红的。
  虽说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被自家老板一顿臭骂,晚上聚餐的时候他都怂的坐在最角落。
  但你看这会儿,喝上酒以后,老板真的就好说话得多了。
  一群资历较新的员工轮番给顾偕深敬酒,一晚上下来他喝了不少,白净的面皮有点红,意识还算清醒。
  但秦助理知道,自家boss这是醉了,还是醉得彻彻底底的那种。
  要是搁在平日里,这群人谁敢在聚会的时候灌顾偕深的酒,也就是这几天情况特殊。
  旁边有个劝酒的又打开一瓶,顾偕深也不阻拦,任人将酒杯倒满。
  秦助理果断地挡了回去,“差不多就行了,你们自己玩吧,我得送顾总回去。”
  回哪?
  在场的人脸上写满问号,在他们的印象里,老板不是长年睡在办公室吗?
  顾偕深结婚的事儿,公司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可顾偕深这婚结了跟没结一个样儿。
  他的那位伴侣极其神秘低调,众人只看过他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印象有限。
  而顾偕深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天天工作到深夜,谁也没见过他给家里打电话,不怪这群人老是忘记boss是个已婚人士。
  这一群人喝了酒,基本的理智还在,胆子不敢太大,闹也闹得差不多了,纷纷将自己的酒杯藏起来,目送老板离开。
  秦助理好不容易将自家boss弄上车,侧过身系安全带,顾偕深冲他笑了一下,“我没醉。”
  他这一笑惊悚效果满分,秦助理冷汗都流出来了。
  秦助理抖着手给女朋友发完信息说要送boss回家,脚底下猛踩油门,赶在顾偕深暴走前将他送到了公寓。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做了些什么,温宛还病了一段时间。
  想到这些,秦助理这一路紧张到窒息,好不容易开到目的地,他甚至想笑一下。
  车开到紫东华府楼下,温宛跟没事人似的下了车,刚刚他还哭成那样,秦助理不知道是不是该发动车子。
  “回公司。”顾偕深道,他扯开领带,往后一靠,放任沉重的身体陷入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秦助理关掉手机里的导航,发动了车子,对着后视镜里顾偕深说,“顾总,听广播里说前面出车祸了,可能会塞车,我看还是绕一段路吧。”
  “你看着办。”后座上的顾偕深闭着眼道。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boss,但在琐事上意外的简单随意。
  秦助理踩满油门,性能优越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甩开后面的几辆车,驶入了庞大的城市建筑群深处。
  一路畅通无阻。
  回到公司,顾偕深逮着新项目的成员继续开会,等他处理完公事,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他原本打算在办公室随便躺一会儿,想了想,拿起西装外套下了楼。
  -
  顾偕深回了家,按指纹的时候弄错了,最后是温宛从床上爬起来给开的门。
  “顾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温宛眼睛红红的,这回他挤不出笑脸来。
  顾偕深一语不发,将他打横抱起。
  温宛紧紧拽着他的西装领口,一直到被顾偕深放在沙发上才松手。
  顾偕深蹲下身,卷起温宛的右脚裤腿,露出肿的老高的脚踝,他拿手捏了捏,问道:“疼吗?”
  睡觉前温宛洗过澡,当时脚踝还没肿的这么厉害。
  他动作太快,温宛甚至没有怎么感到疼,懵在那里,连眼泪都来不及掉。
  顾偕深知道这人身子娇气,脚拐了一下也是大事,后来看到他哭,又怀疑温宛是不是小题大做。
  要知道同样的伤,在顾偕深身上根本不算个事,几年前出车祸那次肋骨骨裂,他还能照常开完会,安排好工作后才去医院拍片。
  但是温宛一向娇气,顾偕深怕他真伤着骨头,试着转了转脚踝,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点软组织挫伤。
  受了这么点小伤,偏偏温宛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样子,顾偕深想着他跟傅夏确实不一样。
  他起身回房,从家用急救箱里翻出一瓶药酒,连着一包医用棉签,丢到温宛身上。
  “自己拿去擦。”顾偕深冷声道。
  温宛眼睛红红的,不敢说不,艰难地转身,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用棉签沾了点药水,小心翼翼地点涂在受伤的地方。
  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即使如此,还是疼得轻轻抽气。
  顾偕深冷冷看着,温宛身体柔软,轻易就能做出高难度的动作,腿抬得高,就是涂药水有些敷衍。
  温宛很快知道错了,顾偕深实在看不惯,将他摁在沙发上,亲自替他做了一遍推拿。
  对方手劲儿大,下手狠,跟温宛小猫似的舔一口不一样,这让温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下来。
  顾偕深不为所动,难得开了句玩笑,“疼了才好,说明骨头没事。”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很快濡湿了沙发套,糯白的脸蛋蹭的粉粉一团,顾偕深看他哭得快被背过气,好心替他扯了张纸巾递过去。
  温宛张嘴就在他手上来了一口,洁白的细牙在手掌边缘留下一道弧线咬痕。
  顾偕深反手掐住他的脸,“属什么的,这么会咬人。”
  温宛脸上一点凶狠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他咬了人,自己哭得更厉害,也不知道哪里惹得顾偕深有了别的想法,叫狠狠欺负了一顿。
  只是过程中难免碰到伤处,温宛一晚上眼泪流个不停,终于累极睡去。
  顾偕深看着他的睡脸,神情依旧冷漠。
  -
  那天过后,顾偕深一反常态,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尽管回来的时间有些晚。
  因为这个,温宛不得不每天做好晚饭等他回家。
  好在顾偕深是一时兴起,第三天的晚上,温宛接到了秦助理的电话。
  一直以来,顾偕深虽然对他极其冷淡,但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不错的。
  秦助理在电话里语气客客气气的,“太太,顾总这边临时有事,让我通知您不用等他。”
  温宛话不多,说自己知道了,挂了电话。
  然后接着做完手上的工作,感觉到饿了就去厨房用了晚餐,洗漱后按时上床睡觉。
  在快睡着之前,温宛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挣扎着起来给顾偕深发了信息。
  【顾先生,我先睡了。】
  【您回来肚子饿的话,厨房里有汤。】
  顾偕深没回消息。
  也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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