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叶城的东头,有一条大河,叫祺河,不知起源于哪里,终年奔流不息。河的上游坐落着一个名叫史可的大城镇,因为几年前建了码头,成为水运枢纽,就渐渐发展起来。飘叶城却因为正处于大河湍流的位置,不适合建码头和渡口,没什么来往的商户,所以几年下来,也没有什么发展。
  初春的天气,虽然偶有峭寒,但已经渐渐回暖,今天的阳光尤其新鲜,这不,才辰时的光景,就已经高高挂起。城东城隍庙的供桌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声影,呼呼睡得正香,和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虽然晒得舒服,却明的晃眼。
  二傻迷糊中以手遮眼,翻个身,本想打算继续和周公约会,可身上渐渐沁出的汗水却黏腻的难受,只得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晃晃悠悠来的往小河方向走去。
  二傻身子骨单薄,对初春这还带有三分寒意的河,一向是退避三尺的,可实在脏的难受,再加上刚出了一身汗,又酸又臭的,再不洗澡就可以去酒厂当酒糟了。所以,洗澡于我们二傻来说,是极不情愿的。
  好在半路上想起,《二傻定律》第二条:河、湖这些水字旁的,都他妈的是爱情圣地,多少美丽的爱情故事都是发生在水旁边的啊?什么七仙女啊,白蛇传啊……爱情故事为什么美丽呢?因为,嘿嘿,水里面有美人儿啊。
  想到这里,二傻头脑清醒了,也不无奈了,十一路和上了机油一样,飞一样奔到河边。
  洗澡的事先不急,二傻选好地形,以手遮阳,东张张,西望望,咋就不见美人水中游,只有几个光屁股小孩在河边咋咋呼呼。失望之下缓缓走近,才听见几个小孩一把鼻涕眼泪的正在叫唤:
  “柱子掉水里了,救人啊,救命啊。”
  春水因为冰层融化渐涨,小河哗哗的流着,水势颇急,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在里面载浮载沉,越飘越远,周围的几个小屁孩早就被吓的失了分寸,只懂哇哇大哭。
  形式紧急,二傻一刻不敢耽误,破棉袄一脱,一个鲤鱼挺跃近河里。
  当抱着湿乎乎的小身体从河里爬上来时,岸上的娃们都忘了哭泣,只懂愣愣的瞪着他。
  二傻管不了那么多,迅速把柱子放平,听呼吸,摸颈动脉,推额,心外按压,人工呼吸,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一番忙活,地下的柱子终于狠狠的咳了两声,吐出好几口水来,脸色也终于红润起来。
  二傻这才松了口气,擦擦冷汗,板着一张脸训斥:“以后不准再到河里玩,听到没有。”
  孩子们仍是一脸呆样,看着二傻,眼珠儿都不带转的,二傻一声重喝,这才个个如回神了一样惶恐答:“知道了。”
  这时柱子悠悠醒转,看到面前的二傻,脸色一红,呢喃半响,说了一句话,把二傻惊得差点栽倒:“姐姐,你真漂亮,嫁给我做媳妇儿吧。”
  二傻:“这孩子不会因为窒息的时间太长,傻了吧?”
  那一年,二傻十三岁,柱子七岁。
  二傻来小城的第一次洗澡,美人没看着,倒救了个落水小鬼,虽然醒后有些痴痴傻傻,总好过溺死水中。不过,澡没洗成,还弄得全身湿嗒嗒,眼前就这么一身衣服,虽然太阳晒得还算舒暖,可小风儿一吹,还是冷的发抖,二傻看着面前对自己笑的灿烂的傻柱子,一时间犯了难。
  “把衣服脱了”二傻告诉柱子,顺便脱掉自己的衣服,抓起岸边的碎石渣就往身上抹,变抹边念念有词:“这个吸收了大量太阳能,用它摩擦,是取暖的最好方法。”
  柱子本来傻呆呆的看着二傻,被二傻喝醒,也鬼使神差的学二傻的样子做起来,果然只一会儿功夫,全身都被蹭的暖烘烘的,还往外冒汗,对二傻的崇拜之情更是波涛汹涌,难以遏制。
  周围的娃们眼看小伙伴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再从精神萎靡到熠熠生辉,欢呼雀跃。恰巧此时,柱子的爹跌跌撞撞的被派去喊人的小伙伴拽来,本以为活不了的儿子此时却咧着大嘴笑的畅快,虽然全身黄不拉几的跟个土耗子似地,还是禁不住老泪纵横。
  看着同样一身狼狈的二傻,激动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大恩…不言…谢啊,恩人,不弃的话,请…受我一拜。”
  二傻却闪身跳到一边:“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完,拿起地上的衣服,洒脱的扭身走了,心里却惋惜:“为什么落水的不是个有钱家的漂亮小姐或公子呢,一个小屁娃娃,唉!”
  后来事实证明,二傻定律,也是可以变通的嘛。
  原因就是,虽然小屁娃不是有钱家的公子,但他老爹,是城中吉庆饭庄的大账房先生。他感念二傻的救子之恩,让二傻以后三餐都去他们饭庄解决,虽然都是些剩饭剩菜,但比起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已是好多了。
  从此,二傻再不用满街的晃荡,靠受人接济过活了,也算是善有善报吧。
  于是,武涉339年四月,二傻同志告别了在街上的游荡生活,成功的解决了自个儿的温饱问题,算是超前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