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把那些假的希望全戳破,人才
  “音音,姑妈呢?”殷谨出来问客厅里拿着一支百合花玩的音音。
  “姑妈去串门子去了,她给你煮了鸡蛋让你吃。”音音说。
  殷谨去厨房看了看,碗里有两个带皮的煮鸡蛋,锅里有小米粥,用碗扣着的盘子里有些凉拌的黄瓜。殷谨喜欢这些操作少的菜,因为樊惠红做的时候掉进去头发的几率也会少。
  硬是逼自己把两个鸡蛋咽下去,喝了小半碗粥。刚吃完樊惠红也回来了,一进门就问殷谨起来没有。
  殷谨从厨房出来,“起了,刚吃了饭了。”
  “秋敏要走了你去不去看看啊,你们好歹也一道长大的。”樊惠红说。
  “她要走了?去哪儿?”殷谨问。
  樊惠红带些讥讽的一笑,“吵着闹着不上学了,你杜阿姨也看出她心不在读书上面了,就打算送她出去打工,省的她留下又跟那男的胡混。她姨家正好开了个铺子要人帮忙,你杜阿姨就送她去了,不然她年纪又不够出去打工谁要啊。亲戚家,多少有个照应。要我说,这秋敏看着精实际上真是不懂好赖,她父母早就打算将来给她招个过门女婿,杨家就她一个女儿,她爸又能干,将来钱还不都是她的,上门的女婿也不能给她气受,结果她自己非要把自己的名声搞臭,连带着家里人都抬不起头。”
  樊惠红说着心里又不好受起来,想着自家的女儿懂事乖巧,模样也比杨秋敏出挑的多,却偏偏摊上殷奎强那么个父亲,将来出阁恐怕连一点拿得出手的嫁妆都没有,嫁过去说不定还要遭婆家的白眼,只能拼命考个大学涨涨身价。
  毕竟樊惠红以为,女人的价值只体现在嫁人上,就是文凭,也只是一个能嫁得好的因素。
  殷谨却在想,杨秋敏这次出去恐怕不那么简单,她就是不愿意上学,杜菊也不用非要把她送走,根据上一世杨秋敏做下的事来看,这次八成是已经珠胎暗结,这边熟人太多要出去处理掉。
  樊惠红又说,“杜菊的脾气来的也太暴了,那天她问了你们学校的一个小姑娘在学校谁跟秋敏走的近,那小姑娘说了一个人名儿,她就带着汉子追去打了,也不想这一闹秋敏肯定是不能在那儿上学了。”
  殷谨却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要是只是知道女儿早恋,杜菊不会那么糊涂的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知道了更大的事,才会气急攻心跑去打人。只是这事情上一世没有发生这么早,看来许多事情都提前了。
  “我还病着就不去了,再说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赶着去反倒让人家以为是去看笑话。”殷谨说,然后弯腰收拾堆了一客厅的纸盒子。
  樊惠红一想也是,再说她也不想让别人看见殷谨和杨秋敏在一起。
  “那就别去了,反正我也跟他们说了你生病的事。”樊惠红说,然后看着客厅里的纸盒子皱眉头。
  开始的时候,樊惠红糊这些糊的很快,可是渐渐的也发现天天这样有点吃力,且闷得慌,劳累一整天顶多几块钱的收入也让她提不上劲儿干,所有后来也渐渐懈怠了。她想的总是挣大钱,小头小利的看不上,做点大的又没头脑没本钱,现在这批纸盒子糊的是越来越慢,后来看见就烦心。殷谨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本来想着五一出去做兼职,可是现在既然也病了,干脆就在家帮母亲做完算了,糊完了樊惠红要是不想再干这个就换别的做,反正也不指着樊惠红挣大钱。上一世直到殷谨成家,樊惠红也没干成个什么事。倒是有一阵子痴迷卖什么三无的保健品,把殷谨给她的生活费全买了来屯着往外卖,殷谨当时为此还和她大吵一架,把关于那个品牌打假的新闻拿给樊惠红看都没用。
  现在没事樊惠红就会躺在沙发上,面对一大堆纸盒子想个没完,嘴里念叨着“怎么能赚钱呢,想个什么门路能赚点钱呢?”
  不过这些念叨到最后都会变成对殷奎强的咒骂。
  “你爸上次打电话来说他打算和那边的朋友一起做点生意,谁知道是真是假,老是不寄钱来!”樊惠红又坐在沙发上说起来。
  连音音都被熏陶的觉得家里揭不开锅了,每次樊惠红一唠叨她就赶紧的帮着收拾下盒子什么的,见姐姐在忙,音音也立刻过去递东西,学着姐姐的样子糊,想多赚些钱让姑妈高兴点。
  殷谨没吭声,坐在凳子上麻利的干着活,想趁自己在家这几天赶紧做完也省的樊惠红一见这些就烦心。
  不过樊惠红如今倒是不那么急切的想和殷奎强离婚了,大概是尝到了独自生活的艰难没了信心。
  “殷谨,你觉得你爸这次出去能赚到钱还账吗?”樊惠红不太确定的问殷谨。
  殷谨的手一顿,她突然发现,自己既然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这种事还要瞒着母亲呢,这样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上一世殷奎强出去后虽然也做了些事,可是总共也没往家寄多少钱,后来他有了同居的女人就把这边的家忘了,等到差不多两年后同居的女人和他分开了,他才两手空空的回家,和樊惠红大闹了一场又出去,再回来依旧是两手空空,这样拖拖拉拉的差不多又一年才离了婚。
  樊惠红和殷谨还是从殷奎强朋友的老婆那里听到了他在外面那些事,殷奎强这个人,凡事最先想到的永远是他自己,而且他在外面总是很自然而然的和别的女人同居,家不想,也好像从来没想过怎么还债。
  殷谨抬起头看着母亲,樊惠红不是不恨殷奎强,可是殷奎强已经把她拉进了这样的泥沼,樊惠红在里面待着殷奎强又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在上一世殷奎强离家的那段时间,樊惠红除了出轨的那段,其他时间还天天想着殷奎强说不定哪天会赚到大钱回来,因为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还那些债,怎么生活。
  殷谨太久没回答,樊惠红已经又兀自发起了呆,殷谨突然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家,那些债他也没能力还,他只会欠下更多的债。”
  樊惠红一愣,有些事情即使她也这样想过,可是不经人说出来总好像不太真实。
  见女儿如此笃定,樊惠红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说:“可是不靠他,咱们娘儿俩怎么活呢?那么多的债,我们一辈子也还不完哪。”
  “那些债不是你欠的,离婚后那些要债的人也不能只逼着你。”殷谨说,“要是离了婚,我跟着你他至少短期内会付给我的抚养费,他不知道还欠了多少人的债肯定不会回家住,我是殷家的人大伯他们总不能把我赶出去,我们理应住在这里。”
  樊惠红有些无措,又犹豫着说:“那万一他能……”
  她看着殷谨似乎想要个肯定。
  殷谨苦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妈,你想想他之前的那些钱都花在哪里了,他有钱了,也不可能给我们的,至少不会给你,现在也是,将来他在外面再有一个,连我也不算在内了。”
  樊惠红瞪大眼,有些事一旦想通就是霹雳。而且她倒是没想过殷奎强会还在外面找女人,毕竟都这个时候了……可是想想,又为什么不会呢?就算他现在没找,将来有钱了,他指定还会和以前一样的。她总是想着等他一赚了钱就看的更紧些,可是如今人都不在跟前,哪里能看得住?殷奎强如今这么久不回来,说不定……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樊惠红问女儿,“是不是你爸联系你奶奶他们了,他又在外怎么了?”
  殷谨确实知道一点,前不久奶奶跟她说殷奎强向家里要了点钱,奶奶拿出自己的养老钱偷偷让大伯寄过去了,殷奎强出去这么久了只寄回来过一次钱而且很少,他不可能连自己一个人都养不活,突然又向奶奶要钱……如果根据上一世的事情来推算,他这会儿应该是已经租了房子和另一个女人过起了生活。
  殷谨把奶奶寄钱的事情跟樊惠红说了,樊惠红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其中隐含的事。殷谨知道谁听这些都不好受,可是人有的时候太会骗自己、伪造希望,只有把那些假的希望全戳破,人才会自己去找出路。
  “要是我跟你爸离婚,谁养你呢?”樊惠红突然说。
  不过殷谨听后不怎么激动,离婚这回事樊惠红说过无数遍了,气头上总挂在嘴边,像个呲呲冒烟的炮,张牙舞爪半天最后都是蔫儿的,没有那一声响。
  “我自己可以半工半读,大学也一样。”殷谨很平静地说,因为她上一世就是这样的。
  “我早就看开了,靠自己最实在,我爸如果有一个儿子,他可以立刻忘了我。为什么我让你把车卖了,有些事情要及时,不然将来什么都没了。”
  殷谨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撼动了樊惠红,她久久的沉默着不发一语。
  殷谨也不是恐吓母亲,上一世要是和殷奎强同居的第一个女人给殷奎强生个儿子,那么提出离婚的就会是殷奎强,而且自己和母亲很可能离婚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樊惠红上一世离婚虽然晚,但至少是赶在殷奎强的儿子出生前,要不然别说房子,什么都轮不到殷谨和樊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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