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你的愿,双生少年
  即墨千歌,你不要怪我心狠,这都是你自找的。
  即墨一林的手指慢慢握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即墨老爷子又岂看不出他的心思,阖上眼,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我累了,你下去吧。”
  看到自己的子孙相残,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他也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即墨家的将来,他注定要失去什么。
  蓝家。看着屏幕上的股票指数不可思议地回升,蓝正勋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看来这个即墨千歌,还是讲点诚信的。
  不过,生意场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信任。就在昨晚,他已经让人把蓝家彻查了一遍,拆掉了数十个监控摄像头。
  即墨千歌,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而已,说不定还是认了什么干爹,才换来那点黑帮势力吓唬吓唬人的。蓝正勋自我安慰着。
  人的优点之一便是善于为自己找借口,蓝正勋显然完美地将这个优点发扬光大了。
  也不想想,是谁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即墨千歌站在京城的至高点,摩天大厦天台。
  夏日的天空总是多变的,湛蓝的色彩刹那间被深灰晕染,酝酿着欲来的风雨。
  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即墨千歌抬头望了望灰黑色的天空,嗤笑一声,不屑地睥睨着众生百态。
  夹杂着冰冷气息的风打在她的身上,袍袖风满,却衬得这道不算有力的身影巍然起来。
  拢了拢身上薄薄的外套,即墨千歌拿起手机,打通了一个新加入电话簿的号码。
  “正勋,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公司情况好转了?”蓝夫人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到蓝正勋身旁,看到他脸上久违的笑容,体贴地问道。
  “没错,看起来那个即墨千歌还是有点用的。”蓝正勋接过羹汤,眉目中的疲惫也消去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蓝正勋,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即墨千歌直呼其名的方式让蓝正勋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咬咬牙应道:“随即墨小姐的意。”
  怕是在点头哈腰的时候,他都想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吧?这个蓝正勋,还挺能忍的,不愧是蓝纤仙的父亲。
  即墨千歌勾起唇角:“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我已经说服沐家,把京城郊区的几笔生意都转为和蓝家合作了。明天下午三点,沐氏,去不去你自己有数。”即墨千歌的话让蓝正勋心中一喜。
  京城里的地皮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天价,能把市区搞好,越来越难。明眼人都看得出,发展郊区地产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巧的是,大部分的郊区地皮都被即墨家和沐家握在手里,谁敢不怕死地从这两家人嘴里抢肥肉?
  即墨千歌把这些地皮交给自己,那就是把商机往自己手里送啊!蓝正勋眼中光芒大放,仿佛看到了蓝家东山再起的情景。
  “可是蓝先生,令女已经疯掉了。”轻轻的叹声响起,似乎在嘲笑电话那头失去理智的狂喜。
  “哦……你说什么?”蓝正勋愕然,紧接着,深深的惶恐涌上心头。
  “不过蓝先生还请放心,我已经查清楚了令女的病症,正准备将她送去m国治疗。”即墨千歌轻轻笑了起来,笑声空灵清脆。
  “晚些时候,我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你解释清楚的。”
  “那还真是麻烦即墨小姐了。”蓝正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这都是我该做的。”即墨千歌笑得分外柔和。
  heaven,传说中的天堂,不知道蓝纤仙你可会喜欢?
  若是在m国人面前提起这个名字,除却基督教徒的崇拜,便只剩下常人的恐惧。
  heaven,不是什么极乐世界,更不是人间天堂。
  世界上所有人格扭曲头脑冷静手段残忍的罪犯都汇集在这里,m国第四大城市m.y的郊区,这以天堂为名的精神病院。
  他们是嗜血而无法操控的武器,有着恐怖的精准度和诡秘的行踪。
  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蛰伏着这种人。
  他们伪装在人群之中,或幽默风趣,或寡言憨厚,在赢取你的信任,心甘情愿将雪白脖颈露出的时候,狠狠啮上你的动脉,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得粉碎。
  除了这个医院的院长,所有人心目中的god,没有人能镇得住他们。
  常会有些人被当作贡品送进heaven,往往是些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m国人早已见怪不怪。
  几丝细雨从天空飘落,似乎弥漫着罪恶的气息。即墨千歌放下手机,伸手接住雨丝,透明的雨珠落在白皙修长的手上,分外好看。
  她凝视着掌心的雨珠,目光逐渐悠远。
  蓝纤仙,真想看看你在这些血腥的绅士手中,能存活多久。
  那个隐忍的你,太谨慎了,不好,还是现在这样好了,那么乖,把一切都表现在脸上,只会本能地反抗。
  人说,受伤了的猎物挣扎起来,才更有力,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又几点雨滴从天空砸落,紧接着是倾盆大雨。
  “雨越下越大了呢。”即墨千歌兜上外套的连帽,走下天台。
  城郊。京城郊区进入了开发的关键时期,雅致的别墅随处可见,已经不复当年荒芜。
  即便如此,依然有大片空地还未进行建设,一到夜晚,月落乌啼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与京城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西城路。这是一条被废弃的马路,已经开裂的路面多年不见人迹,道路两旁杂草丛生,老树垂暮,干枯的枝丫上孤零零地悬着几片黄叶,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掩映其中。
  而就在这老旧居民区的深处,一盏已经熄灭了十几年的灯复又亮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声迟钝的拍门声,没有常人被困时的慌张,反倒像无意识的举动。
  门外,一男一女注视着被上了好几道锁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子指尖夹着半截烟头,有些无聊地转过身,弹落几星烟灰,打着哈欠抱怨道:“真不知道即墨小姐怎么想的,人都成这样了,还要送到那个地方去。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你要是对她有意思,现在上还来得及。”女子口吻讥诮。
  “别恶心我。”男子面露嫌弃,将烟头扔到地上,脚尖碾了碾,把有些下滑的眼镜扶好。
  女子不语,仔细听着门那头若有似无的低语,不确定地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是在装疯卖傻?”
  她的呢喃音量控制得极好,刚刚好能让门那头的人听清,而且内容错杂无章,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低语就是讲给门那边的人听的。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种心机女我见多了,总比某个胸大无脑的家伙好。”安璟瞟了眼女子,撇了撇嘴。
  “说得好像你智商一百三似的。”白亦念没好气地回道。
  “别掩饰了,我早见识过你的蠢了。”安璟笑得很无害,无害得让白亦念想一拳轰在他脸上。
  腰间缠着的长鞭不安分地颤抖了两下,带着跃跃欲试的战意。
  白亦念弹了弹长鞭,刚想调侃它两句,忽然脸色一变。
  她侧头,和安璟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房间里的声音,不对劲!
  有人绕过重重警戒,在他俩眼皮子地下,潜进了房间!
  房门外气氛冷凝,房门内同样剑拔弩张。
  即墨千歌素手握上拴着窗户的铁链,竟毫不费力地将其掰断。
  双手撑着窗户,脚下一个弹跳,即墨千歌径直破窗而入。
  蓝纤仙一时听着了哭泣,蜷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地看着忽然闯入房间的女子。
  “装得倒挺好。”即墨千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给予了中肯的评价。
  蓝纤仙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空洞的双目无神地望向即墨千歌。
  “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很清醒。”即墨千歌走上前,幽深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生出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蓝纤仙见被戳穿,索性也不装下去了,狰狞着面目看向即墨千歌。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手腕脚踝上都戴着镣铐,即墨千歌毫不怀疑她会扑上前。
  “你最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清醒机会,因为以后……你的情况会比现在糟糕很多呢。”即墨千歌的手轻轻按在蓝纤仙的肩上,在无形中卸了她的胳膊。
  一阵剧烈的痛楚从胳膊处传来,蓝纤仙疼得不由低低叫唤起来。
  “如果你听话一点,我可以考虑接好你的胳膊。”即墨千歌挑起她的下巴,笑得邪肆。
  蓝纤仙咬了咬唇,眼神怨毒地看向即墨千歌。
  “告诉我,我和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即墨千歌妩媚一笑,吐气如兰。
  蓝纤仙一晃神,本就有些发晕的脑袋更加昏沉沉的,下意识开口:“三岁的时候……”
  话到一半,她忽然回过神,大声吼道:“不!是在皇家中学!”
  她吼出这句话的力道之大,就连即墨千歌也有点佩服。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门那边的两人。白亦念在听到这句话后,收回了伸向锁链的手,和安璟交换了个听戏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