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幸
  心中纵使千般不舍,万般担心,离别却还是如期而至。在一个阳光晴好的清晨,东幸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通化门出发了。阳光下他身骑白马,陪侍在龙辇之侧,芸芸众生中依旧显得光华夺目。
  “回去吧,阳光太毒,会伤到你和孩子。”临行前,天后特意恩准他们夫妇话别。
  “怎么穿了这件衣裳?”他没有像其他陪驾大臣一样身着官服,而是穿着家常的衫子,衣襟上有她绣的兰草图案。
  “这样不好吗?我本来就是个闲散的王爷,挂着几个虚职,何必那么一板一眼的。”他好看的浓眉轻轻一挑,“再说了,穿着这件衣裳,也感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你和孩子都在我身边。”
  她忽然有些动容,泪珠在眼里打转。说好不去作小儿女之态的,可是看着他眸中的缱绻,她还是忍不住伤起了离别:“去了洛阳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尽心即可,不用太多思虑。我和孩子你大可放心,阿姊就要成亲了,我会时常回父亲那边住,一切有他照顾着。此外……”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他耳边,“天后身边的人不要得罪,也别和其他大臣走的太近,一切小心为上。”
  他顺势把她拥在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放心!”
  这一幕被天后和上官婉儿尽收眼底。
  “雍王殿下夫妇真让人羡慕啊!”向来少话的上官婉儿,忽然溜出了这么一句。
  天后看了眼她,又看了一眼难舍难分的那对璧人。有一抹捉摸不透的情绪充斥在眼中。
  “婉儿失言了。”她忙低下了头。在天后身边虽久,她还是把握不住她的喜怒,此刻天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贤儿该知足了吧!”天后威严紧闭的唇,忽然开启,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得上官婉儿更加云里雾里。
  “天后慧眼识珠,雍王妃自然是最出众的。”婉儿向来伶俐,怔楞也只是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天后的意思。
  “贤儿聪明,却终究年少气盛了些,有贞儿从旁劝慰,他也不至于走错了路。”天后的话中之意,叫上官婉儿一凛。不知何时开始,这位皇子中的翘楚已引得天后显而易见的不满。她不免替他担心。
  “出发吧,”天后淡淡的命令。
  上官婉儿在掀开一角的龙辇中看到了昏昏欲睡的圣上。圣上的身体更加虚弱了,政事基本交给了天后,以天后现在的地位和权力,她若不喜欢雍王,雍王的前途堪忧。
  ……
  浩浩荡荡地队伍渐行渐远。暮贞站在那里,直到队伍的尾部也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她百无聊赖的抬头望天,蔚蓝的天空上一丝云彩也无,显得更加广阔无垠。可惜天地虽广,那么一刹那她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