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誓言
  他睡着了,睡的非常安静,像一个孩子般。
  脸上因醉酒起了一片潮红,眉眼俊郎,鼻梁高挺,既是这么睡着,嘴唇也不是翕动一下,好像仍然有话没说完。
  楚亦蓉坐在床榻前,长久地看着他。
  刚才醉酒的话是真的吗?
  他真的是喜欢自己的,真是想娶自己的,不在乎她是谁,不在乎她有没有家?
  可这些话,他在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
  醉成那样的话,又能信几分?
  没准明早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曾经说过什么,楚亦蓉又何必当真?
  但她又想,他应该还是清醒的吧?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她已经不是楚家的女儿,知道她的孤独,也知道她的无奈。
  他是同情她,才想娶她过门,还是因为喜欢呢?
  这么一想,又觉得前面所想的都要推翻掉。
  他只是喝醉了,那些话是醉话而已。
  楚亦蓉的心里乱成一团,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乱到她想把自己的心拿出来,泡在冰水里,或者干脆去洗洗干净,以把那些不必要的事都洗掉,留下一点清明。
  耳边是萧煜平静的呼吸声,反趁着她的烦乱,愈加闷了。
  楚亦蓉刚想起身出去走走,就听到外面一片嘈乱,不知急急敲响小院的门:“三爷,三爷,我们大当家的不行了。”
  楚亦蓉看了一眼萧煜,起身就想出去。
  手腕却一下子被人捉住。
  她一回头,就看到萧煜的眼睛已经睁开,且眼底清明。
  他的脸还是红的,明明是喝多了酒,但是那眼睛透亮的却像一直醒着,不但没有喝酒,连觉都没睡。
  他躺着没动,向楚亦蓉摇了摇头。
  外面大飞已经去开门了,可以听到他跟外面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回事?大当家的怎么了?”
  那人急道:“似乎是酒喝多了,这会儿……这会儿……,哎呀,还是请三爷去看看吧。”
  大飞急他所急,跟着“咚咚”地进了院,又来敲萧煜的门。
  萧煜的手一使劲,就把楚亦蓉拽到床上,并且快速拉上被子,把两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那边大飞和来报信的人,两人四手敲了许久,见里面都没动静,只得把门撞开。
  结果才往内里一看,两人又同时退了回来。
  床帐掀着,余三爷搂着他夫人睡的正香,还有巨大的鼾声传出来,难怪听不到他们在外面的敲门声。
  大飞急的不行,跟那人说:“你去院子里等会儿,我蒙着脸进去叫他。”
  那人古怪地看了一眼大飞,估计难以想像他是怎么蒙着脸进去叫人的。
  到大飞好不容易把萧煜叫起来,又扶着醉醺醺的他出了房门,一个时辰都过去了。
  他看上去醉的不醒人世,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被大飞扶住。
  出来看到来人,马上笑起来:“大当家的,来咱们继续喝,我跟你说,我再喝这一坛子也没问题,咱俩说好了,今儿谁也不能回屋睡觉,喝到天亮。”
  报信的人是飞虎的贴身小厮,听到这话急的直挠头,眼睛看着大飞,里头都是求救的光。
  大飞当即立断:“先带人过去看看吧,哦对了,我们家夫人略懂医术,把她也带上。”
  说着话,又回头去叫房里的南星,让她去伺候楚亦蓉起来。
  南星是真的喝醉了,压根没听到有人喊他,正睡的云深不知处。
  反而楚亦蓉,在萧煜起来以后,也从床上下来,故意把头发弄的乱了一点。
  听到他们说自己的名字,就从屋内走出来,跟着他们往前寨走去。
  还是来晚了,他们赶到时大当家的脉象都停了,脸憋成暗紫色的,身体已经呈僵硬状态。
  萧煜歪在一张矮桌旁,对于眼前的事一无所知,两只眼上跟蒙着一层薄雾,怎么睁都睁不开。
  众人一忙,没人顾得上他了,就干脆爬在桌子上又“呼呼”睡了起来。
  楚亦蓉宣布了结果,从人群里走出来,就看到他跟只醉猫似地团在那里。
  山寨乱成一锅粥。
  刚得到了双虎山,大当家的却喝酒醉死了,这种乐极生悲的事,亲身体验的时候特别酸爽。
  丧事要办,重新选接替人也迫在眉睫。
  萧煜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一醒来就大声说还要去找大当家的喝酒。
  楚亦蓉瞟他一眼道:“别装了,这院子里没外人,都在前院里选新当家人呢。”
  萧煜就势往她身边一坐:“真死了?”
  楚亦蓉:“我亲自把的脉,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萧煜没皮没脸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我自然是信你的,就算是假的,你也能把他变成真的。”
  楚亦蓉变了脸色,把手甩开道:“你当医者是什么?”
  萧煜没想到这句玩笑话她会生气,当即就道歉:“是我不对,不该这么说你,他的毒是我下的,也是我不让你去救他。
  双虎山绝对不能落出庆南王的手里,不然我们这一趟江南之行,就真的成了给别人做嫁衣裳。”
  楚亦蓉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萧煜才又悄悄地去看她的脸:“你刚才一生气,我反而安心下来了,从赤炎寺回来后,你就看着很不正常,我还怕你出什么事?”
  楚亦蓉:“……我能出什么事,左不过是不想说话而已。”
  萧煜笑笑的,没有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只道:“我去前寨看看,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即刻出发,去南疆。”
  前寨已经吵的不可开交。
  飞虎的尸体还停在那里,连棺木都没人去办。
  因为新任大当家的事还没有说好,在场的人谁也不服谁,都想自己坐第一把椅,再好好的把大哥葬了,方显的能压得住场。
  萧煜没到,就从各路消息得知,整个飞虎寨里飞为三拔人。
  第一个就是飞虎的女人,她跟了飞虎多年,女人的温柔没有,但泼辣狠毒却是一把好手。
  她觉得自己的男人死的不明不白,一定要查出真相,让害他的人以命相抵。
  寨子里的弟兄们,跟她的想法不同,他们是亲耳听到大夫诊断,就是酒喝多了而死。
  所以飞虎女人的要求,就成了胡闹,成了想坐第一把椅子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