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王也是心狠之人
  那是他一手培养的黑风。
  听宫里的太监说,人王身边有四大护卫,黑风,揽月,毒手,风暴,他们四个是高手中的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只听人王一个人的吩咐,不认任何令牌指示。只有在极其重要的秘密事宜中人王会派遣他们出山,大多数人,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
  众人看见一身黑衣的夜行者站在门口的时候,终于明白欧阳若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有多高了。
  “调查的如何?”欧阳若空开口。
  “回殿下的话。”黑风开口道:“附近的百姓近日总看到有穿着类似西域服饰的外乡人进出清酒楼,而且……”
  黑风快步走到欧阳若空的身边,抬手递上去一个白色纸包,低着头说道:“我搜查清酒楼的时候,在牡丹姑娘的房间发现了这个。”
  欧阳若空还未曾把纸包打开,便继续问黑风道:“我刚才让你去纳兰府,你可有发现什么?”
  此话一出,兰妃和纳兰性德都是一惊,方才人王竟然已经派遣人员去了自己的家里,他想过黑风行动迅速,却未想到如此迅速。
  纳兰府好歹也是朝廷的大家族,虽比不上皇宫的戒备森严,但是也不是什么人说进就能进的。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掌心早已汗涔涔,她紧张地看着黑风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幸亏是被身后的丫鬟扶住,这才没露出什么破绽。
  “臣在纳兰府,发现了这个。”黑风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纸包,递给人王。
  欧阳若空从黑风手上接过纸包,余光瞥见汗涔涔的兰妃,善意的安慰她道:“兰妃怎出了这么多的汗,若是不舒服,可要好好请太医来看看呐。”
  兰妃颤抖着,唇齿音一唱一和,小脸煞白:“谢…谢殿下关心。”
  欧阳若空打开手上的纸包,神色淡然的比较这这两个纸包里面的粉末,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还有气味,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
  欧阳若空觉得熟悉,心里也瞬间明白了一切。
  空中的气息在人王的冷漠中凝结成冰,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揣测着人王的心思,兰妃只觉得呼吸都困难,她心里早就绝望,若是人王不怀疑她,又怎会派黑风去她家里搜查,既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失去了,有何来谈什么争斗呢?
  这一局,她怕是要输给观晏晏这个贱人了,兰妃绝望地想。
  她不再辩驳,欧阳若空挑着眉头,站到兰妃面前,把那米黄色的粉末放在兰妃面前,冷声道:“兰儿,可否告诉朕这是什么东西啊?”
  兰妃只是挤出一抹凄凉的笑,干瘪的,绝望的,失去一切色彩的回道:“臣妾也不知道。”
  抬着眼看着欧阳若空冷漠的眸子,眼泪从眼角滑落,却倔强着不肯低头,亦不肯伸手抹去药眼泪。
  欧阳若空站在兰妃面前,他高出兰妃一个头之多,便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听见兰妃的回答,挑了挑眉,轻蔑道:“哦?是吗?”
  欧阳若空忽然抬手,握着纸包的手,朝着兰妃的脸倾斜,米黄色的粉色顺着纸包倾泻而下,一股脑儿的洒在了兰妃的脸上,本就是泪珠弥补的脸颊,此时被这些黄色粉末混合,黏黏糊糊的黄色稠体附在兰妃的脸上,平日里最注重脸面的兰妃,此时狼狈又绝望的立于人群,却没有低头。
  “那就让黑风来告诉你。”纸包里的粉末撒完,欧阳若空把手一松,纸片便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兰妃脸颊,顺着眼泪流下的放下,掉在地上,孤单的可笑。
  “这种粉末名叫‘瘰疬’,是西域最名贵也最难以取得的毒药,只西域宫廷的贵族才有权利拥有,这毒药也是解药,一比一以水配比服下,可形成腐蚀人器官的毒药,一四比一的比列与水服下,便可形成解药,到这种解药只能缓解两天的毒性,这药让人上瘾,一旦停止后果不堪设想。”黑风站在欧阳若空的身后,把这瘰疬的来历和功效都说了一遍,接着转身走到门口,站在门边上的牡丹身边,看了眼她的脸颊之后,有礼貌地开口:“若在下猜的没错,姑娘就是服用了这瘰疬吧。”
  牡丹惊讶地看着黑风,慌乱中低着头,不敢多说。
  “牡丹姐姐!”
  晏晏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听着他们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方才听见黑风的话,才明白那毒药有多么恐怖,又听见这毒药被牡丹姐姐吃下去,心里自然焦急的很,慌忙开口,想问问牡丹姐姐怎么样了。
  抬脚准备走,手腕却被身旁的神仙哥哥握住,力道之大,让她动弹不得。
  “乖乖呆着!”临涣小声地开口,却没有转眼看晏晏,目不斜视,和刚才表情一样。
  晏晏只好乖乖呆着,不敢轻举妄动。
  “是谁服下了不重要。”前方又传来欧阳若空的声音,他继续低着头看着兰妃,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要看是谁让她服下的。”
  他步步逼近兰妃,明摆着就是在说是兰妃干的这一切嘛。
  “臣妾不知。”
  但是死到临头反而越发的镇定自若,兰妃花着一张脸,眼泪也流干了,她镇定地迎上欧阳若空阴冷的眼神,又确切地重复了一遍:“臣妾,不知。”
  不知道本来恩爱的夫妻又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晏晏忽然有些同情兰妃,被自己丈夫怀疑,前不久还死了父亲,亲哥哥窝囊没用,全家就靠着自己支撑,现在却深陷谷底,无人救她。
  兰妃一直不承认这瘰疬是她的,欧阳若空也拿她没办法,毕竟夫妻一场,严刑拷问是不可能的了,正是僵持之际,屋内又进来一个人。
  是身着素衣,未饰粉黛,只身走进来的溥仪。
  她冲人王作揖之后,抬手递上去一张纸。
  是这清酒楼的地契。
  她微笑着开口,落落大方:“这清酒楼和西域叛军有染已是不可争议的事实,这是清酒楼的地契,请殿下过目。”
  晏晏吓了一大跳,她想着当初班陆离不是出钱买下了这里吗,若这罪过累累的地方,和班陆离有关系,那可怎么办啊。
  但她忽然瞥见班陆离那镇定自若的神情时,瞬间就放心了,这幺蛾子肯定早有准备了。
  自己就安心地看好戏就行了。
  果不其然,地契打开,上面的名字,不是兰妃,亦不是班陆离,是兰妃身边的丫鬟,杜鹃。
  契约生成的日子,恰好是清酒楼重新装修的日子。
  欧阳若空把地契一把扔在兰妃脸上,冷声道:“兰妃娘娘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兰妃沉默,不再说话,她早已无力挣扎,反而是身边的杜鹃,“噗通”一声,慌忙跪在一边,不停的磕头,额头都破了,还是不停。
  “殿下饶命,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私自买下这家酒楼,未通报主子,殿下要惩罚就罚我吧!”
  说着爬向欧阳若空的脚下,抱住他的腿不停地晃着,乞求道:“殿下您放过娘娘吧,她可是您的结发妻子啊,您不能不顾夫妻感情啊,娘娘从在太子府就跟着您了,您不能不顾及旧情啊。”
  杜鹃可怜巴巴地乞求着,却被欧阳若空一脚踹开,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纳兰家私通反贼,盗取粮草,择日抄家,全部关进大牢。”屋子里的空气凝固着,直到欧阳若空冷声宣布着,毫不留情。
  “至于兰妃。”欧阳若空冷冷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厉声道:“暂时压在冷宫。”
  毕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兰妃也和那叛贼有关系,虽然是纳兰家之人,但她久居深宫,或许没什么机会接触家族之事,加上人王也不想烙下个心狠手辣,连结发妻子都不放过的形象。
  他需要百姓爱戴他,而不是害怕他。
  兰妃终是脱力的倒在地上,安静的房间里听着兰妃凄苦的笑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你就让这小妖精迷惑你吧。”兰妃冷冷的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晏晏,伸手指着她,笑得灿烂,却透着心酸。
  往里日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从此就不在拥有了。
  君王的爱,谁能奢求其长久。
  晏晏永远都忘不了,兰妃被人脱出房间时候,那凄厉的眼神,她回望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用充满同情的,怜悯的神色,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坠落深渊。
  死无葬身之地。
  她纳兰林若,也算是先一步逃离这个苦海了,今后再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漫长又寂寞的深夜,没有寒冷,没有害怕,她只留下了自己。
  兰妃走了。
  其实那包药粉确实是从兰妃家里搜查出来的,是西域王爵进贡给纳兰府的礼物,他们想买通王城中声势最浩大的纳兰家族,为自己进军中原打下一个扎实的基础。
  可纳兰家族的人,没有明确表态愿意与否,而是沉默地接受了他们的礼物,意思是不反对,也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