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日方长
  小火车摇摇晃晃地将两人送到了山顶,迟南雪忍不住裹了裹衣服,还没开口,就被司明远不动声色地拥了个满怀。
  迟南雪将“有点冷”三个字吞入腹中,唇角眉心都带着笑。
  “这会儿距离落日还要半小时左右,”司明远看着迟南雪,笑笑道:“先下去待一会儿吧,不必那么早来观景台。”
  “我听说一会儿观景台人会有点多。”迟南雪说着,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喷嚏。
  司明远笑了一下,还是不由分说地将迟南雪揽下去了。
  这些年港城的变化倒是不大,从旁边的咖啡厅看下去,依然可以看到下面灯火渐渐亮起。
  迟南雪看了一会儿,这才轻声笑了:“今天来这里,还真是挺适合。”
  从高处往下看,这种感觉太美好。
  司明远看向迟南雪,迟南雪笑意渐深:“我曾经想过,或许我终其一生都没可能追上你了,谢谢你。”
  司明远微微怔了怔,轻轻揉了揉迟南雪的头:“你没必要谢我,我从来都没有帮上过什么忙。”
  倘若是换一个人,司明远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倾注这么多耐心。
  是迟南雪一步一步,无比坚持地走到了这里。
  迟南雪向旁边靠了靠,靠在了司明远的肩上,唇角眉心尽数都带着笑。
  ……
  半小时后,迟南雪看着灯火渐渐覆上这座繁华的城。
  “我们差不多也该上去了,我听说这里人会很多,我怕一会儿最好的观景点就没了。”迟南雪拉着司明远匆匆道。
  司明远点点头,唇角带着微微懒怠的笑意。
  直到重新回到了观景台,迟南雪推开门的瞬间就怔住了。
  安静的观景台空无一人,司明远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这……”迟南雪嘴唇翕合,情绪复杂地看向司明远。
  司明远便信步子走了过来,示意迟南雪看过去——
  烟花渐次绽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港城漫天的烟花。
  迟南雪几乎是瞬间怔住了,眼泪漫上来,她都没心思去理会,只怔怔地看向绽放在面前的万千烟花。
  她记得,那么清楚地记得。
  那时候的跨年夜,她和司明远曾经也是这样看着满城烟花,在烟花满天里,他们曾经拍过一张合照,也正是那一张合照,带她一起撑过了万古长夜。
  和司明远分开后的那么多年里,迟南雪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一晚。
  她记得照片里司明远分明不情愿却又忍不住弯起的唇角,她也记得自己在那一夜有多么感动多么欢喜。
  那一切的一切,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而现在,只是换了个地点,分明是宛如昨日重现,又恍惚间,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我……”迟南雪张了张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只是此时此刻,她的眼泪根本就不听指挥。
  她只是怔怔地看向司明远,许久方才哑声道:“我很高兴。”
  司明远轻叹了口气,伸手将迟南雪轻轻拉进怀里。
  “过去的事情,我知道你始终没有放下。”司明远轻声道,轻轻在迟南雪的额头落下一吻:“其实也没必要放下,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还能在一起,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分开了。”
  迟南雪怔忪地眨了眨眼。
  司明远笑笑,温柔的吻一路向下,最后珍重地吻在了迟南雪的唇上。
  辗转厮磨,他的目光却始终温柔无比:“看着我,南雪。”
  迟南雪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径自望向司明远的眼底。
  司明远的神色无比认真:“我从前没有学过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也没有想过如何才算是对一个人好,”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合适的措辞,道:“但是我想……我们能够一起走过那么多,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也一样可以一起走过去。”
  迟南雪怔怔地点了点头。
  “我从前……总是担心你会后悔,我们的相遇并不愉快。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从前有多么希望一切能够重来在我做出那种事之前,我……”她的语气有点急。
  司明远却是垂眸笑了:“我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你逃去美国之前,没有意识到你在想什么,平白让我们错过了三年。”
  “还好……我们还有余生。”
  迟南雪从来都没有听司明远说过什么露骨的情话。
  可是在司明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出余生二字时,她觉得一切都足够了。
  足够了。
  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她赴汤蹈火,足以让她拼尽全力地奔向他,足以让她毫不犹豫地牵起他的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迟南雪觉得自己的嗓音近乎沙哑,她看向司明远,轻声道:“还有余生。”
  漫天的烟火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烟火将司明远的神色映照地异常温柔,迟南雪轻轻拉了一下司明远的手指,忍不住垂眸笑了一下:“我总感觉……从今天早上开始,这一切就美好地像是一场梦一样。”
  司明远看了迟南雪一眼,微微笑了笑,忽然低头在迟南雪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迟南雪吃痛地看过去:“你这是……”
  “不是梦。”
  今天不是,以后的每一天也不会是。
  就从那一天舞会上小小的迟南雪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那个白衣的少年开始;
  从司明远打开地窖的门,逆着光冷着脸对迟南雪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
  从迟南雪小心地守在咖啡厅,只为了不错过司明远哪怕一瞬间开始;
  从迟南雪和司明远那宿命的重逢开始;
  从迟南雪推门走进天宸地产的门开始;
  从他们相知相遇相知开始;
  从他们为彼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开始……
  他们注定要牵着彼此的手,走完这漫长的余生。
  “司先生,”迟南雪看向司明远,眼底带着缱绻的光,神色却是无比笃定:“以后也请多关照。”
  从这一刻起,到漫长的白首为期。
  司先生,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