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也没有了抗衡的能力
  迟南雪和司明远最后还是去医院看了迟祥龙。
  迟祥龙最近瘦了不少,可能也是因为家庭变故的缘故。
  他本就木讷少言,现在更是显得有那么点呆呆的。
  此时看向迟南雪,良久方才咿呀了一句:“找不到妈妈了。”
  迟南雪沉默半晌,在迟祥龙旁边坐下了:“你想你妈妈了?”
  “妈妈不喜欢我。”迟祥龙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这才低声道。
  迟南雪看向迟祥龙,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顿了顿方才道:“如果你妈妈离开了,你想过日后你要去哪里吗?”
  迟祥龙呆了呆:“爸爸也不在了吗?”
  “恩,如果也不在了呢?”迟南雪平静地问道。
  迟祥龙小心翼翼地看了迟南雪一会儿,这才将自己的双膝抱紧了:“他们其实都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
  迟南雪微微一怔。
  “我没有地方去,就没人要了。”迟祥龙认认真真地说着。
  迟南雪看了迟祥龙好一会儿,这才忍住内心的悸动,伸手摸了一下迟祥龙的头,道:“你好好休息吧,晚上还要手术。”
  “姐姐,我会死吗?”迟祥龙忽然轻声问道。
  迟南雪心底微微一颤,道:“不会,只是个小手术,不用那么担心。”
  迟祥龙这才笑了笑,道:“我不怕。”
  迟南雪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摇摇头,跟着司明远出去了。
  司明远的神色很平静,道:“他的确是无辜的。”
  迟南雪眨眨眼。
  “但是我不希望你继续和他们有瓜葛。”司明远轻轻摸了摸迟南雪的头,道:“即使是迟祥龙也一样。”
  迟南雪微微怔了怔,笑了:“你放心,我没这种打算,之后吧……让陆薇薇将迟祥龙带走,也就算是都结束了。”
  司明远微微颔首。
  第二天,陆薇薇准时到了公司。
  她看起来相当局促,在门口前台那里还差点摔了一跤。
  迟南雪的神色很是平静,看向陆薇薇的眼神宛如看向一个跳梁小丑。
  陆薇薇的脸涨得通红,良久方才讷讷道:“这个就是那天迟麓麟交给我的,我什么都没藏,这一次我就是直接给你了。”
  迟南雪垂眸看过去,淡淡道:“这个是交换。”
  陆薇薇一怔,看向眼前的那张卡,良久方才讷讷道:“我真的可以吗?”
  迟南雪平静道:“还有这份协议,你签署了这份协议,就是起诉和迟麓麟离婚,同时委托了姜昆律师。”
  “姜昆律师是谁?”陆薇薇诧异地问道。
  “是我们公司的法务。”司明远平静道。
  陆薇薇紧紧盯着眼前的卡和那一张协议,像是盯着她这些年的时光。
  时间真快啊……
  一转眼就是数十年,一转眼,她就要彻底和这一切挥手告别了。
  陆薇薇垂眸笑了一笑,这才轻声道:“好。”
  她根本没有问那张卡里面有多少钱,就毫不犹豫地挥笔签了字。
  许久,陆薇薇方才轻声道:“迟祥龙……我能去见他了吗?”
  “自然。”司明远将那张纸收了,道:“迟祥龙现在已经醒了,他先天心脏有些问题,所以才会小病不断,这次做了手术后,大概在医院休养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陆薇薇点点头,神色平静无比。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叫做相依为命。
  可是现在……她似乎忽然就懂得了这个词的意义。
  不管这张卡里面有多少钱,那都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做依附于大树的藤蔓,相反,她要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带着迟祥龙。
  那就是她最后的一切。
  离开云鼎公司时,陆薇薇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云鼎建工这几年扩张了,将邻近的几层楼都租了下来,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将整栋楼的产权买下来了。
  是啊……迟南雪在一天天变好变得更加强大,云鼎也是。
  陆薇薇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也是云鼎建工的管理层,那时候的陆薇薇以为,生活就会如此一直下去,她总有一天能够掌控云鼎。
  又或许,她会一直呆在迟家,直到垂垂老矣的那一天,她可以看着迟祥龙成为云鼎新的董事长,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着她的儿子和她的丈夫就好。
  那些所有的一切,都在转瞬之间,灰飞烟灭。
  现在迟麓麟已经彻底完蛋了,而她也拿着这笔“遣散费”,被迫离开了这里。
  陆薇薇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迟南雪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才道:“不知道如果陆薇薇看到里面到底是多少钱时,会是什么感想。”
  司明远看了迟南雪一眼:“你知道那个账户是在我手上经手过吧?”
  迟南雪一怔。
  司明远便轻轻笑了一下,道:“我看了一下账户上面的数额,我想没有必要对陆薇薇那么仁慈。”
  迟南雪眨眨眼,道:“我觉得我留下的已经不多了,所以你……”
  “打了个折,变成了三分之一。”司明远轻笑一声,道:“如果陆薇薇坐吃山空,怕是不到一年就要挥霍殆尽了。”
  迟南雪忍俊不禁。
  司明远摸了摸迟南雪的头,神色沉了下来,道:“我没有你那样不计前嫌,陆薇薇毁了你二十年,我没理由让她痛快。”
  迟南雪轻轻笑了下,眼底添了几分缱绻柔色:“都听你的。”
  她的语气温柔而好听,司明远没忍住,低头轻轻吻上了迟南雪的唇,辗转厮磨,直到迟南雪的眼眶都微微泛红,这才将小女人松开,轻声道:“我之前就一直在担心,你会对他们心软。”
  迟南雪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不是心软,只是觉得……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和之前全然不同。”
  之前她永远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那时候迟南雪知道,只要自己松懈片刻,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追上来,恨不得将她一击必杀。
  这些年他们使了多少手段,迟南雪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而刚刚看到陆薇薇在门外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时,想到迟麓麟在监狱里面痛不欲生的神色时,迟南雪忍不住有点晃神。
  她知道一切真的就要结束了。
  他们将再也没有和她抗衡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