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柳
  虽然这次是傅兰倾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可江月犀一点也没把话题往他身上引,这倒让傅兰倾暗自庆幸,他可不想跟这些人假惺惺的自我介绍。
  吃过饭,江季槐先起身告退,要去向生母请安,江寒浦猛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江月犀微笑地转过头,“之前打听到你喜欢吃马蹄糕,特意让厨房做了,怎么你都没动?”
  傅兰倾看了眼面前的点心,只是淡淡道:“今天只想喝粥。”
  似乎不在乎傅兰倾的冷淡,江月犀依旧是热乎乎的笑脸,“本来是该陪你一天的,铺子里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今天就让季槐带着你四处看看吧,熟悉熟悉家里。”
  “不用,我自己走走就行。”傅兰倾冷冷地说。
  江月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里是江家祖传的伤药,昨天看你腿伤了,还是好生上药别感染了。”
  傅兰倾心间一紧,没想到江月犀眼睛如此尖,一愣神的功夫江月犀已经把药瓶塞给他,和江枫儿向外去了。
  傅兰倾拿着药,看她走路的姿势似乎有点别扭,想起昨夜自己的粗鲁,不免心里有些异样。
  江府的后院,江舒柳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面容憔悴,却是特意穿了一身繁复的洋装,头发打成卷儿垂在肩头,别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发卡。她五官清淡眉细如烟,倒真有些林黛玉的意思。一垂眼,睫毛便沾了几粒水珠,不说话只是低声哭着。
  一旁的董医生也是留过学的,一身的灰色西服卓尔不凡,银色怀表链露在外闪闪发亮,长得也委实不坏,只是此刻一脸为难。
  “你只是哭,我怎么知道你得的什么病呢。”他低声说,眼睛却不看江舒柳。
  江舒柳眼泪流的更急,靠在床上无望的看向窗外,“别看了,我这病……不会好的了,我的命也是如此。”
  董医生看了看门外的佣人,又回头看了看江舒柳,最终拿起药箱走了。
  “哎……”外头守着的刘妈见董医生出来走了,步子急促一刻也不停留,又看看屋内的江舒柳,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舒柳这病,还不是因为昨天听说董医生订婚了才生的。
  刘妈从小看江舒柳长大,最是了解她的性子,自家小姐从来心高气傲,读过几年洋人办的女校,没事还总爱念个几句洋文诗,一般的男人看不上,直到遇见这董安乔,几乎是一见倾心。每次董医生来医病两人一聊就是一下午,又是吃奶油点心又是读诗,看着着实亲热。可愣是谁也没有点破过关系,更别说谈起日后婚嫁。江舒柳一个女孩子自然不会主动说,董安乔却也不说。对此刘妈一直看不惯,她是传统女人,觉得男婚女嫁这种事一开始就该挑明了好,成天你侬我侬一句真格儿的话没有算什么。
  现在这董安乔订婚了,江舒柳连个发问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就只是哭。
  “小姐,你吃点东西吧,饭菜又热了一遍了,再凉了就没法吃了。”刘妈劝着,对江舒柳这种作践自己的行径也是又着急又无奈。
  刘妈端起碗,“瞧瞧,夫人特意让给你熬的药膳粥,这海参是早上刚送过来的。”
  江舒柳却别过脸,“呵……我喝这些有什么用,我自得病以来不过就是等死,既然是等死,还不如趁早死了。”
  说着又趴在枕头上哭起来。
  连门口佣人们听见这哭声,都是同情中带着点厌烦。毕竟他们都是辛苦奔命的人,不知道这好吃好喝的每天哪来的一肚子闲愁。
  隔壁屋子里正坐在炕上做鞋子的孙宝姐也听到了这哭声,侧耳听了一刻,也不以为然的叹口气。
  “又来了,成天的哪那么多要哭的,这院子一整天是哀怨气十足,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