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单送抵韩家门下
  “呵呵,荣总管谬赞了!”听着荣连福的夸赞,楚仁青可不敢直接托大应了下来,只甚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荣连福打了两个回合的太极也就是了。之后事情自是不用多提,自然是荣连福略寒暄了两句,也就直接带着这礼单回了皇宫大内。至于对于楚仁青这等事情的作为,该有个何等的判断嘛,这就不是荣连福一个皇宫大内的内侍总管能够说得算的了!
  前一日才急匆匆地从太庙赶回了宫中,今日荣连福更是马不停蹄地再次来到了宫门口。而此时恰逢宫门处的守卫换防,小宫人驾驶的马车自然也只能等换防结束后,才好通过检查进入皇宫之中。
  “怎么不走了?”还未意识到已经到了宫门处的荣连福,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突然不觉得颠簸,便直接掀开了马车上的门帘,直接探出头去询问着赶车的小宫人。只这一伸手掀开车帘,还不等坐在前头的小宫人说些什么,也就看得明白了。
  “总管,这宫门口换防,恐怕咱得等些时候了!”遇到这种事情,小宫人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倘若是旁的什么事情,小宫人还能仗着自己驾驶的是荣连福的马车,而解决了某些不长眼睛的侍卫。可眼下呢,倒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一个弄不好,被换防的生面孔看了去,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子倒教有心人听了去,给荣总管穿了小鞋儿!
  “那侯着吧!”对于这种事,荣连福心中可没有像小宫人那般想得太多,只简略地吩咐了两句,就直接放下了手中攥着的门帘回到了车内。对于这种事情,荣连福已经见怪不怪了。在皇宫大内当差的人,有几个人没见过这种架势呢?假使真的被这般的换防就吓得失了分寸,荣连福也不配当上皇家的内侍总管了。即便是伺候人的奴婢,也是分了见过世面和井底之蛙的,而荣连福必然是属于那种有见识的奴婢!
  等到荣连福回到龙啸宫的时候,已经是一顿饭的功夫以后的事情了,而此时的正在御书房中批改着今日递送上来的朝议折子。当然,其实在元康帝心中还是在期待着荣连福的出现的,毕竟荣连福的出现则是意味着自己儿子婚事所用的礼单已经确认下来了。
  “圣上在屋里……”荣连福先是低声询问了一句,只话还未说完,自己的徒弟已经很是识趣地将话儿给接上了。
  “师父,圣上正批折子呢,您是要现在进去,还是……再过个三两刻钟,茶水就该换了。”之前一直跟在荣连福身边的徒弟此刻竟也像是脑瓜子开了窍,说话不仅有了先后条理,还分得清楚主次了。在问过之后,这徒弟还不忘从怀里掏出个干净的帕子,递到了荣连福的跟前。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只贴心地想让自己的师父擦去已经渗出来的汗水罢了。
  甚是欣慰地瞅了瞅眼前的徒弟,荣连福笑着接过了帕子,有些满意地夸赞了徒弟一顿。“呦呵,今儿个你这小兔崽子算是活明白了呀,竟也知道孝敬你师父我了?”
  “师父说得哪里的话,奴婢跟着您这么长时间了,都是师父教得好,不然奴婢再怎么开窍,也学不来师父的半分机敏伶俐啊!”被师父夸奖以后,眼前这个徒弟自然不敢居功,直接三言两语地将这些功劳都记在了荣连福的头上。别看这人从前憨傻似的性格,如今倒还真的被荣连福还梳开了性子,变得伶俐了几分!不管怎样,荣连福身为师父,对于这样的徒弟,对于徒弟这般的作为,说欣慰也不是假的,更不会是装的!
  “得了得了!不跟你这小兔崽子扯皮了!去,告诉茶水,直接将过会儿要换的茶水端来!”想要借着换茶水的由头,直接进入了不经元康帝传召绝对不能够踏足的御书房中的荣连福,只用眼睛示意了徒弟几分,便直接转身向着一旁的耳房走去。这等来往路程,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却始终有些许的吃力。如今的荣连福,不想去多想了些什么,这马车坐得自己还有些腰酸背痛,此刻只想尽快去了御书房一旁的耳房中,好好得歇息一会儿,才好以好的精神去面对了元康帝,也不至于在御前失了仪。
  才一会儿的功夫,方才在龙啸宫门口侯着的徒弟就急匆匆推门进了耳房,直接就向里间喊着:“师父,伺候茶水的已经来了,您快过去吧!”
  直到刚才,荣连福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总算是脑袋瓜子开了窍,不再做事过于耿直莽撞了。经过这两天的表现,荣连福更是觉得这个徒弟也可以放手历练,不必一再地跟在自己身后当个小喽啰了。可这一嗓门入了荣连福的耳朵,这心中的念头不禁顿了一顿,就连其眉头不忍蹙了几分。
  荣连福慢悠悠地从耳房里间的炕上直起腰来,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悦,待自己整理停当这才冲着外头地徒弟唤了一声,“应了,省得了,你先出去盯着吧!”而后便再没了旁的言语,整个耳房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
  听出了自己师父语气中的不悦,徒弟都还未醒过来,只觉得方才还对自己夸赞有加的师父,怎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个脸色呢?即便自己向来是个迟缓的性子,倒也不至于连这一层都瞧不出来,可究竟问题出在哪里,自己还真的是有些迷茫了。
  这徒弟因为心中知晓了荣连福的不痛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快步退了出去,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下一刻,那伺候茶水的宫人已经双手捧着托盘,快步来到了龙啸宫的大门处,却因为得了荣总管的吩咐不好贸然就这么推门进去。正巧看到了方才传信儿的那位长相憨厚的宫人,自己也就打探着多嘴问了一声。
  “不知荣总管何时要递了茶水进去啊?”
  因为不知道眼前宫人的名姓,这徒弟也不好多言语什么有的没有的,只简单说了两句,就让其等在此处侯着自家师父。
  “荣总管?”这送茶水的宫人只等了片刻,就瞧见了一个身形极像荣连福的人影从龙啸宫的耳房处走了过来,而且瞧着着举动步伐,应该就是荣连福本人了。那宫人下意识地出声问了一句,却因为自己就在龙啸宫门口,并不敢大声言语,坏了元康帝的规矩。
  “行了,你先下去吧!这茶水……”并没有将自己待会儿会将茶水送进去的事情完整地说出口,那宫人就已经十分知趣地不再多打听一句,只默默地将物什递给了一旁的徒弟,便给荣总管请了个安,径直离开了,就是连个头儿都未曾回过。
  看着这位送茶水宫人的表现,荣连福又看了看一旁跟着的徒弟,下意识地多说了一句,“瞧见了没有,有些话该不该问出口,你知道是一回事,你做不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说荣连福的目的是想多教育了这个耿直的徒弟,若是放在了之前,恐怕也不会直接这般教育了这个徒弟。可因为先前两件事情的叠加,荣连福自己就觉得,若想要让手下的这个徒弟出师,一再地带领是不够的,得需要让自己去领悟,去认识!不然,自己一辈子带出来的也只是一个只会有一做一的木偶人,哪里能猜透了主子的心思,做了主子肚子里的蛔虫呢?
  “是是是!师父教训的是!”突然被自家师父一阵说教,这徒弟即使刚刚还有些愣神,可当下已经看明白了!一边口中连连称是,一边将手中从送茶水宫人手中接过来的物什递到了荣连福跟前,这就是在询问自家师父要什么时候进了御书房中,若真的有急事,那可是耽误不得的!
  “行了,小兔崽子!好好悟一悟,以后没你的亏吃!”说教了徒弟一顿之后,荣连福伸手接过了托盘上的物什,直接走了进去。
  一番折腾之后,在傍晚时分这礼单总算是递送到了韩家府门处,而接下了这份礼单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家的大总管张全。
  虽说张全是个做奴的命,可他仗着自己略读过几本书,愣是在韩梧信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就连自己的女儿和女儿府中的朋友,也靠着自己的关系寻了个不错的差事。而如今,这礼单到了张全的手中,自然也是比韩家那等子主人要先看了几眼,不管怎么讲,这头一份可是被张全占的够了!
  等到这礼单送到韩梧信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张全磨磨蹭蹭走到书房的一盏茶的时辰以后了。只见张全恭恭敬敬地弯腰伸手,在紧闭的书房大门上轻轻叩了几下,这才甚是轻声地问了一句,“老爷,宫里来人递了礼单过来,您要过目吗?”
  因为这门子婚事不管怎么说也是韩家小姐出嫁,这礼单按道理该是递到韩家四小姐的生父,也就是二房老爷韩梧轼那里。但也不知是这府上的奴仆都心照不宣,还是达成了什么暗地里的默契,他们一水儿地将这些本该由二房老爷韩梧轼做的事情,通通都堆在了韩梧信的书案之上。倘若不是韩梧轼素来是个平易近人,不争不抢的性子,这韩家究竟会闹出怎么一场好戏来,那都是个无法推测的未知数!
  “嗯?礼单已经送来了?先进来吧!”还在书房之中办公的韩梧信恍惚间听到了门外有管家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可之后却觉得有些奇怪了,在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后,他并没有声张,只吩咐了张全进屋,其他并未直接脱口说出来。
  “吱呀”一声响起,张全推门进入书房之后,双手举着那本不算薄的册子,径直走到了韩梧信的书案前,将其安放在了书案之上,便垂手退到了一边听着韩梧信的吩咐。而他一直低垂着的脑袋,则是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张望了几眼,恰巧看到了韩梧信拿起礼单仔细查看的动作。
  因为提前知晓了礼单中的内容,张全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去接受韩梧信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突发情绪。只是再次想起方才自己看到的那本礼单之上所写的内容,他还是不禁替自家老爷汗颜了。
  “这……”粗略地翻动了几下礼单之后,韩梧信直接发出了一个极为诡异地疑问之声。可这声音在一旁的张全听来,却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毕竟放在谁身上,这份礼单上的内容都是……十分微妙的。
  “这礼单上怎么还写着……写着……”因为当初也参加了自己外甥大皇子云陵阳的婚事,所以韩梧信对于皇家的这一番动作倒是十分清楚的。他确实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的侄女儿嫁给了宸王,云氏皇族竟然能够拿出一份内容如此丰厚的礼单出来。从这份礼单看来,自己的这次赌注算是押对了!这将来的朝廷该是落入谁的手中,他韩梧信跟韩家都不会吃亏了半分。到时候,韩家依旧是钦傲最显赫的家族,而他也依旧是钦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老爷,这礼单上写了什么?”即便自己心中对于这礼单的内容十分清楚,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全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算是引出了韩梧信之后的话语吧!
  “写了什么?韩家这次可算是飞黄腾达了!竟然出了个有皇家封号的主子!”韩梧信并没有直接讲出礼单上的内容,只略略交代了一句,便看向了一旁侯着的张全,“去,吩咐下去!今个儿晚上请四小姐到嘉园用饭,剩下的事情,不用老夫教你了吧?”
  “是,老爷!”对于这种吩咐,张全可是心里跟明镜儿一样,说什么晚饭去嘉园用,不过是借口罢了!还不是为了能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四小姐请过来,打探些消息,或是筹划一下未来嘛!张全干脆地应下了韩梧信的吩咐,直接弓着身子退出了书房。可在书房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本还是一脸狗腿儿模样的他,立刻换上了一张冷漠的脸,一双眼睛冷冷地斜了已经关闭的书房大门一眼,便直接拐去大厨房的方向。而他的那一瞥其中蕴含的味道,却让人根本猜不透这个韩府的管家、韩梧信的府中心腹究竟内里还藏了什么旁的身份与内容。
  而此刻的清惠园中,依晴正欢欢喜喜地同青鸾一同绣着荷包,而桌面上已经摆了二三十个做工精细的颜色鲜艳的小巧荷包了。只见这些荷包有些上头绣着鱼跃龙门,有些绣着好事成双,有些绣着喜上眉梢,有些则是绣着比翼鸳鸯。而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凤舞却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这些荷包,又调转视线再次看向正在继续制作着荷包的两个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准备开个绣品店铺吗?”一边惊讶地看着桌上数量惊人的荷包,一边缓缓地坐下身子,凤舞脸上的惊讶已经不能够用简单的词语来形容了。